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知乐一个利落的后翻,快了沈墨池一步将折扇拿到手。
整个过程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两人落地呈对立站着的那一刻,房门也被撞开了。
看了一眼流云以及十多名带刀随护。
沈墨池眼底快速划过一丝不悦,把左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的对项知乐笑道:“王妃既然要来寻访旧友,下次还是走正门为好。”
看了一眼闻声而来的人,项知乐冷笑一声。
“寻访旧友自然是要礼数十足,但是面对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还是让礼数喂狗算了。”
沈墨池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扬手让随护退下。
“项知乐,你就非得要惹我生气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落,项知乐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沈墨池,你费尽苦心挑拨我与君诺的感情,如今又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说把我当朋友,你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
她说他恶心?
左手手腕传来的钝痛,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
右手缓缓紧握,他咬牙看向她。
“我为自己争取,又有何错?”
他只是想要一个跟言君诺一样的机会,他何错之有?
闻言,项知乐微微一怔。
是啊,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又有何错?
可是…
“真心不是算计,沈墨池。上一世君诺没了,我没跟你在一起,这一世更不可能。”
说话间,项知乐的脚步慢慢往打开的窗户挪动。
沈墨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言君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到你,他根本就不爱你。”
“我爱他。”脚步停了下来,她不顾沈墨池眼底愈发疯狂的眼神,重重的点头,“我爱他就足够了。”
话刚说完,项知乐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一袭矜贵的紫袍已落到了自己的身前。
紫袍的主人情绪激动的想要伸手扶着她的肩,却被她再次躲开了。
这一次,她趁着躲开他的巧劲,旋身到了窗台边。
眼看她即将要翻身跳窗而出,沈墨池红着眼低喝道:“他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撑在窗台的手微微一顿,项知乐转头,对他凉薄一笑。
“就凭他上一世,所有的基业都毁在我手,连一条命都是为我而葬送的。”
“沈墨池,换做是你,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沈墨池脱口而出,“他能为你做到的,我同样可以做到…不,我可以做得更好…”
项知乐凉声一嗤,“别傻了…”
没等项知乐说完,沈墨池打断道:“我可以为了你,跟言君诺达成同盟…”
“尝过权力的滋味,你舍得放手吗?你口中说的为了我,到底是真的为了我,还是你想两者兼得?”
项知乐显然不愿意听他说下去,眼底凉薄不减分毫。
“沈墨池,你跟君诺很像,但却又不完全像。”
“起码,你的虚伪,君诺就做不到。”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声雷鸣后,大雨下得更加绵密了。
沈墨池的脑海里,都是项知乐说的话。
直到她不知道离开了多久,流云进屋看到呆立在原地的他。
“王爷,您的手怎么了?”
顺着流云的视线往下看,他的左腕被踹伤的地方已经红肿了一片。
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有一个位置的疼痛,远远超过了手上的痛…
“流云,她说我虚伪…”
他的情绪很低落,声音很轻,很快就淹没在了雨声中。
…
摄政王府。
寝殿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安静的自行更衣束发。
男子狭长的凤眸沉寂如水,没有半分情绪。
离开内室时,目光落在了那一张自从他成亲以后就很少用的朱漆雕花书案上。
在看到外室书案上那一叠写满了各种笔记的宣纸以后,本来打算出门的脚步硬生生的拐到了书案后。
笔迹行云流水,遒劲有力。
洋洋洒洒足足有六十多页,其中各类事件杂记有二十多页,朝中局势十多页,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交代。
当他看到“君诺习惯”几个字时,眸色沉了沉,没有再往下翻。
修长的手把那一叠不算太厚的资料拢在了一起,不断压缩。
不多时,项知乐那一叠奋战了一夜的成果,尽数碎成了靡粉。
第328章 项知乐,过来
空间里。
项知乐蹲在种植土豆的空地旁,躬耕3号窝在她身边。
打开折扇看了一眼上面的题字,项知乐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找躬耕3号要来了火折子。
折扇很快就被点燃了,在火苗舔舐到扇骨的时候,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
一人一蛋亲眼看着折扇慢慢变成灰烬。
在最后的火苗熄灭后,躬耕3号的机器眼闪了闪,唏嘘了一声。
“也是个可怜人。”
知道躬耕3号的意思,项知乐将它捧起的手微微一颤。
“时间不对,一切枉然。”
躬耕3号拉耸了一下小翅膀,闷声说道:“如果当时你按照主人安排的节点回来,说不定你如今已经跟沈墨池在一起了。”
项知乐摸了摸它的蛋身,笑了笑。
“如果真按照那样发展,我就遇不到你,也不知道我重来一次的真相了,不是吗?况且…”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又怎知,重来一世,我就一定会跟沈墨池有交集呢?”
躬耕3号的机器眼暗了暗。
“主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偏偏你就是个异数。”
将躬耕3号重新往地上一放,项知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随缘吧,如果没了你的主人,回来以后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了。”
…
出了空间,天色比进空间之前亮了不少,雨势也在慢慢减弱。
回去王府之前,项知乐特地去跟大葱道了别。
得知大葱的恢复情况很不错以后,因即将离别而盘踞在她心头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一些。
伸手摸了一下大葱脑门上那一撮墨绿色的鬃毛,项知乐眼底尽是不舍。
“往后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动不动就受伤了,知道吗?”
仿佛感觉到她有心事,大葱十分有灵性的蹭了蹭她的手,打了个中气不足的响鼻,似乎对她十分不舍。
项知乐笑着收回了手,红着眼把眼泪憋了回去,“好啦,我要走啦。”
项知乐看不到的是,她离开后,大葱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身上的伤太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离开药庐的后院,发出一声哀伤的嘶鸣。
…
回到摄政王府,已是下午。
一直在下雨的天有了放晴的迹象。
项知乐进府就步履匆匆的往主院赶。
奈何她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回到寝房时,床幔已经被撩起,被子也已经被下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离别的伤感一下子溢满了心头。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快步往朱漆书案走去。
早上她出门前放好的那一叠压在纸镇下的宣纸,通通不见了。
她不死心的想要翻找,可是…
可是书案并不常用,除了文房四宝,根本就藏不了其他东西…
正当她以为君诺把宣纸收起来时,砚台与桌面缝隙的白色靡粉打碎了她的希望…
成亲将近一年,在南方那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与他形影不离,她自然是知道他对没用的信件会做何处理。
他看到了她给他留下来的笔记,可是,他还是选择把笔记都毁了。
项知乐原以为已经不会再痛的心,此时再次泛起细密的疼痛,连眼前的视线都开始变模糊了。
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喃喃道:“真的…没机会了吗?”
纵然知道他不会原谅自己,可是当真相在眼前时,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脆弱。
“王妃,您怎么哭了?”
伴随着秋思担心的话,一股生姜独有的辛辣弥漫在空气中。
项知乐抬手一擦,满手濡湿。
她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若无其事的吸了吸鼻子,“回来时候跑太急,呛到了。”
秋思虽然怀疑,但是知道王妃这些天心情不好,也没有过问太多,只是把姜汤放到了项知乐面前。
“王妃先暖暖身子,莫要着凉了。”
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项知乐没有半分胃口,摇了摇头,问道:“王爷呢?”
回想起男主子起来的反常,秋思摇头。
“王爷自从醒来以后,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主院,还不让楚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