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要信你？”
“因为…当年…当年我以为他在去荒郊野外跟别的女子私会，所以…所以…我跟了他出去几次，每次不是他给‘红蝎子’递信就是‘红蝎子’给他递信…”
“秦般若”冷冷一笑。
“你就是贱。”
“是…是…我贱…我贱…”若是以往，苏氏肯定会不管不顾的骂回去，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鬼？
现在她只想着稳住“秦般若”，先保住小命，等天一亮，她就砸锅卖铁的请道士把这些鬼都收了…
不对，她的天歌死得惨，她还要去求清王，求老爷找出杀害天歌的凶手…
就在她预想“美好明天”的时候，“秦般若”的声音适时把她拉回了不怎么美好的今晚。
“这么说来，以你对项羲的重视程度，项羲外出跟乞丐往来的那些信件，你肯定也会想办法保留几封以作为自己的后路了？”
“没…项羲很谨慎…”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感觉到“秦般若”又靠近了自己几分，苏氏连忙改口。
“有…有，在我妆奁旁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叠书信，那些信件就在里面…”
虽然里面都是那些她给娘家帮补的记录以及嫂子回信教她怎么拿捏项羲跟折磨项知乐的内容，但是…
一天受到三次惊吓的她快要精神错乱了，此刻她只想让这只女鬼赶紧消失。
在被茧里抖了好一会，苏氏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闷热的天外加被尿湿的裤，在被窝里腌着着实难受，苏氏偷偷的掀开了被子一角。
入目一片火光，钻入鼻腔的不是新鲜空气，而是燃烧的松脂气味。
她立刻掀开了被子。
几名举着火把的京畿衙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项府，似乎因为苏氏落魄的被带走而恢复了安静。
十分诡异的安静。
黎明时分。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
项府后宅慢慢有火光与浓烟蔓延。
把“秦般若”的装束卸下，换回了一身简单女装的项知乐站在城楼上，望向那个浓烟滚滚的方向，前世今生的场景交叠，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秋思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身后，恭敬开口道：“那个丫鬟，已经自动投案了。”
项知乐的嘴角嘲讽一扬。
“哪怕是落了狱，只要一天没死，都盯紧，以防她反水。”
对于项天歌身边的丫鬟，项知乐从来就不会有同情心。
哪怕这个名叫“梅香”的丫鬟上一世并没有跟着项天歌一起进入清王府的大门。
果然啊，计划是死的，人只要活着，准会有变数。
谁能想到，她让项府寸草不生的“小计划”竟然提前让一个懦弱不起眼的小丫鬟达成了呢？
苏氏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就是因为她毒打了梅香，被积怨已久的梅香怀恨在心，把项天歌所有剩下的“存货”都投到了项府往日用水的大缸里。
项知乐也乐得有人动手——灭魂针早已在暴雨之时被她亲手打入了项赟、项问歌、项赉这几个有血缘关系之人的百会穴，而另外十几人，她则吩咐了夏念跟秋思去安排。
等一切妥当后，就让秋思吩咐梅香给他们灌带有剧毒的水——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他们死在“自己人”手上，也算是她给他们最后的仁慈了。
自此，项府除了被留宿在杨将军府的项羲以及被带走的苏氏以外，仅存的主子家仆合计十九口人一夜之间被团灭。
如果不是因为昨夜下了暴雨，估计这火光会更璀璨。
远处火光越来越旺盛，项知乐只觉得眼前视线逐渐模糊，少倾，脸上一片冰凉。
她木然伸手拭去了脸颊的泪痕，湿润的狐眼慢慢从茫然变为坚定——母亲，项羲跟苏蓉很快连鬼都做不成，这个结果，您可满意？
同样的，母亲，等项府的一切解决后，您的生恩养恩，女儿都一并偿还了，女儿不再是您复仇的工具。
从今往后，女儿这条命，只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言君诺——那个爱女儿如命的男子。
从上一世对项赟的歉疚及恨意交加，到这一世回来初期的想要挽救，再到发现被欺骗时的恨之入骨，再到逐渐麻木…
她与项府之间的所有一切，等项羲跟苏氏一死，就完全结束了。
就让她前世今生所有不堪的过去，统统都埋葬在那片火海里吧…
言君诺不知何时取代了秋思的位置，站到了她的身后。
看着小女人魔怔一样看向那片慢慢变成废墟的地方，他上前了两步，展臂自后往前将她拥在怀中，以下颌抵着她的发，与她一同看向项府的方向。
“很抱歉，今晚没能让你尽兴。”
他的语气平板，没有任何波澜。
听出了他的不爽利，项知乐把手覆上了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笑安慰道：“计划总要时常改变，才能让人变得更聪明嘛，况且，今晚吓了苏氏两次，我玩得很开心。”
知道她心情不好仍在强打精神安慰自己，言君诺弯腰，把脸埋入她的颈窝，闷声道：“项知乐，你听不出来我在告诉你，我很不高兴灭项府的计划被打乱了吗？”
说好的五月二十，结果不但提前了两天。
他的人赶到，也只能赶上放个火，还是因为昨天下过雨，那个放火的丫鬟找的柴薪不够，他的人才能捡漏…
“也不知道哄哄我，脑瓜子在想什么？”
他这是…
委屈上了？
心中伤感的情绪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一下子扫了个精光，项知乐笑着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君诺小可爱，告诉姐姐，你今年几岁了呀？”
第373章 抓刺客
君诺小可爱？
莫名想起某些时刻。
言君诺耳根一红。
“没大没小。”
感觉到小女人想要转身，言君诺站直了身子放开了环着她腰身的双手。
项知乐顺势踮起脚伸手挂上他的脖子，理所当然的在他的薄唇印了一下。
明亮的狐眼因为她的笑而眯成了一条缝。
“反正这里又没有旁人，哪怕你跟我说你只有三岁，我肯定也是信的。”
言君诺眉梢一扬。
“你确定三岁的小孩能抱得动你？三岁的小孩能…”
“胡说什么呢？”没等他说完，项知乐就红着耳朵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我说的是心智，又不是说你的身体跟力气…”
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言君诺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俏鼻。
“项知乐，学坏了，变流氓了。”
流氓项知乐被他捏皱了鼻子，连眉毛也挤到了一块：“哎呀，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嘛。”
话没说完，前额就被轻轻弹了一下。
“你还想要多少男人爱你？坏女人。”
项知乐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哼哼唧唧的开口道：“有那个心智只有三岁的蠢男人就够了，还能要多少？”
言君诺满意的放开了捏着她俏鼻的手，随即他目光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几乎就在同时——
“什么人？”
身侧不远处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甜蜜，项知乐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言君诺被认出来，本能的把随身丝帕往他的头上一盖，拖着他就要往自己来时的路线跑。
“抓刺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项知乐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冷笑，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面。
想起前一日秦沛与她提起的事情，本想把事情忽略而过的项知乐心头一紧，伸手搭上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
语气多了几分急切。
“城楼应该在寅时中到卯时中有一个时辰的换值时间不会有人值守，为何今日卯时初就有当值禁卫出现了？”
没等言君诺有所反应，城楼上往下跑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禁卫举着火把往他们的方向追来。
他干脆将她横抱而起，几个起落，隐入了黑暗中。
十余名禁卫军一路小跑到两人刚才落地的位置，眼看要追的人不见了踪影，为首的禁卫——杨利皱起了眉头，抬手阻止了想要继续追上去的下属。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
来人轻功很高，即使追上了也不一定是对手。
眼看下属纷纷回去了城楼，杨利深深的看了一眼“刺客”离去的方向，正要往回走，脚下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鞋底。
他将手中火把照到了地上，一枚颜色红艳，两指宽，刻着一个“九”字的木质令牌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
京畿天牢，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的苏倩发丝散落，中气不足的趴伏在地上喊着冤。
“开门，我是被冤枉的，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