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是以御下,中馈为主,琴棋书画为辅,至于在众人面前献舞,那都是伶人所做。
哪怕是宫中的舞娘,年满二十五出宫寻婆家,腰缠万贯陪嫁也难免被婆家看轻。
如今臣下这般说辞,俨然已经把大凰贵女当做了伶人一样的存在,让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然而,开口的是朝臣,皇上没有发话,她一个皇后,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还好,有明事理的臣子立刻驳回了那人的无理要求,并痛斥了一番。
被驳回要求的人只能悻悻的坐回席位上喝着闷酒。
项羲不怕死的站起来了,“皇上,微臣爱女才情出众,想自荐爱女为众人表演一番。”
全场瞬间安静一片。
目光都投向了项知乐。
言君诺默默记下了看向项知乐的人。
项知乐端庄一笑,“想来项家二姑娘项天歌的才情出众,才让项大人如此有信心。”
众人都略带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原来是他们想多了。
项羲依然不知死活的对项知乐笑道,“知乐,父亲说的就是你。”
!!!
突然闻到一股硝烟味是怎么回事?
言北祁刚才在偏殿失了一城,如今倒是乐得其成看言君诺怎么舌战群儒。
项知乐正要说话,被言君诺冷冷一笑打断了,“本王的王妃,即使才情再好,表演也只能给本王一人看,你们敢看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敢看?
其中一名长相敦厚,眼底闪着圆滑精光的官员立刻起哄道:“既然王妃说项大人的次女才情好,那不如就请项府二姑娘亲自来为咱们大家表演一番?”
言君诺煞有介事的点头,看向言北祁,“本王认为贾大人的提议甚好,皇上以为呢?”
热闹看不成,皮球又被踢到了自己身上,言北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苏氏的脸色还没缓过来,又煞白了。
项羲更是面如土色。
他抖着唇瓣出列向言北祁告罪,“皇上仁厚,请恕臣不能从命。”
若真的让天歌在这些官员面前表演,那就等于断了她往后在高门做主母的路了。
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潦倒?
刚才那名圆滑的官员又开口了。
“自荐王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般惶恐?项大人这心,未免也偏得太厉害了吧?”
“贾道恒你闭嘴。”项羲警告性的看了那个被他唤做“贾道恒”的官员一眼。
“本王倒是赞同贾大人的说法,偏心的无边了。”言君诺凤眼微挑,眼尾慢慢开始泛红。
“王爷明察,臣自问对所有子女都一视同仁。”项羲说得理所应当。
项知乐在府上有地住,有吃有穿,只是说可能成长的方式不对,衣着饮食住所也有所偏差,然而她不也照样跟赟儿,天歌,问歌一样可以长大吗?
都能长大,说明他是真的一视同仁了。
“你瞎,本王不瞎,”言君诺轻嗤一声,眼尾红光更甚,眼神更加冰冷了,“都说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如果说你项府真的一视同仁,那么你们这些日子这般践踏本王的摄政王府尊严的做法,是打算置皇家于何地?还是说,你项府早已有了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
项羲一噎。
没想到就简单的儿女偏心问题也可以扯到一顶这样的谋逆帽子扣到他头上。
他瞬间陷入了两难。
苏氏是外室抬侧室再扶正为续弦,严格来说,还算是半个妾。
一旦他承认自己偏心,那么朝堂上其他的官员定然会以他“宠妾灭妻”为耻,再加上言君诺的态度,到时候他别说升官了,能保住官位都不错了。
但是一旦不承认,他就会被扣上一定谋逆的帽子。
哪怕是皇上知道他没这个本事,但是言君诺开口,黑都能被说成白的,出于君王的猜忌,皇上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项府的人关押起来再说。
原以为言君诺能看上项知乐这个蠢货,两人的能力必定半斤八两。
他能在朝堂立足,全靠边塞有得力的将士以及朝堂的那群老臣支持。
没想到,他这么难缠。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直接让他进退两难。
对于言北祁,项羲算是分析了个透彻。
言北祁什么都能忍,唯独打他江山的主意不能忍。
所以不管项羲有没有这个能力,被言君诺这么一说,他当即就站在了言君诺那边。
严肃的开口了。
“项爱卿,朕以为皇叔说得非常有理,还是让项府二姑娘上前为群臣献技一番,若是精彩,朕定会有重赏。”
言北祁都开口了,项羲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臣…臣…”
苏氏连忙起身跪在了项羲身侧,“皇上,歌儿还小,怕是…”
“如此说来,”贾道恒又开始说风凉话了,“那项大人刚才说的爱女才情出众也是假的?众目睽睽之下,项大人这是…打算欺君?”
一品二品官员席位处早已看项羲不顺眼,毕竟一旦项羲上位,就意味着他们里面有人要被撸下来或者外调,所以他们都很齐心的跟着起哄。
“项大人,既然话说出去了,就兑现吧…”
“是啊是啊,横竖不管表演如何,我们也就图个乐子…”
项羲依然不死心想要辩解点什么。
那一副为了项天歌连尊严脸面都不要的慈父模样,一如既往的灼痛了项知乐的眼睛。
觉察到她的伤感,言君诺眼神一凝,唤来身侧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侍卫立刻躬身退下。
不多时,项天歌被脸色苍白的带了回来。
看到项羲跟苏氏,她满眼迷茫。
刚才太监被生挖眼珠子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厉害了,她现在还没缓过来。
苏氏连忙上前抱着她,“歌儿,我可怜的孩子。”
言北祁一个眼神示意,宫娥内侍立刻上前把母女二人分开,把项天歌搀上了舞台。
“项二姑娘,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喃喃重复道,“表演?”
“是的,项大人说你才情出众,自荐的。”内侍好脾气的解释道。
项天歌对上苏氏跟项羲内疚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
肯定又是想坑项知乐,结果项知乐没事,又坑到她了。
她看向项知乐的方向,项知乐似笑非笑的对她挑了挑眉。
项天歌咬牙。
居然敢瞧不起她?
她当下顾不上往后前途如何,苍白着脸温婉一笑。
“小女子不才,论才情不及长姐一半,就先献丑给大人们奏一曲了。”
说完,她吩咐宫娥为她取来了一张琴。
稍稍屏息,而后熟练的弹奏了起来。
一曲《春江花月夜》随着她的指尖拨动琴弦倾斜而出。
不多时,曲停琴歇。
就在项天歌以为能获得众人的一致夸赞的时候。
贾道恒再次摇头晃脑的开口了。
“本以为项二姑娘的‘献丑’只是谦辞,没想到居然是字面的意思。”
项天歌脸上得体的笑挂不住了。
“大人这是何意?”
贾道恒先向言北祁告了罪,得到言北祁的首肯后,才对项天歌说道:“此曲应景,熟是熟矣,然而充满恨意,曲生心相,项二姑娘可以将一首思乡之情的曲子奏成这般,贾某也是第一次耳闻,可想而知,项二姑娘并非一个有仁善之心的人。”
心事一下子被说中,项天歌顿时恼羞成怒,“谁允许你这般胡说的?”
贾道恒笑道,“贾某也不才,偏偏只懂一些音律,若是让项二姑娘不舒服了,还望项二姑娘不要见怪。”
说完,他退回了席间。
被贾道恒这么一说,那些本来对项府还有一点侥幸心思的小官员也瞬间灭了这点小心思。
看到苏氏担心的眼神,项天歌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项知乐,心中恨意更加翻涌,咬着牙也退回了筵席上。
一场筵席因为项天歌的献艺落下了帷幕。
回摄政王府的马车里,项知乐看向闭目养神的言君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执著参与这次中秋晚宴。
还有就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为什么他对她会冷淡了这么多。
除了离开偏殿亲的那么一会会,牵牵小手啥的,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对她表达思念之情。
难道,她对他表白后,他已经对她完全失去兴致了?
这个想法一出,项知乐身子一僵,顿时如遭雷击。
言君诺觉察到项知乐的气息不对,展臂一捞,将她带入了怀中,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王妃在想什么?”
回到了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项知乐的心才慢慢放下了一点,小声咕哝了一句。
“想王爷以前都不参加夜宴,怎么突然就对夜宴如此上心,是不是看中了某个小姑娘,把我这个心心念念都是你的王妃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