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出了一段路。
“项知乐。”
“嗯?”
他的声音更轻了,“如果…”
项知乐的马匹适时的嘶鸣了一声,把翟九陌后面的话给掩盖了。
“如果什么?”她问。
第595章 再遇秦沛
翟九陌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摇头,“没事了。”
“都当了一国之主了,还婆婆妈妈。”项知乐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对翟九陌拱手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既然你我是朋友,就不能背信弃义,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翟九陌点头,“只要我在位一天,就永不进犯大凰。”
得到了翟九陌的保证,项知乐对他扯了扯嘴角,当做笑过。
就目前这些天翟九陌给她看到的现状来说,这个朋友暂时还是值得交一下的。
至于往后如何…
只能拭目以待了。
马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马臀上。
马蹄翻飞,扬起了一地风尘。
翟九陌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项知乐的马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才轻轻开口道,“如果言君诺对你不好,你会想到在北齐还有我这个后盾存在吗?”
哪怕,只是朋友也可以。
…
南岭。
金府。
春夏秋冬四名暗卫难得齐聚一堂,围在一桌。
“莫有德有意要抽离与我们的生意往来,可是目前我们尚未完全深入东海那边,如果没有莫有德的牵线,根据东海商人的排外,估计咱们在那边的生意需要立刻撤出止损。”
春愁凝重的看向另外三人。
“然而王妃如今在北方,递给她的信也不知送达了没有,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夏念坐在眉峰紧皱。
“这是莫有德给咱们下的套,如果撤出了,虽说损失惨重,但是咱们把主动权拿回来了。如果不撤出,咱们在东海的生意只能任由他摆布,跟给他送钱差不多,那就是一个把我们拖死的无底洞,两者相衡取其轻,我认为应该撤出。”
“好歹他也在商海浮沉了这些年,思想怎么可能会单纯,手上又怎么可能会干净?”冬忍开口道,“如果我们撤出了,他难保不会用其他的手段来牵制我们,我认为,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情况。”
秋思垂眸思索了一下,看向春愁,“他在北岭跟南岭的生意都站稳脚跟了吗?”
春愁立刻意会,懊恼道,“早就站稳了。”
当初,因为莫有德看似无害且对金姨有意思,所以她还出了不少的力…
“我就不应该给他牵线。”春愁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牵线不牵线的问题,”秋思开口道,“如今他既然能把咱们设计入局,就说明了他肯定有所预料我们的后面的做法,撤出容易,但是要再进去就难了,偏偏东海的盐田与木碳…”说到这里,秋思没有再说下去。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我的想法跟秋思冬忍的想法差不多。”春愁看向几人,“既然这样,那就先不撤出,至于莫有德…”
几人围在一桌,全神贯注的商量着该怎么应对莫有德的突如其来的发难。
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外快步走开的身影。
…
入夜。
莫府。
对账了一晚上,莫有德疲惫的揉了一下眉心。
谢三小心翼翼的把提神参茶端到他的手边。
“老爷,您最近似乎都特别晚才肯回去歇息,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莫有德摇头。
“算不上太烦心。”
不过是想给金府那边一点教训罢了。
同时他也想让金玉知道,他莫有德,可不是她以前遇到的那种头脑简单的男人。
敢算计他,就要付出代价…
谢三以为莫有德殚精竭虑是为了金玉那边,忍不住劝说道:“老爷,有时候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
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劳心劳神,不值得。
以为谢三不满他这些天的不顾身体,莫有德轻笑一声,眼角眉梢之间比起面对外人之时多了几分真心。
“老谢,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抿了一口参茶,他话锋一转。
“对了,之前让你在南岭打听的事情,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怎么都没有听说过你提起任何消息?”
闻言,谢三叹了口气。
“那些事情似乎被人有意封了口,所以老奴很难查到其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也因为这样,他才觉得那些流言极有可能是真的,那个金老板,不配老爷为他这么劳累。
莫有德眉峰皱了皱,“想办法往细节一点的方面打听。”
“是。”
…
于此同时,京都。
摄政王府。
楚山再次把一摞急件放到言君诺的书案上。
“王爷,南楚消息回来,皇甫将军王自正月西征至今,一直在疲惫。”
在急件上做朱批的手微微一顿,言君诺把视线落最上面的信笺之上。
“南楚国主有何动作?”
“舅老爷三月的时候也押送粮草前往西塞,南楚国主似乎想要斩草除根。”
“啪嗒”一声,红如血色的朱砂落在笔尖之下,把请示的折子晕红了一小块。
…
项知乐一路绕道跋涉,赶在五月十五回到了塞北益阳关。
这次,她没来得及去找林不凡,就先在一处歇脚的茶棚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沛?”
秦沛对她温文的作了一揖,没有开口。
熊九接收到秦沛的眼神提示,上前接过项知乐手中的马缰,将马牵到了另一边。
“你怎么来塞北了?”
看到老熟人,项知乐很自然的与他一同并肩往茶棚走去。
五月的天,塞北温差极大,夜里寒凉,白天却是闷得让人烦躁。
落座前,秦沛付了四个铜板,买了两碗塞北特有的乳酥茶。
第596章 人,永远胜不过天
落座后,才把其中一碗乳酥茶推到了项知乐面前。
“晚生三月到达塞北的,只是那时候您已经动身前往塞北再往北,晚生无法推演出正确的时间,只能在这条必经之路等待。”
项知乐以随身帕子揩了一下前额的汗珠,看了面前那碗咸香的乳酥茶一眼,再把视线落在秦沛身上。
“你在这里等我,肯定不只是为了请我吃一盏茶吧?”
问是疑问,问出来的语气却是带有肯定。
秦沛看了一眼四周同样在吃茶、衣着打扮各异的其他人,对项知乐微微颔首。
“公子吃了茶,先歇歇脚,稍后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塞北往北一百六十里,在益阳关塞道建立以前,是一处极其苦寒之地。
为游牧暴民所占领。
自言君诺年少征战,平边塞散乱的遗部六十八处,收复丢失在外的二十三池以后,才逐渐有了如今塞北这个规模。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塞北与西川加起来起码占了大凰国土的三分之一,然而由于苦寒,塞北与西川的居住百姓,却连大凰的六分之一都没有。
在一处平缓且一望无际的坡地上,项知乐手执长鞭,满脸愠色看向秦沛。
“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秦沛轻笑一声,对自己即将面临的险境毫不在意。
“王妃跟王爷果然是夫妻。”
都对拧断他的脖子情有独钟。
项知乐冷笑。
“秦沛,到现在为止,你一直让我们信你,我们确实也给了你信任,但是直到目前,你那些所谓的忠告,除了让我们夫妻分离,似乎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之前都是为了稳固君诺的江山,短暂的分离也就罢了。
如今他竟然语出惊人的想让她如同上一世一样反了大凰。
现在的大凰就是君诺在摄政的大凰,换句话来说,这一世反大凰,跟反君诺有什么区别?
简直就是在她的底线之上来回蹦跶。
秦沛对上项知乐的眼眸,语气坚定。
“王爷,可以执掌大凰江山,但是,没有资格做江山之主。”
没有资格做江山之主?
项知乐忍不住冷笑。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说得有多难听,她都无所谓,但是关于言君诺不好的,她是半句也听不得。
尤其是面对这样否定君诺的话。
秦沛的话音刚落,她几乎像是本能一样以长鞭缠上他的脖子,脱口反驳。
“一派胡言。姑且不说当初塞北动荡,平定塞北、扩大大凰疆土的是我家王爷;
就这一两年以来,南岭动乱,平息南乱,查出近年来最大一次税收贪污案的,把贪官贪墨所得充盈国库的也是我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