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有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士兵用呼哈娜部落的土著语言跟右王交谈。
闻言，右王也跟着吸了吸鼻子。
“好像，是牛乳的香气…”
“不对，是火烤牛肉的味道。”说话的时候，那名士兵泛滥的口水都没来得及咽回去，“还有烤羊肉的味道，王，我们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自从前年草原没有雨季，大旱成了荒漠以后，他们吃得最多的就是在周边地方抢回来的稷米，偶尔加点羊奶跟牛奶，吃肉，只有在立了功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小块。
他们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瓷实的肉香味，连他们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被士兵这么一说，右王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腹中肠子因对肉类太过渴望而痉挛了一下。虽然他贵为呼哈娜部落的右王，可是跟士兵的待遇相比，他的伙食，充其量就是每天比一般士兵多两壶羊奶跟几块烙酥。
士兵很久没吃肉，他何尝不是？
舔了舔干裂的唇，他吐出口中的沙子，声音嘶哑的下令，“说不定是哪些不长眼的小兵偷偷出来吃野食，加快速度，如果运气好，或许咱们还能吃上一顿肉。”
一处半建成的废弃壁垒下。
项知乐正在卖力的招呼士兵为烤得已经出了油的全牛跟全羊刷上一些秘制的酱汁。这两天光是看着他们来来往往，她眼睛都看花了。
“滋滋”两声，浓郁的肉香再次勾动着在场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然后…
“咕噜声”此起彼落。
项知乐看向帮忙扶着牛羊的六十来号人，看到他们个个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由得好笑。
“想吃就说啊，忍着做什么？”
说着，她取出匕首，率先割下了一大块牛肉，而后招呼刷酱汁的士兵给每个人割了一大块牛肉。
“刚烤好的，都趁热吃。”
说话间，她又吩咐其他放柴火的士兵用木头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些烤土豆跟烤地瓜，推到了其他人面前。
“天气冷，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六十多号人人手一块肉两个地瓜一个土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酱汁用什么东西所调制，明明他们也不是特别饿，但是他们就是很想吃。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谢谢慕兄弟”，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有了这个开头，此起彼落“谢谢慕兄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咀嚼吞咽声…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凛冽的风，是刺骨的冷。
但是牛肉跟土豆地瓜到胃里，却是软和的暖，在有肉到了肚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们似乎明白，为什么上一个营给他们传信的兄弟让他们出来的时候一脸羡慕了。
这次他们吃饱，下一批兄弟出来的时候，又该轮到他们羡慕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位慕兄弟跟林副将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们都明白，林副将这是在变着法子给他们开小灶，改善伙食。
虽然都没人说，但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为什么投身塞北军，因为只有在塞北军里面，他们才能活得像一个人。
尽管烤全牛跟烤全羊布满风沙，依然阻挡不了饿货吃货的步伐。
右王几人趴在断垣处，眼冒绿光的看向还有许许多多剩肉的支架，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
“左王的人还没到，不能轻举妄动。”
他拉住了一旁想要起身的小兵。
被右王一瞪，身后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兵只能在一旁干咽着口水重新趴下。
看到那些人饱吃一顿，吃不完还可以再吃一块…
他们有多久没有像他们这么畅快的吃过肉了？
不，他们有时候连稷米都不能吃饱…
这么一想，他们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来偷塞北军的粮草了。
当时林不凡被押解回京以后，他们应该趁机来把这些肉跟粮食都偷回去才对的。
“好了，七分饱就可以了，再吃，你们就要吃撑了，往后你们顿顿都有肉，给你们的肚子留点位置啊。”
一个低沉有磁性且带有笑意的男声传来，右王双眼缓缓眯起。
刚才分肉的就是这个人，这人看上去不像军中的厨子伙头，但是塞北兵似乎对他特别尊重，难道这些肉都是他寻来的？
第578章 林不凡的缺点
在右王打量项知乐一行人的时候，项知乐也觉察到了身后的断垣有异动。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好了，天色不早了，吃不完就把剩下的带回去，等明天你们通知其他弟兄过来，我再给他们重新做。”
带回去？
昨天跟前天都没有说要带回去啊？
虽然不明白慕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林副将有言，出来了要听慕兄弟的话，他们也就不多问其他了。
纷纷起身扛着带着温度，散发着肉香的全牛全羊往回走。
项知乐跟在他们的身后，正要转身就走，突然，她又重新截了回来，拿着木棍在那堆炭火中扒拉了一下，从里面扒拉出来了十多个土豆。
“真是太浪费了，还剩这么多。”
说着，她又去了其他的土堆扒拉了一下，同样扒拉出来了十多个土豆跟地瓜。
她颇为苦恼的叉着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她才喃喃道：“果子太烫了，一时之间没办法全部带走，得回去找个篮子来装走。”
说完，她快步追上刚才还未走远的那些人，叫回了十来个士兵，跟她一起费力的用棍子把火堆下的沙子挑到了火堆上，把火扑灭了。
“慕兄弟，要不东西别带走了。”其中一个士兵建议道。
“不行，”项知乐摇头，“我还是把它们都装走，吃不完用来喂鸡鸭鹅也比浪费好啊。”
“说得也是，还是慕兄弟有办法，天气严寒，土地种不了稷米，可是却可以在上面搭棚子混养鸡鸭牛羊…”
两人渐行渐远，右王手下的一个士兵问右王。
“王，天气冷，没东西吃，养鸡鸭牛羊不也得饿死、冷死吗？”
还搭建棚子混养鸡鸭牛羊，都把他们当傻子唬呢。
右王眼睛缓缓眯起，锐利的目光一直盯在那些还冒着烟的火堆。
“先看看那些果子，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比稷米好吃。”
如果真的好吃，他们再想办法偷走果子，然后把鸡鸭牛羊赶回去他们那里。
…
看到士兵们抬着烤熟了的牛羊回军中，林不凡就知道，王妃蹲了两天，总算把呼哈娜部落的人蹲来了。
吩咐伙头把烤熟的牛羊当天给士兵们加餐以后，他翻身上马匆忙往项知乐的临时住处赶去。
为了联系方便，林不凡把项知乐安顿在了塞北一处尚算安静的地方。
在她住处的不远处，还真的让人搭建了一个临时挡风的简易棚子。
几只肥美健壮的山羊正在互相抵角。
“王妃。”
四下无人，看到项知乐，他第一时间就先对项知乐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项知乐颔首，满脸正色。
“为首偷看的人，头戴羊皮嵌玉毡帽，应该就是呼哈娜部落的人了。”
提起呼哈娜部落，林不凡的虎目多了几分凉薄的杀意。
“呼哈娜部落有一位首领，设左右二王，左右二王无姓无名，为上任首领定下储君之时一同内定，左右二王的区分以牛皮嵌金毡帽跟羊皮嵌玉毡帽为记，首领头戴嵌鹰金冠帽，以此代代相传。同样的，他们麾下的人，也是以牛皮腰带跟羊皮腰带为记，而首领的人则是束着以牛皮羊皮交织的双色腰带；之前纵火，遣人进犯骚扰我们的，就是右王的人；而大规模与我军厮杀的，则是左王跟呼哈娜部落首领耶哈的人。”
听到林不凡的解说，项知乐双手抱在胸前，沉吟道：“如此看来，他们的分工倒是明确…”
“确实明确，因为他们的部落人数有限，所以每一个人的存在都要有价值。”林不凡顺着项知乐的话点头，“所以，极有可能，这一次右王的人，并没有完全倾巢而出。”
“没有倾巢而出，那就放长线钓大鱼。”项知乐不以为然的摆手，“游牧部落一般来说都很团结，如果能让他们俯首受制于其他部落，极大的可能跟你们一样，因为粮草的问题。一旦让他们都知道这里有很多吃的，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项知乐看向林不凡，“东西备得如何了？”
东西？
林不凡本以为项知乐说的“孵秧子”只是玩笑话，他照做了，但是没有十分上心，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敌人来临之时的御敌之策上了。
如今项知乐问起来，他只好照实禀报，“天气严寒，进展并没有太如人意。”
不如人意？
“以火保暖也不行？”项知乐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