项赟原先已经肿了起来的右脸立刻像发馒头一样,再次肿了一圈。
苏氏立刻尖声叫道:“项…”
出口的一个“项”字,因为夏念变戏法似的拿出来的短匕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需要照镜子,项赟都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了。
苏氏满脸心疼的看着项赟,项羲的脸涨成猪肝色,看着项知乐如今这般嚣张却不敢反抗半分。
项天歌本想上前扮演一个“好妹妹”的角色,但是看到项知乐对项赟似乎没有以往的半分心疼,抬到一半的脚不动声色的放了下来。
翟九陌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脸肿如猪头的项赟,神色奇怪的项氏一家子,又看了一眼优雅在前厅落座的项知乐,眼底神色不明。
早期听闻摄政王妃对兄长几乎都是唯命是从,如今这么一看,这两人与其说是兄妹,倒不如说更像仇人。
有意思,有意思。
在翟九陌盯着项知乐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对项知乐虎视眈眈。
直到项知乐在前厅落了座,项天歌才注意到项知乐愈发出众的模样。
她眼底神色暗了暗,唤来了红豆,不知道吩咐了一句什么,红豆的脸先是白了一下,而后恭敬的退下了。
不多时,两位上了年纪的大夫仿佛像约好了似的,几乎都在同时上门。
依次搭上了项天歌跟苏氏的脉。
得出的结论都是——
“项夫人是因为忧思过度所致的心气欲解,凡事多看开,用几贴疏肝理气的药就好了。”
“至于项二小姐…脉象看来似乎营养不足,得多注意进补才行。”
听着大夫的结论,项知乐的眉心微微一跳。
君诺的情报不会有错…
五个月的身孕,大夫居然号不出脉?
相较于她的神色怪异,项羲跟项赟是满脸放心,苏氏眼底则是闪过一丝诧异,而项天歌的眼底却快速划过了一抹得色。
苏氏眼底的诧异跟项天歌眼底的得色闪得很快,但还是被项知乐捕捉到了。
母女二人的态度让项知乐顿时了然。
她怎么就忘了呢?
项天歌会毒啊。
医毒不分家,会医的不一定会毒,但是会毒的肯定会医,否则一不小心自己中招了把命搭上了可就不好玩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项天歌在这个时候的医术已经这么了得,居然连京都的大夫都可以隐瞒过去。
如果她肯出手,项赟的身体跟张茜儿的脸应该也会有救吧。
可惜她没有,不仅没有,还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隐藏得这么好。
足以说明,她内心是极其凉薄跟自私之人…
一名面生的丫鬟捧着一份糕点跟一盏茶放到了项知乐手边,恭敬的退下了。
项知乐给门外站着的秋思递了个眼色,秋思垂眸退下,跟上了那个奉茶丫鬟。
翟九陌在一旁看着,项知乐想到的,他同样也想到了。
这样说来,慕君焱会有迷药,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呵,会毒的女人,他放在身边,还嫌危险了。
但是他的秀发也不能这样白白被绞。
既然来了,就玩一把大的。
…
午膳过后。
清王府,言北陌盘着两颗黝黑发亮的玄铁珠子,闭目靠在美人榻上,让另外一名娇俏的丫鬟熨烫着自己脸上的淤青。
几名被他派遣出去打听消息的暗卫纷纷回来了。
听到动静,他的眼皮连掀都没掀起来过。
“如何?”
为首的暗卫单膝跪地拱手开口道:“项府二小姐确实是怀了身孕,听说已经五个多月了,但是因为胎儿营养不良,且再加上被下了药,怕是保不住了…”
脸上一痛,言北陌冷冷的瞥了给他熨烫淤青的丫鬟一眼。
语气平淡随意。
“为何会保不住?”
“因为周围还有高手,所以属下们并不能听得一清二楚,大概的来龙去脉是因为摄政王妃嫉妒项府二小姐有孕,也知道孩子是您的…”
“嘭”的一声,距离言北陌五步之遥的镂空雕花屏风应声而碎,而言北陌手中盘的铁珠早已不知去向。
“谁敢胡说八道?”
语气阴恻恻,跟刚才的平淡随意判若两人。
几名暗卫纷纷跪地。
“属下该死。”
…
项府。
前厅乱成了一片。
刚被送走的大夫又被接了回来,连带京畿府衙的官差也被再次请了回来。
地上有一个碎了的茶盏以及一盘散落一地的糕点——正是刚才的面生丫鬟给项知乐端上来的。
项天歌倒在了地上任由红豆搀着,神色痛苦,脸色苍白,身下鲜红一片。
脸上纱巾不知何时掉落,露出了她此时已然扭曲的五官。
翟九陌早在大夫说出项天歌“怀孕五个月,如今孩子保不住”的时候撂下了一句“项府的家教可真是好”就愤怒离去了。
苏氏心虚的站在一旁偷瞄了震怒的项羲一眼。
不顾有外人在,项羲满脸震怒的看向项天歌跟苏氏。
项赟同样满脸震惊。
“歌儿,孩子是谁的?”
项天歌此时早已痛得没了说话的力气,口鼻歪斜,嘴角还挂着淋漓不断的口水,看向项知乐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口齿不清且虚弱的开口道:“长姐…我知道你嫉妒哥哥…对我好,但是,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该死的,到底是谁把她的茶水换了…
眼看项天歌都这幅鬼样子还不忘栽赃她,项知乐笑了。
“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赃长姐?”
丫鬟端上来的茶水糕点,她都还没碰上就听到了系统的提醒,说茶水里面有提炼的蛇毒,沾上后,中毒人会如同中风一样口鼻歪斜,津液四流…
本来就不打算碰项府的东西,听到这一句提醒更是时刻警惕项天歌什么时候出招。
万幸的是,她没等来项天歌出招,项天歌就自己先中招了。
回想起翟九陌刚才离去前看向她时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小气的人,在为他的秀发“报仇”了。
不过她着实好奇,他是怎么拿到项天歌的毒,又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项天歌的茶水里加料的?
项天歌如今这样,算是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京畿府衙的官差站在前厅门口面面相觑。
从头到尾,都是项府二小姐在口齿不清的控诉说王妃的下手动机,王妃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我没空陪你玩”的神色。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栽赃嫁祸,偏偏项府的人都是瞎的,连关注点都与众不同。
“孩子究竟是谁的?”
项羲再次语气低沉的开口。
“老爷,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赶紧先找稳婆把歌儿的事情先处理了,到时候再还歌儿一个公道。”
还项天歌公道?
项知乐冷笑两声。
“既然要还公道,那还是先等京兆尹来到,直接对质说清楚为好。”
看着项知乐笑容凉薄,项赟巴不得立刻上前将她的脸撕烂,。
“你个毒妇,没看到歌儿现在痛苦成什么样了?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项知乐轻蔑的睨了他一眼。
“今天老子还不想动你,别逼老子改变主意。”
“你个粗俗…”
“夏念。”
一声轻唤伴随着“啪”的一声,项赟的脸再次肿了一圈。
趁着夏念转身的当口,心有不甘的项赟奋力对项知乐一搡。
没有料到项赟胆子突然这么大,项知乐猝不及防的往太师椅上失去平衡重重一坐,手中镯子因惯性用力的磕在了身侧的案几上。
案几应声而碎,而手镯也明显多了一条暗裂。
夏念反身一脚把项赟踹到了前厅门口。
项羲正要发作。
几乎就在同时,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下官见过摄政王妃。”
众人循声望去,京兆尹身前半步还站着一名身穿素衣戴着素色帏帽的挺拔男子。
没等项知乐又任何反应,歪嘴斜鼻的项天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不顾身上的疼痛,挣开了红豆,飞扑到了素衣男子面前。
苍白着脸,双手用力拽着他的广袖,哭得楚楚可怜。
“王爷,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啊。”
听到项天歌这么一说,项羲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再转红。
心中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王爷?
难道歌儿怀的孩子是清王爷的?
他们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
眼看女子歪眼斜鼻,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趴在自己腿边,言北陌嫌弃的把广袖扯了回来,冷笑一声。
“项二小姐,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