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后的东西还没来得让她细看,忽然膝上一痛,她整个人因惯性双膝跪在了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
城北一座不起眼的茶楼包间里。
两个相对而坐了一下午。
天色擦黑,店小二掌灯以后,苏氏才鼓起勇气一字不漏的把项羲与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甫景。
皇甫景听完,眉梢一挑,冷冷一笑。
“不把项赟带在身边就要把那个妾要杀我女儿一事揭过?你以为你苏氏是谁?你以为他项羲又是谁?”
项羲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虚晃一招居然敢让苏蓉前来。
苏氏忐忑的看着皇甫景。
“赟儿毕竟是姐姐的…”
“锵——”的一声,一盏冷茶被毫不犹豫的摔碎在地,红褐色的茶水在灰暗色的地板上晕开了一片脏污。
“般若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
听出了皇甫景话里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苏氏本能的想逃,但是想到自己儿子还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深呼吸一下,把心中的惧意压下,一脸哀切。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赟儿也是…般若姐的孩子,如果项府不是因为陷入了这么多事端,赟儿又出了事,就着当年的事情,我们也不会麻烦到你,也不敢麻烦你。”
说到这里,苏氏用手中帕子掖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还不忘在皇甫景面前上项知乐的眼药,“想当初赟儿是双胎,小时候已经一直被妹妹欺负,没想到长大了,还是逃不过被妹妹折磨的命运…”
“知乐跟项赟到底是不是真的双胎,你心里没点数?”没等苏氏说完,皇甫景就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项羲也知,包括…”
说到这里,皇甫景那双漂亮的眼睛更是冰冷如霜,“那个孩子也知。”
苏氏的心“咯噔”一下,后背一阵发凉,冷汗跟鸡皮疙瘩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你…你几个意思?”
皇甫景冷笑一声,“几个意思?估计就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了。”
苏氏心虚的站起来想逃,皇甫景伸手一拍,两名暗卫从暗处现身,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苏氏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走那么急做什么?当年你遣人把般若的孩子丢入河中,可有想过那个婴孩会不会回来找你索命?你生下的那个名叫‘项赟’的杂种,顶替了般若的孩子享受了那么多年,欺负了他妹妹那么多年,你可有因心中愧疚做过噩梦?”
随着皇甫景的话音落下,几声猫叫似的婴儿啼哭带入阴风阵阵,包间里的烛火一下子被阴风吹灭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像,苏氏的后颈总觉得凉飕飕的,似乎有人不断的往她的后颈喷洒凉气。
奈何一左一右两边肩膀都被压住,她动都动不了。
等到皇甫景重新点了灯,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才没那么明显。
她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两名身穿黑衣的暗卫,发现并无异常,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皇甫景。
这一转头,让她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浑身湿透的少年散落了一头乌发,脸色白得堪比扎纸人,滴着水缓缓从皇甫景身后现身,就像凭空出现的那样。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乍看之下与项知乐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明灭不定,显得阴森无比。
眼看少年湿漉漉冷冰冰的落座在两人之间,皇甫景以及暗卫都没有半分反应,因为地上太暗,苏氏根本看不出地上有没有倒影,她惨白着脸想要站起来,却被暗卫按住了。
坐在她对面的皇甫景似乎看不到她眼底的惊恐,“怎么,被我说中了?想落荒而逃?”
“你…你看不到?”苏氏的音调也变了,“有…有鬼…”
皇甫景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你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说些怪力乱神的话我就不跟你追究当年的事情。”
这下,苏氏真的确认自己是见鬼了,她惨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挣扎。
却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开半步,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没有瞳孔的白眼盯着她,慢慢往前凑…
冰冷的气息逐渐靠近,最近经历的一系列打击的后劲犹如排山倒海那般涌向她那脆弱的心脏。
一声变调破音的惨叫,苏氏一口气没提上来,竟被硬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皇甫萧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吐出嘴里含着的冰块,把湿透了的长发拧了拧水,取出帕子往眼皮一擦,鄙夷的看了苏氏位置上的那摊水迹。
“就这胆子?当年居然敢让人把小爷扔水里淹死?”
“亏得项府最近事情多,把她打击得够呛。”说话间,皇甫景对两名暗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暗卫立刻带着苏氏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父亲,接下来该如何?”
皇甫景看着侍卫离去的方向,漂亮的眼眸里,一抹嗜血的冷光逐渐浮现。
“让小知乐再给她下一记猛药,当年的事情,苏蓉,不无辜。”
第370章 言北祁起杀意
月色苍茫,月亮的不远处,一大片乌云正在慢慢逼近。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言北祁紧抿薄唇看着御书案前的两位重臣,思绪早已飘回了白天。
中午传召了项羲跟张启正进宫,本想着由言君诺带着二人去找皇甫景,先让他们而二人诚恳的向皇甫景道个歉以求得到皇甫景的谅解;若是皇甫景不肯谅解就直接让言君诺带兵围了鸿胪寺重新“请”皇甫景考虑一下。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把来意说清楚,两人就一个哭得比一个惨,说什么自己也是受了牵连,不知道张茜儿那个孽障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最后还是言君诺一句“哭得本王心烦”,让人把两人拖下去等他们哭累了再拖回来。
面对言君诺对自己岳父都这般铁面无私,言北祁心中立刻对以项府一事波及项知乐的想法的可行性有了大致的预估。
就着自己的人带回来了不少有关项羲某些罪名落实的消息,言北祁本来打算这几天就把项府跟项知乐一并处理了,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一个张氏,还牵涉到了南楚。
张氏之死,错手在言北陌,言北祁即使是有心想对两人发难,罢免两人的官职也不能急在这个时候——在朝臣面前,他作为一国之君,必须要做到“恩威并施”,更何况,这两人,还是明面上的“受害者”家属。
好在,两人也不是不会看眼色做人的人,在侍卫将两人拖出以后没多久就闭嘴了,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回到御书房的时候,闪闪缩缩沉默得跟鹌鹑一样。
言北祁实在很难想象项羲看上去这样胆小谨慎能力又不拔尖的人,居然在他的朝堂中卧底了十多年…
一番讨论下,言君诺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言北祁提出的要求,言北祁只好改由护国将军杨刚于明日一早带兵随同两人去鸿胪寺。
为了防止两人有其他的小动作,言北祁并没有把两人放回府上,而是把两人安顿在杨将军府。
把项羲跟张启正的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天色已擦黑。
恰逢摄政王府遣了人进宫通知楚山说府上进了窃贼,窃取了王爷的文件,言北祁听闻,二话不说就让言君诺回府处理了。
在言君诺离宫后,言北祁一改言君诺离开前的温润,先是让人把杨刚传召进宫,趁着这个当口又把两封拆开过的信函分别让内侍递到了钟祺英跟孟修面前。
两人看完信上内容,纷纷脸色大变。
与孟修对视一眼,钟祺英率先上前一步劝说道:“皇上,如果项羲真的通敌,摄政王妃作为项羲的女儿,肯定也可以从王爷那里得到不少机密告知项羲。
虽然说项府如今看起来跟王妃一刀两断,但是实际上项府跟王妃到底有没有私下往来,谁都说不清楚。
毕竟老臣听闻,王妃在嫁入王府之前,对双胎哥哥项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因此,臣恳请皇上在处理项府一事之时,把摄政王妃也一并处理了,以绝后患。”
钟祺英话刚说完,孟修立刻躬身反对。
“皇上,王爷自摄政以来,从先皇在世到皇上即位,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辅助两位国君励精图治。
况且,如钟太傅所言,摄政王妃自嫁入王府就与项府一刀两断了,王爷并非无能之辈,绝对不可能让一个祸害留在身边。
如果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把无辜的摄政王妃牵扯在其中,只怕会让王爷寒心。
兹事体大,还望皇上三思。”
“孟大人此言差矣,就是因为王爷历经两代国君,项府才更有理由把人放到王爷身边。
不管摄政王妃无辜与否,她身上流着项羲的血就是个错误,现在她也许对王爷并无二心,但是项府被诛灭以后呢?
谁能保证王妃不会因为此事而对王爷怀恨在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说王爷对美色并不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