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寝房时,小女人依然在忙前忙后给打包平日的常服,还悄悄用他的一件里衣包了一大袋轻便的黄金饰品卷在包袱的暗层里。
他哭笑不得的上前按住了她还要往妆奁拿出首饰的手。
“我是去办正事,不是去逃难,这些带着用不上。”
项知乐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尴尬——收拾着收拾着,她都忘记了这些东西都是她的,这一世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带兵的同时还要偶尔当一下绿林好汉。
为了掩饰尴尬,她理所当然的瞪着他,“用不上难道你就不会看着首饰想念我吗?”
这个蠢女人。
怎么可以蠢得这么可爱?
言君诺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严肃的点头,“可以。”
她娇滴滴的“哼”了一声,又快速给他打包了几套换洗衣裳,然后开口问道,“上次我让楚山给你的那件护身软甲呢?”
“一直都穿着。”
一直都穿着?
项知乐眉梢一挑。
“我不信。”
明明每次扒他衣服的时候都看不到。
言君诺好脾气的将她的手拉起探入他的衣襟。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胸肌…
哦,在第三层。
项知乐脸颊发烫的抽回了手。
“算…算你乖。”
第90章 老牛吃嫩草
看到她抽回手想要走开,言君诺剑眉微扬,一把将她拉回怀里。
“就这样?”
项知乐对上他明示满满的目光,内心一阵躁动,忍不住再次快速抿了一下干燥的唇瓣。
“不…不然呢?”
该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气有那么干燥吗?
他的指腹轻轻从她的脸颊扫过,薄唇微扬。
“刚刚占了我便宜,打算就这样揭过?”
项知乐轻轻推拒了一下,“你要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出发。”
“我知。”他煞有介事的点头,继而将半推半就的她横抱而起往榻上走去。
床帐一层一层的落下,掩去了一床春光。
府外梆声响了三下。
三更了。
寝房里传来了女子中气不足带着些许沙哑的昵哝软语。
“君诺,我膝盖疼,两边都疼,可能是你太用力了…”
接着,是柔软布料之间摩擦发出的“簌簌”声。
“还疼吗?”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难听出带着些可以拧出水的温柔。
“不疼了,君诺好厉害,嘻嘻嘻,往后我们没钱了,可以支个摊子专治跌打,到时候诊费都可以收到手软…嗯?君诺,我不热,你在做什么?”
“收诊费。”
!!!
秋风渐起。
高悬的残月听到两人的轻声软语,羞涩的躲进了云层…
…
梆声响起了五声。
五更天。
言君诺紧闭的凤眸缓缓睁开。
低头看了一眼因为倦极还沉睡的人儿,他略带不舍的凑过薄唇贴了贴她的前额。
小人儿敛起秀眉,有气无力的咕哝了一句。
“没诊费了…”
他薄唇轻轻一扬,继而轻轻起身自行梳洗穿衣。
看到他拎着一个大包袱离开寝房,春愁秋思连忙迎上。
他低声吩咐了一句。
“房内燃上安神香,别让王妃离开京都。”
两人同时恭敬领命。
楚山早已整装好在马厩候着,看到言君诺手上的大包袱,忍不住想要笑,对上言君诺的冷眸,他立刻把笑意压了下去,连忙转移话题。
“王爷腰束外的兽首银带好别致,是王妃送的么?”
眼里冷意褪去,言君诺挑眉睨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这带着轻视跟蔑视的眼神…
为什么他感觉王爷好像在鄙视他?
楚山非常怀疑这条银带是王爷特地束给他看的。
于是,他不怕死的冒出了一句。
“可是,好像跟您的腰束不配啊…”
言君诺把包袱挂在马鞍,翻身上马对他凉凉嗤了一声,“你该成家了。”
说完,玉骢默契的小跑起来。
楚山连忙打马跟在身后,嘿嘿一笑,“属下这不是要跟着王爷鞠躬尽瘁吗?”
马蹄声逐渐隐没在漆黑的大街里,时不时还能传来楚山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这个行囊是您自己收拾的吗?嘿嘿嘿,太夸张了,往后还是让属下…”
“回来本王就把你和春愁定下来。”
“为什么?属下比春愁大了四年,这不就变成老牛吃嫩草…哎哟,王爷你砸了什么东西过来?属下的脑门肿了。”
“别逼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王爷,属下说错什么了吗?”
…
日渐西斜。
项知乐猛然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室内熟悉的清香让她忍不住想继续躺回床上闭上眼。
这香味她上一世经常闻,实在是太熟悉了。
安神香!!!
他猜到了她的想法,但还是明摆着不让她去!
她努力回想着上一世平乱的事情。
奈何她的记忆并不深刻,只记得言北陌那副得意的嘴脸。
心中不安愈发浓烈,攥着薄被的手力度越来越紧。
春愁秋思听到了房内的动静,轻轻推门而入。
“王妃。”
项知乐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垂首。
“项府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去南岭一趟,你们是跟上,还是留在府里?”
清冷的语气和声音跟面对言君诺时完全判若两人。
两人再次偷偷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春愁壮着胆子抬头对上项知乐冷洌的目光,轻声道,“王爷吩咐…”
项知乐的声音更冷了。
“不用王爷了,你们直接告诉我,我跟王爷谁是你们主子?”
两人同时应道,“王妃。”
“很好。”
第91章 翟九陌
月黑风高。
项知乐把前胸用束腰束紧,再垫了一块薄板在前胸位置,又用布帛把瘦肩垫宽了些。
换上了一身言君诺不怎么常穿的玄色素衣男装,束起了男子的发髻,用黑巾蒙上了脸,又把露在外面的皮肤以黛石涂暗,带着同样一身男子装扮的春愁秋思出门了。
因为提前跟李管家报备过,又有春愁秋思跟着,所以,府上的人都默契的假装看不到主仆几人。
一路灯火渐歇,越往京都北部深入,那里的房屋就越来越破旧,不时传来几声小儿的啼哭以及老人虚弱的几乎接不上气的低咳。
几人来到了城北一处嘈杂的赌场外。
门口的专门拉客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龇嘴咧开了一口黄牙。
“几位爷,要进来玩几把吗?”
还没进去,那些熏人的味道就从里面涌了出来。
男人的脚臭汗臭口臭混杂在一起的熏人味道,让项知乐眼底瞬间燃起了仇恨。
想起上一世的噩梦,她忍不住把长鞭悄悄握在了手上。
春愁忍不住上前劝说道:“爷,不如还是让属下们去吧,这里…”
项知乐抬手阻止了春愁继续说下去,双目赤红。
“有些事,总要我自己去解决。”
说完,她长鞭一出,直接将伙计一卷而起扔进了赌场。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夹带着内劲的鞭子已经火辣辣的抽到了一群人的身上了。
刚才还在大呼小叫的赌徒瞬间倒下了一片,嘴里的咒骂声变成了哀嚎。
其中有几个身上污垢特别厚,身上味道特别重的老男人,几乎就在刚发出哀嚎的同时就被长鞭绞断了脖子。
鞭法之灵活,变化之诡异,让赌场的庄家瞬间傻眼了。
昏黄的灯光下,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知道是谁哀嚎了一句“杀人了”,其余剩下的人纷纷往外涌去。
一时之间,烛台倒塌,将赌场也燃了起来。
赌场外立刻来了一群手持长棍的黑衣打手将赌场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有离开的机会。
一个眼底泛着精光的中年男人步履稳健的上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项知乐跟春愁秋思一眼,才拱手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前来捣乱?”
项知乐眉梢冷冷一挑,哑着嗓子开口道,“你还没资格知道爷的名讳,翟九陌人呢?让他来见我。”
中年男人目光一凝,看向项知乐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阁下是?”
“听不懂人话吗?”
项知乐一记凌厉的鞭风甩在他身边,中年男人深知自己不是面前这个暴躁少年的对手,立刻招了一名打手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一番后,再遣打手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驾低调的乌木马车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