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为项知乐准备的名字被这样被连名带姓的从项天歌嘴里喊出来，还被说得这么不堪，皇甫萧的火气也上来了，顾不得项天歌会毒不会毒，上前就想给她一巴掌。
然而他还没站起身，就被离月按住了。
觉察到了离月似乎不高兴，他的火气敛了敛，狐眼依旧带着凶光。
“你一个继女，又比庶女高贵到哪里去？说白了你的母亲是个继室，往严格来说，还不照样是个妾？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你们母女。”
在这一刻，离月保证，如果不是因为皇甫萧比她高，比她重，她绝对会先打晕他直接将他拖走再说。
反复在作死边缘蹦跶，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果然。
皇甫萧把话说到这份上，项天歌也不隐忍了，愤怒的提起裙摆大步走到了他面前想要趁他不备端起他面前那杯下了毒的茶泼到他脸上。
一直注视她动态的离月马上把茶水扫落在地。
“滋！”
被茶水触碰到的木质地板立刻被腐蚀了一个洞，冒起了泛着黑气的浓烟。若是这杯水是喝到他嘴里或者泼到他脸上，这后果…
皇甫萧这时才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向离月，看到离月刚好也看向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离月是让他不要乱说话。
娘的，小离离，你不早点开口提醒我？
即使这张脸如今跟项知乐有个八九分相似，离月这次还是忍无可忍的给他翻了个白眼。她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种蠢货？
项天歌满脸震惊的看着游刃有余的做眼神交流的主仆二人，“你们早就知道了？”
既然撕破了脸，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理由了。
想到项知乐对皇甫萧的重视，离月没有半分犹豫的把皇甫萧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像母鸡保护幼崽那样挡在了皇甫萧身前，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凝重。
“血蛊跟‘离殇’都是西夏才有的，你是西夏人？”
眼看离月能如此精准的说出她身上带的毒以及刚才下在茶盏里的毒，项天歌的神色慢慢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又是什么人？”
离月漠然看着她，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神让项天歌感觉自己备受侮辱。
“你是项知乐的人？”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项府从项知乐出嫁以后就不曾顺心过，遇到的不幸之事，每一件都看似跟项知乐无关，却又每一件都让她感觉到了项知乐的手笔。
她不是没想过要对项知乐下毒，但是自从项知乐出嫁以后，要么就是她连一个跟项知乐独处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每次下了毒，项知乐都能安然躲过…
那个贱人怎么可以那么防备她？
明明她们是姐妹，不是吗？
这么一想，项天歌的神色更加狰狞了。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既然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两人撒出一把毒粉。
离月早已预料她会发难，一把将皇甫萧推开，自己则动作迅速的把项天歌的毒粉拢入袖中。
毒粉沾到了她的衣袖上，衣袖的布料迅速变得脆弱不堪，一个甩袖，袖子瞬间如同风化的沙砾，一下子没了一大截。
皇甫萧心头一紧，连忙想上前，被离月声音低沉的喝止了。
“站着别动，别添乱。”
看到离月露出的一截凝白的小臂完好无损，项天歌再次震惊了。
“你是蛊人？”
完全没有预料到南楚郡主身边的这个丫鬟竟有如此本领，项天歌出来只带了血蛊以及几样毁人容貌的毒粉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已经失败了两次，项天歌不认为自己能成功第三次，可是…
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一旦让这两个人活着离开…
那么…
在项天歌千回百转的思绪间，离月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个转身想要再抛出毒粉，却被离月快了一步，肉疼的将一颗散发着百花清香的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
蛊人力气比一般人要大一些，她是知道的。
此时此刻，项天歌十分后悔自己之前不肯学武，如果她会武功，就不至于落在下风。
项天歌一时情急，立刻把抓着药粉的手往喉咙抠…
“滋！”
“啊~~”
一声惨叫叫到一半戛然而止，趁着她张嘴惨叫，离月顺手把吞声散也倒进了她的嘴里。
项天歌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鼓，充满了不甘。
眼看她的下唇已经被自己的药粉腐蚀得血肉模糊，但是她依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第354章 还好来得及
兰心在一旁看着因被迫吞服凝香丸导致血蛊暴走外加毒药折磨已经在地上翻滚得不似人形的项天歌，双腿微微打着摆退开了几步。
项天歌怨毒的眼神不时的从离月以及兰心身上扫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一身女装躲得远远的皇甫萧，眼神更是淬了毒一般。
她发不出声音，早有预料兰心成不了大事，所以在出门前，她带了一样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忍着剧痛，她艰难的从袖袋中甩出了那只做工粗糙简单且看起来还泛着黑色光泽的银镯子。
离月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兰心明白：如果不替她办事，等她回去后，梅香就要遭殃了。
镯子是梅香的娘给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念想，从进项府以后她就偷偷带在了身边。这个事情，梅香对谁都没有说过，唯独在身旁无其他人的时候告诉她这个镯子的来历，还说，等她以后存了钱，就一起赎身，不跟在脾气古怪的二小姐身边了…
看着项天歌不断渗着寒气的怨毒目光，料想到自己的下场，又想到不能让梅香有任何不测，已中了血蛊的兰心只能把心一横，猛然向站在角落处的皇甫萧冲撞而去。
担心兰心身上还有项天歌的后手，离月立刻上卡住了兰心的双臂。这就是她在一般女子面前的优势，会毒，且力气比旁人大一些，哪怕她没有武功，但是面对同样不会武功的人，她有这个碾压的实力。
兰心到底也是个丫鬟，平日有事没事被项天歌虐待虐待，罚去做做粗活，因此蛮力也有几分。
被离月制住后，她反手掐住了离月的双手，原想着不想让离月有下毒的机会，万万没想到，她一不小心，在离月挣扎期间，将她右手上那只半透明的手套给薅了下来…
皮肤才刚触碰到离月右手那块黑斑，她身上的血蛊毒性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发的向离月的黑斑涌去，不需要任何利器，她的手腕处自发裂开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紫红色毒血慢慢把离月那块漆黑的斑块染成了紫黑色——蛊王要进食。
离月当场脸色大变想要将她推开，奈何兰心像是疯魔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梏住了离月，这次的蛊王进食情况跟上一次皇甫萧的情况不一样，离月根本动弹不得。
项天歌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右手的血蛊依然还在暴走，她的下唇至下颌的皮肉都没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凭着一股恨意，她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冲向皇甫萧面前，攥紧了手中瓷瓶，试图跟皇甫萧同归于尽。
皇甫萧看见势头不对，但是对方都是毒，他一窍不通，也不敢碰这个包厢里面的几个女人，只能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法，抄起凳子就往项天歌身上砸。
此时的项天歌仿佛不知疼痛，倒下了就爬起来，每爬起来一次就向皇甫萧砸一次药粉。
皇甫萧只能在他认为安全的范围处东躲西藏。他会武功，他能逃，但是目前小离离好像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他不能丢下小离离不管。
一不小心，被项天歌的药粉打到了手，他的手立刻冒起了一串一串的红血泡，钻心的疼，挠肺的痒。
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会不会中毒，会不会死，上前就要折断梏住离月不放的那双手臂。
项天歌立刻攥起最后一个瓷瓶，想要把她炼制的，最狠毒的“熔炉”——那一瓶只要几滴能腐蚀世间万物的药水，如数洒到皇甫萧身上，试图让他今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项天歌的药水即将泼出之际，一条黝黑的皮鞭破空而来，紧紧的缠上了项天歌的手。
项天歌疯魔一般看向皮鞭的方向，没等她看清来人，一阵剧烈得几乎让她昏厥的疼痛从右肩传来，带起了水箭一般的血花，她的右手竟被生生的扯断了。
水箭之后，是血流如注。
项知乐满眼猩红的看着正在泊泊流血、因剧痛而脸色灰败的项天歌，语气森然，连声音都忘记转换了。
“坏事的总是这条手臂，留着何用？”
还好，还好。
只差了那么一点…
上一世，项天歌就是用这只手，扬了君诺的骨灰，这一世，居然还要用这只手伤害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