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
“听谁的，嗯？”
在皇甫萧凌厉的眼刀之下，阿银非常从心的遵循了本心，“听小公爷的。”
“既然听我的，那还不快去？”皇甫萧“哼哼”嗤笑了两声，手脚并用的把阿银踹出了书房门。
第482章 离月与南宫曜
源城城南的一座整洁的小平房里。
四个年龄相仿，模样出挑的少年团团围坐在一张精致的雕花圆桌前。
“皇甫，有屁赶紧放，爷忙着呢。”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翡翠绿绣云头纹束腰长袍的少年，少年坐在皇甫景的右侧，眉眼倨傲，唯有看向皇甫萧的时候，多出几分柔和。
皇甫萧双手托着下颌，叹了口气。
“最近我被父亲盯得紧，有事想找你们帮忙，你们别给小爷搞砸了。”
另外一名身穿水蓝色束腰长袍，发束金冠，手持折扇的少年坐在皇甫萧对面，以折扇打开了皇甫萧托着下颌的手，挑起了皇甫萧的下颌，轻佻的抛了个媚眼。
“哦？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我们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皇甫小公爷变成深闺怨妇了？说出来让爷们开心开心？”
皇甫萧“切”了一声，拍开了那人的折扇，“卤蛋，别闹，说正事呢。”
被叫卤蛋的轻佻少年上一刻还风流倜傥，下一刻立刻因为这个称呼暴跳如雷。
“皇甫萧你别太过分了，老子名叫鲁海平，再叫‘卤蛋’…”
“卤蛋，坐下。”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眉眼倨傲的少年。
被唤作“卤蛋”的少年脸色立刻由晴转阴，“好嘞，牧之哥。”
“靠你大爷的卤蛋，我叫你你就巴不得跟我拼命，牧之叫你就一脸谄媚，尾巴差点没摇起来，到底是谁过分。”皇甫萧哭笑不得的踹了卤蛋的脚一下。
“笛子，你有话就快说，再闹下去，天都要黑了。”坐在皇甫萧左侧的红衣少年皱眉，显然很不耐烦。
皇甫萧立刻正色道：“我妹妹，你们都见过了吧。”
闻言，三人同时点头。
“宫宴的时候你带给我们看过。”
“老色…啊呸，国主最近经常召见我妹妹，我想进宫，但是父亲不让，所以找你们帮个忙…”
没等他说完，鲁平海插嘴道：“宫里的话，桃桃有办法，他祖父以前的门生弃文从武，现在是御林军首领。”
皇甫萧双手揉脸，“找御林军不现实，小爷前些天才被御林军围过，不然你们以为我父亲为什么要禁我足…”
闻言，其余三人纷纷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立刻起身拎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笑道：“好小子，发生了这种大事也不告诉我们，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成兄弟了？”
“就是说，御林军要是真的狠起来，会把你剁成肉泥的，你信不信？你死了没关系，你的私房银子总要告诉我在哪个钱庄，要怎么取啊？”
“现在，立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否则老子跟你绝交。”
皇甫萧双手抱头，弱弱的开口道：“其实也不用进宫那么麻烦，求人不如求己，就是…我想出门拦下宫里马车的时候，我就找阿银给你们递个信，到时候你们轮流上门帮忙拖着父亲引开他的注意，我再偷溜出去…”
拖着皇甫将军？
万一败露了，皇甫将军不得提着偃月斩全源城追着他们砍？
众所周知，源城四纨绔的克星就是那个能止南楚小儿夜啼的将军王殿下啊。
于是，几乎就在皇甫萧把话说出来的下一刻——
“家里奶娘熬了汤，我要回去喝汤了。”
“我去你家蹭个汤。”
“等等我，我也去。”
刚才还自称是好兄弟，不说想法就绝交的几个人，纷纷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都要快。
徒留皇甫萧一人站起来维持抬手想要留住他们的动作。
“等等”两个字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娘的，这群狗货。
…
南楚皇宫。
一座巨型莲池旁。
南宫曜一身大红精绣五爪金龙常服，发束金冠，器宇轩昂。
看向离月之时，目光炯炯。
“这是莲池，朕特地命匠人用特殊方法保持了池水的温度，里面的莲花，四季都绽放，只要你喜欢，想摘多少都可以。”
离月的视线落在莲池中央那一朵大红色的并蒂莲上，忽然想起，项知乐生辰那一天，她给她摘的莲花，后来插到了皇甫萧的房间里，然后皇甫萧还鬼叫说他是男人，房里不用插花…
“你在大凰，过得好不好？往后，朕唤你一声月儿，你多些进宫陪朕赏莲，可好？”
南宫曜的声音很轻，很柔，还带了几分离月不懂的情绪。
离月转头看向他，总感觉面前男子的模样眼熟，她努力回想，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关于面前这个人的记忆。
她摇头，语气淡漠。
“我要回去了，否则父亲会担心的。”
自始至终，她都记得皇甫萧的交代。
不管其他人怎么诱哄，都要一口咬定跟将军王府的关系，不然会给父亲惹来麻烦。
南宫曜喉间一哽，喉结滚动了几下，努力把眼中泪意隐回去。
“陪朕用个午膳也不可以吗？”
离月摇头。
“多谢国主好意，哥哥跟父亲都会担心，我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哥哥”两个字出自离月的口，喊的却是别人，南宫曜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甫景父子…
到底知不知道月儿的真实身份？
觉察到离月的目光在看着莲池中央的并蒂莲，南宫曜把心中疑虑压下，一个提气，足尖轻点荷叶，轻而易举的把那一朵大红色的并蒂莲折下回到了离月的面前。
“给，以后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只管跟朕说，朕为你寻来。”
离月看向面前的莲花，忽然想起了皇甫萧那个暴跳如雷的滑稽模样，她摇头。
“哥哥说过，不能乱要宫里人的东西。”
又是哥哥，皇甫萧到底还对他妹妹说过什么？
南宫曜努力按捺心中想把皇甫萧传召进宫里严刑拷问的冲动。
和善的看向离月。
“皇甫…将军跟皇甫萧对你好吗？”
“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哥哥，待我极好。”离月没有半分犹豫。
极好…
“那就好，既然你不想在宫中用午膳，朕也不勉强了。”南宫曜的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失落，“朕遣人送你回去。”
离月本想转身就走，想起皇甫萧的交代，为了不给皇甫景父子添麻烦，她对南宫曜行了一个不大标准的宫礼。
“谢国主。”
第483章 南楚旧事
南宫曜一直看着离月离开的方向，直至她的身影看不见。
久久回不了神。
身边的心腹内侍小泉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道：“国主若是思念公主，为何…”
没等小泉子把话说完，南宫曜抬手打断道：“没关系，只要她还在源城就好。”
他从来不敢想像她还活着，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她现在已经把他这个哥哥忘记了，对南宫曜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忘了也没关系，她还是小玥儿。”
宫宴那天，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她跟母妃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为了以防万一是皇甫景父子的诡计，他不惜在筵席上让宫娥把她的衣裳弄湿，特意让宫里最得他信任的嬷嬷伺候她换衣裳，借机看看她身上是否真的有胎记。
因为父皇迷信，担心父皇会不喜欢小玥儿身上的胎记，所以一直到小玥儿离宫之前，都是母妃亲自照料，当年胎记的事情，知情者都被母妃私下处理了，普天之下，只有他跟母妃知道。
在嬷嬷轻轻对他点头的那一刻，天晓得他的心情有多激动。
当年小玥儿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后背右后肩胛骨那里有一个月牙形胎记，母妃说这是上天给他们母子两人的礼物，从此他在这个世上多了一位至亲。
所以取“玥”字，意谓上天恩赐的神珠。
彼时皇后薨逝已有三年，父皇完全没有另外立后的打算，母妃是宫中贤良淑德四妃之首的贤妃，主要执掌后宫事务，年事已高的父皇沉迷炼丹，忙着跟高婕妤双修，大手一挥就准许了母妃自行取名的要求。
小玥儿出生的那一年，父皇膝下已有五子十女，他在一众皇子之中排行第三，而小玥儿在一众公主里面，排行十一。
他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母妃仁厚，宫中的人都会感恩，因此，他在那时候基本也不会以权势压人，对待兄弟姐妹如同自己的手足。
可是…
所有的他以为，终究只是他以为…
小玥儿五岁那一年，高婕妤早已被封为良妃，与贤妃只是差了那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