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沿途一直被言君诺的人追杀,他损兵折将回到皇子府,没有得到宫里那位给他的任何慰问也就罢了。
如今宫里那位竟然还给他下诏,告诉他皇姑母长公主的爵位恢复并且即将选驸马,让他掌管的京畿禁卫对公主府周围的把守严密些。
时值小年。
二皇子府上却没有半分热闹的气氛。
“无缘无故,也没有任何预兆就把长公主这个爵位恢复了。”
左手还挂在前胸,欧阳烨右手反手把桌案上的香炉打翻在地,伺候在旁的下人跪了一地。
他的苍白得瘆人的脸上因不忿而变得扭曲狰狞。
“难道父皇不明白,皇姑母的爵位恢复意味着什么吗?”
站在他面前的侍卫恭敬的垂首。
“二皇子息怒。”
欧阳烨咬牙笑道:“本皇子如何息怒?父皇这是在表达对本皇子的不满啊。”
顿了顿,他深呼吸了几下,把心中的不甘压了下去。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与往常无异。
“江南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得了欧阳烨的吩咐,刚才还跪了的一地的人立刻恭敬告退。
待到前厅只剩下欧阳烨与那名被唤做“江南”的侍卫,欧阳烨的声音才缓和了些。
“起来吧。”
“是。”
等到侍卫站直,欧阳烨再开口问道:“武林大会那边,现在如何了?”
“根据大凰传回来的消息,今年的盟主,是一位姓慕的大凰人。”
听到侍卫的禀报,欧阳烨的眉梢微挑。
“姓慕的大凰人?”
“是,据说这个姓慕的,去参加武林大会之前,还混进京都,刺杀过言君诺。”
还刺杀过言君诺?
这下,欧阳烨更有兴趣了。
“之前有人告诉我,连他都不一定是言君诺的对手,如今看来,只怕是那个人太无用了。”
沈墨池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
他的性子,他也了解。
如果不是真的在对方手上吃过亏或者被对方折服,沈墨池绝对不会屈居于人下。
可是如今连一个江湖中人都能轻而易举混入摄政王府刺杀言君诺…
是那个人太有能耐呢?
还是因为摄政王府的人太没用了?
相较于后者,欧阳烨更加倾向相信前者。
言君诺能用短短几年时间把持大凰的大部分朝政,定然树敌不少,想他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摄政王府的人当真这么没用,言君诺如今怕是早已化为黄土。
对于欧阳烨嘲讽似的话,江南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把其他消息跟欧阳烨做了禀报。
“由于言君诺进入西川以后一直没有消息回去京都,大凰的朝堂最近乱了起来,摄政王妃有孕,在宫中失踪,据说是与清王有关。”
听到“摄政王妃”跟“清王”,欧阳烨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摄政王妃一直心悦清王,有孕到底是不是言君诺的,也未可知。”
不管言君诺出于什么理由相信一个之前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在嫁给自己以后还朝三暮四。
如果这个“肚子”利用好了,说不定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沉吟斟酌了片刻,欧阳烨看向站得笔直的江南。
“嬴氏那边可有信回来?”
听到欧阳烨提起“嬴氏”,江南的神色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才不甚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嬴氏说,他们只认正统。”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伴随断木的脆响响起,欧阳烨身边的案几被他拍凹了进去。
仿佛丝毫觉察不到木刺扎入皮肉的痛,欧阳烨咬牙,皮笑肉不笑。
“好一个只认正统,他以为他赢韵是谁?他区区嬴氏又是谁?”
正统?
当今皇后生下的不过只是一个草包,江山之争,何来正统一说?
什么叫正统?
赢了才叫正统。
感觉到欧阳烨身上正在慢慢聚拢的暴戾气息,江南垂下了脑袋。
不多时,欧阳烨再次把心态调节过来,对江南吩咐道:“你且遣人到大凰西川打听一下关于摄政王言君诺的消息,让大凰京都以及南方的人继续留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递信回来,另外,备几个小倌去仙女堂一趟,那群怪物,已经很久没有消息回来了。”
“是。”
江南退下后。
欧阳烨掩盖过去的暴戾再次浮起。
就目前来讲,言君诺并不是他立刻要直面的敌人,他还有时间准备。
而沈墨池,如今进了仙女堂,一旦跟那群怪物有过肌肤之亲,饶是他的毒术再好,也终究逃不过精血成蛊的结果,也不是他应该要担心的事情。
如今他迫在眉睫要处理的,是欧阳瑶恢复长公主爵位一事。
一旦那个女人恢复爵位,那就意味着,以前死遁回到西夏的欧阳瑶,不再是皇室专属的炼毒师,而是长公主欧阳瑶。
如果欧阳瑶挑选了驸马以后还能老蚌生珠给沈墨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之类的,那个表亲所造成的威胁,比沈墨池给他造成的威胁更大。
…
年二十四。
阳光普照。
西川行馆。
项知乐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第519章 以退为进
身边位置一片冰冷,昨晚睡在她身边的人早已起床。
厚厚的床幔挡去了映入雕窗的刺眼阳光,也挡去了层层寒气,给项知乐留了一片“安全”的隔离空间。
身上干爽,被窝也是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她的脚上甚至还被细心的额外裹了一张小被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酸痛以及喉咙的干涩,项知乐绝对可以睡足一整天。
只要一想到昨晚某个蠢男人的“热情”,她就忍不住哀嚎。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睁眼就是现在了…
要死不活的跟躬耕3号建立了沟通。
她万万没想到躬耕3号同样是有气无力。
“小鬼修,你身体损耗这么严重?我昨晚足足帮你修复了六次,足足六次啊,天都快亮了,你的身体损耗才暂停,我才能缓一口气。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浪…”
“这句话你去跟罪魁祸首说…”项知乐没好气的开口。
瞧狗小3这话,说得好像是她自己损耗似的。
觉察到项知乐的不耐烦,躬耕3号不遗余力的维护。
“这怎么能全怪主人?还不是你说什么给他‘补回上一世的洞房花烛夜’让他没了节制?”
被躬耕3号这么一说,项知乐立刻心虚了。
“我…我这不是昨晚外出的时候跟他一起碰到了不该碰的人,不欢而散以后,他就一直冷着脸,我怕他乱想嘛…”
刚好年底的人都在“赶乱婚”,她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才嘴欠的说出那样的话…
然后…
蠢男人一秒阴转晴,回来行管后立刻让下人送来了酒跟红布。
然后,两人就跟玩过家家似的,重新掀了一次“红盖头”,喝了一次交杯酒…
再然后,他问了她一晚上他是谁?
项知乐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想到他还这么耿耿于怀…
末了,蠢男人还扬言,这次的“花烛夜”委屈她了,回去京都再补一次…
她当时就感觉腰酸腿软了…
蠢男人这是以为玩过家家吗?
还能补一次一次又一次?
“小鬼修,我感觉,你还是再给主人一点安全感吧,我感觉主人应该还是没有安全感,毕竟之前你俩因为另外一个人,都吵得差点分开了…”
躬耕3号的话打乱了项知乐的思绪。
回想起因为上一世事情的隐瞒而导致两人的冷战,项知乐一下子就对言君诺对翟九陌莫名其妙的“敌意”重视了起来。
但是同样的,她也感觉很无奈。
“可是一直以来,你也知道,我都是以男儿身示人,那个磁性的声音跟老黄牛似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对这种声音有那种想法呢?”
“小鬼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所谓爱情,就是两个人都丑得跟猴似的,还害怕对方被抢走…虽然‘丑’跟你俩不搭边,但是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哦——”
这下,项知乐总算明白了。
难怪君诺跟她说只要那个人是她,就无关男女。
估计在他看来,也无关美丑了。
可是翟九陌是北齐的线,搭了这么久,总不能说断就断。
项知乐双手抱胸,卷在被窝里跟个蚕宝宝似的看向昏暗的帐顶,喃喃自语。
“不若以退为进?”
床幔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的眼睛不适应的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