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皇甫萧态度坚决,满脸严肃。
项知乐只能把钱袋收下,心中寻思着,稍后找机会偷偷塞回去给他,或者到时候等他们启程回去南楚,她让皇甫景帮忙转交给回他…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等到了前厅,她才发现,父子两人的想法竟是如此惊人的一致。
皇甫景甚至比皇甫萧还要夸张。
会客前厅。
两只规格比一般箱子要高一截的大箱子安静的躺在前厅正中央。
言君诺坐在主座上神色平静的喝着茶。
两人看不出有什么不愉快,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愉快的氛围。
皇甫景一看到项知乐出现,马上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像招孩子一样把她招到自己的身边,将她带到其中一只高度到她胸前的箱子面前,伸手打开。
“来来来,小知乐,过来看看景叔给你带的小玩意喜不喜欢?”
明明那只箱子的盖子看起来起码有一二十斤,皇甫景却像打开首饰匣子那么简单,随手一提就把盖子掀开了。
项知乐满头黑线的看着箱子里那堆大盒子…
这堆玩意…
小吗?
选择性忽略了项知乐见鬼似的的表情,皇甫景随意取出一只盒子,打开。
盒子里,是一套纯金打造的头面,顶簪、步摇、掩鬓、挑心、围发、额箍、满冠等林林总总十多件配套饰品里,掐花、堆磊的精美造型全数用通体透亮、大小不一的红宝石镶嵌其中,一眼看去极尽奢华,差点没晃花项知乐的眼。
没等项知乐欣赏完面前的那一套头面,皇甫景再次献宝似的把另外几个跟黄金头面并排的匣子也打开了。
分别都是不同工艺镶嵌不同宝石做成的豪华头面。
寻常人家若是能得到其中一套,都能作为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了…
再往下,是其他一些通透的玉器,有手钏、佩环、吊坠…
眼看皇甫景还有伸手到大箱子里往外掏盒子的架势,项知乐连忙阻止。
“可以了景叔,这些都太贵重了…”
没等项知乐说完,皇甫景漂亮的眼睛一瞪,语气紧张,“小知乐是不喜欢这些吗?等着,景叔再给你看看其他。”
说完,他风风火火的把另外的箱子打开了。
项知乐偷偷瞄了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与刚才那一整箱首饰玉器相比,另外的箱子就明显低调多了,只是一些字画跟紫砂壶…
然而,很快,她那一口气立刻又提了起来:一大堆名家字画的下面,是十多个品相俱佳的紫砂壶。
紫砂壶的礼盒下面,是一叠书本厚的万两银票,银票下面,是排列整齐的金元宝,足足占了大箱子的一半。难怪他要用这么厚实的箱子把东西抬过来,稍微薄一点,都吃不住这种分量啊…
她神色怪异的看向皇甫景,心中一直纠结要不要问问他,他这次来大凰,是不是把南楚老家的东西都搬空了…
项知乐的眼神让皇甫景有点手足无措,他先是扫了言君诺一眼,也不管他看没看到自己的示意,随即视线重新落到了项知乐的身上。
“怎么了?小知乐,都不喜欢吗?景叔就是怕你不喜欢,特地换了钱银放在里面,让你自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没等他说完,言君诺就起身上前,霸道的揽上了项知乐的腰,“她喜欢的只有我,这点财物买不到。”
皇甫景打量了两人一眼,深以为然,“那你开个价,先买你一天,陪陪小知乐。”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只要小知乐喜欢,就当花钱请个“小倌”伺候小知乐,想想就刺激。
揽着项知乐腰上的手紧了紧,言君诺凉飕飕的砸出了两个字,“不卖。”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东西在打什么主意?
本来想让皇甫景只留下一套头面,其他礼物都带回去的项知乐,一下子被这两人的幼稚行为逗笑了。
“你们还真是一个敢买,一个敢卖。”
说着,她扯开了言君诺揽在她腰上的手,退开了一步。
“午膳已经备好了,你们若是不饿,就…”
话没说完,得了机会的皇甫景已一马当先往饭厅方向飞奔而去,全然不顾会客前厅还有一堆不可露眼的贵重物品。
项知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看向言君诺。
“鸿胪寺是不是都克扣了萧哥跟景叔的膳食?”
否则萧哥怎么天天都过来吃麻辣兔肉?
景叔作为长辈,肯定是抹不开脸,宁愿挨饿也不好意思上门。
言君诺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对项知乐的话不置可否。
在项知乐纠结的当口,唤来了李管家,让他遣人把皇甫景给项知乐的生辰礼都放到私库去,拥着项知乐直往饭厅而去。
第440章 他要赌一把
走到半路,项知乐越想越觉得父子两人在鸿胪寺挨饿的可能性极大,她立刻停下了脚步,打算往膳房方向拐弯,吩咐何大壮给他们多做几个菜。
“不行,我感觉菜不够,还是得去膳房一趟。”
“这种事情,何必亲自跑一趟?”
一眼看出了项知乐的想法,言君诺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饭厅带,“吩咐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再不过去,等会他们为了等你而饿晕在地,可就得不偿失了。”
…
皇宫。
钟祺英把西川传回来的消息呈给了言北祁。
“羌尤族人?内乱?”
“是,想找的人没找到,反倒发现那一部分被之前部族驱逐的羌尤族人屡次在益阳关塞道滋事挑衅,周边兵吏却毫无作为甚至想给他们衣物粮食息事宁人…”
听到钟祺英的禀报,言北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言君诺之前一直想把益阳关以外的羌尤赶离至不周岭以西,如今羌尤趁着内乱进犯我益阳关,倒是有了让言君诺亲自西行的理由。”
眼看言北祁有要让言君诺率兵的打算,钟祺英眉头微皱。
“皇上为何不调遣杨将军前往?”
言北祁目光缓缓落在御书房门口,眼神深邃。
“杨刚率领的是大凰的军队…”
大凰的军队,都是他的人,若是有折损,必会再次大大削弱他与言君诺对垒的实力。
再加上如今项知乐在宫中,他不怕言君诺不从。
“皇上,是打算抽调塞北的兵力往西部?”钟祺英皱眉,“如此一来,塞北屏障薄弱,怕是容易…”
给北齐留有入侵的机会。
“老师,如今首要之务,难道不是要削弱言君诺的兵力吗?”没等钟祺英把话说完,言北祁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言君诺让朕忌惮的,从来不是他驻守在京都的几万亲兵,而是镇守在塞北的三十万大军。”
一句“老师”,足以说明他心中的不悦。
“既要稳固我大凰江山,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如愿,如今南楚既已与我们签订议和国书,那么,从南方把兵力抽调到北方,亦无不可。”
对他来说,守护边境,向来都是言君诺应该做的,而他要做的,就是趁着言君诺不在,迅速稳住朝堂局势,在言君诺领兵回京之时,以谋逆之罪把他的摄政职权给夺了。
钟祺英沉默了一会,再次躬身劝说道:“抽调南北方兵力一事实为下策,还望皇上三思。姑且不论南方的士兵们一下子转变环境能否适应塞北苦寒,南楚如今虽说已与我们议和,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兵力抽调以后,南楚转身就撕毁了协议…”
没有让钟祺英把话说完,言北祁再次打断道:“自先平南王离世,驻南军队一直都仰仗朝廷遣兵,新平南王也该支棱起来了。”
闻言,钟祺英猛然抬头,似乎不明白言北祁为什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一旦皇上金口一开,等于是默认平南王重新在南方建立私兵…
这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有何异?
兵权落入言君诺手中跟落入沈墨池手中的区别不过就是沈墨池看起来比言君诺容易掌控罢了,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只怕到时候,言君诺那里牵制不了,沈墨池有了私兵起了异心,在南方独大,到时候的状况只怕会比如今更差…
皇上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此事…”万万不可。
“此事先保密,等朕与兵部的人交涉以后,再下旨决定。”
说完,言北祁甩袖转身,颇有送客之意。
知道言北祁是铁了心不会再做改变,钟祺英心中无奈,却也只能告退。
虽说他是保皇一派,但是,他心里明白,朝堂所谓的三派对立,都是以大凰江山的稳固为前提,江山不稳,谁做一国之主,又有何异?
然…
先皇始终对他有知遇之恩,皇上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如今这般冒进,他也有责任…
既然皇上不听他的劝说,他只能联合其他保皇一派一同说服兵部的人,让皇上三思再三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