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项知乐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我看它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那我得流泪到什么时候?”
揽着她的力度大了些,他挑起她的下颌,仰首轻轻咬了一口,舐去了她一颗即将掉落到衣领的泪珠,在她陡然瞪大眼睛的注视下,他食髓知味的在她的小嘴上印了印,嘴角微扬。
声音微哑。
“如果不想落泪,那我们换种其他的方式试试看…”
说完,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第337章 项赟惨状
在言君诺努力给项知乐抹去心结后遗症之时,项府的众人却没有丝毫消停的迹象。
西苑。
从回到项府就已经气息奄奄的项赟,再次从噩梦中被惊醒,木然的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倾斜而入的月光。
眼底的茫然缓缓转变成了实质的恨意。
他恨!
他恨钟秀秀,恨她给了自己头顶一片草原后还害他落入一场牢狱之灾,从此开启了那个让他惊恐至今的噩梦。
他恨项知乐,恨她在得知他身陷囹圄居然不及时把他救出来,害他惨遭了一夜的蹂躏,恨她居然只让言君诺代劳,不亲自前来将他救出帮他出口恶气。
他恨项羲,堂堂三品官员,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被关押在牢中,回来以后知道他的情况惨烈,却碍于钟太后跟钟太师的地位,不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他恨自己无用,明知道天歌妹妹快要被抬到清王府做贵妾,可是如今他这副破败的身子却什么都帮不了她,回想昨日天歌那副明明已经很难过,却在他面前故作坚强,让他好好养身体保重的模样,他的心痛得简直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拧出来一般。
纵观他的人生,他最在意的,无非就是继母苏氏跟继妹项天歌。
继母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待他如己出;天歌妹妹跟他虽非亲兄妹,但对他的关心濡慕丝毫不逊色于亲兄妹。
反观项知乐…他这个亲兄长都伤成这样了,她居然连遣个人来走个过场都不肯,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如是往复的日子,恨意以及愧疚早已把他该有的贵公子风度磨灭了个一干二净。
作为男人的特征废了,武功也在京畿府衙里不知道被谁废了,如今他跟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只要一想到他跟项知乐是双胎,但是两人如今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他脸上的表情就愈发狰狞。
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抓破了一个又一个洞。
尽管他的床单已经没有一片好地方,可是项府如今的财政吃紧,所以即使床单破了,也没办法给他换新的。
“咿呀”一声。
伴随门轴发出的刺耳声音,房门缓缓被推开,一身形纤瘦,体态轻盈的素衫女子蒙着面纱,手中捧着一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中药,踏着月色翩跹而来,宛如仙女下凡。
借着月光,项赟看清来人后脸色更加阴沉。
“你来做什么?”
房内一股伤口腐烂的味道掺杂着药味,张茜儿笑着看向床上形销骨立,眼窝、脸颊深陷,颧骨高耸,没有往日半分翩翩风度的男子。
眼底尽是无辜且无害的神色。
“夫君这话说得好伤人,你生病的这些天难道不都是妾身在伺候你吗?”
伺候?
回想起这几天他在狱中的伤以及她的所作所为…
她就是来羞辱他,折磨他的。
这个毒妇,骗过了母亲跟项府所有人,对他做出那些事…
简直就是不要脸。
他猩红着眼眸,随手扯过身边的枕头向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张茜儿砸去,“你滚,滚出去。”
张茜儿轻笑了一声。
“夫君,不行呢,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就要好好照顾你。”
说完,她把托盘搁在了床边的几案上,不顾项赟的怒骂,坐在了项赟的身侧。
有了前几天的羞辱与异于常人的虐待,如今张茜儿只要一靠近,项赟就会本能的往里缩。
如同一个落入狼窝的良家小姑娘。
动作太大,扯动了后面的伤口,身后再次传来剧痛。
他抖着声音色厉内荏的叫道:“你别过来。”
张茜儿从腰间拔出一根寸余长的,细如发丝的钢针,温柔笑道:“夫君,你乖乖的自己过来。不乖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闻言,项赟的身体抖如筛糠,在床的里侧硬是动弹不得半分。
张茜儿一把将瘦得脱了相的他拉到自己怀里,隔着面纱在他的颈脖位置轻轻咬了一口,手中钢针深深的扎进了他的麻穴,引来了他的再次颤抖。
等他身上一软,没了挣扎的力气。
她才满意的抬起头,拿起刚才放在床边的药碗。
“来,夫君,起来喝药了。”
说完,也不管项赟喝不喝,直接捏着他的鼻子把药汁全数灌了进去。
等项赟死狗一样被她搡回床上后,张茜儿才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道:“你那玩意既然没用了,那就别留了。不用担心,只是断了让他恢复的可能而已,不会掉下来的。”
身上麻意未退,项赟睚眦欲裂的看向张茜儿,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个毒妇。”
毒妇?
张茜儿轻声一嗤。
“再毒,毒不过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天歌妹妹。”
“你休想离间我跟天歌妹妹,你是项知乐那个贱人派来的,是不是?”
听到“项知乐”几个字,张茜儿快意的笑了。
弯下身子与他对视,纤细的指轻轻戳了一下他那张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脸,“啧,死到临头,不知悔改。不过,你倒是聪明了一会会,你的亲妹妹,厉害着呢。”
说完,她娇笑着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时,还不忘把药碗取走,帮他把门带上。
不多时,一声嘶哑且冷厉的咒骂从房内传出。
“项知乐,你个贱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咒骂间,一道娇小且矫健的黑影快速从北苑的房顶掠过。
第338章 彻夜难眠
晚风习习,高悬夜空的半轮弯月慢慢隐没在一片移动缓慢的云层中,只余淡淡的光晕。
万宝楼。
几个起落,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几乎同时从相反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客房。
才刚踏入客房,一身夜行衣的沈墨池双目猩红的反手挥出两根银针,刺客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没了声息。
刺客的尸体倒地的一刹那,其余刺客纷纷从房梁上稳健落地。
几乎就在同时,流云破窗而入。
几声惨烈的闷哼后,房内顿时一片光明。
原来,预料到会有刺杀,沈墨池早已安排了几名心腹随护在房中看守,交代随护看到刺客埋伏只管隐匿自己的行踪,以流云破窗作为信号,刺客出现,只管往刺客的要害攻击。
顷刻之间,五六名刺客尽数倒地,因只被挑断了手脚筋,脖子没有被抹透,刺客倒在地上抽搐不停,嘴里还不停的发出粗哑的音节。
沈墨池那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刺客时,时不时划过几丝兴奋的神色,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敌人在自己面前求死不得的快意。
直到刺客都断气后,他才对流云轻声吩咐道:“把这些人送回去给欧阳烨。”
看主子心情似乎很不好,流云当即不敢耽误半分。
对着安静站在一旁等待指令的随护侧了侧头。
随护立刻熟练的上前清理“案发现场”。
直至房内的血腥味散去许多,他才淡淡的朝窗外开口道:“芍药。”
话音刚落,一个娇小且矫健的黑影从流云刚才破窗的地方飞身而入,单膝拱手跪在了他的身后。
“爷。”
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来的干脆利落。
潋滟的桃花眼缓缓一眯。
“如何?”
被唤做“芍药”的暗卫没有丝毫隐瞒。
“一切都在计划中,那人果然是个两头通吃。”
本能的想要握紧折扇,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
沈墨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沉声吩咐道:“再教她一些毒术皮毛,让项天歌注意到她。”
“是。”
芍药退下后,沈墨池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了几分。
今晚夜探摄政王府…
他的原意只是想找个机会跟言君诺“谈一谈”。
没想到小心谨慎的摸到主院后,看到的却是主院寝殿外的下人纷纷抬水而入,还有两名小丫鬟面露羞涩的把两张沾满水迹的床单取走…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明白换下床单以及叫水意味着什么…
他奇怪的是——
两人闹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和好如初?
言君诺,居然能大度成这样?
满脑子都是项知乐抢走他折扇时的绝情,以及下人取走的那两张水迹斑斑的床单…
沈墨池腥红着眼,神色狰狞的往身旁的木桌一拍,实木做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