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安立刻把前额磕到了地上。
“属下知罪,王爷开恩。”
“知罪?本王看你的模样倒是想让本王给你赔罪。”
言君诺凤眸半阖。
“今晚前来气势汹汹的要找本王要人,你可知你手下的那群混账做了什么好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愣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汗毛倒竖。
原来他都知道了。
李安“属下”了半天,属下不出个所以然。
言君诺语气不耐的唤了一声。
“楚山。”
楚山点头,上前一步,把从春愁那里了解过来的事情真相当着李安的面还原了一遍。
李安听完这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末了,楚山还补充了一句。
“按照大凰律法,为兵者借醉闹事,一律杖毙。”
“辱骂当朝大臣,罪加一等…”
言君诺漫不经心的把手放在腰封的兽首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皮也没抬。
“李副将可要保下这群扰乱纲纪的东西?”
李副将虎躯一僵,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几人一眼。
惶恐的开口低头拱手,“属…属下这就告退。”
眼看李副将走得如同开水烫脚一般,几人青肿的脸上只剩下一片灰败。
他们已经全然忘了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喝醉之前发生过什么混账事。
如今只想苟且的活下去。
“王爷…”
“王爷饶命…”
被上前的其他士兵压制得动弹不得,他们依然不死心的想要挣扎一番。
言君诺对他们的哭喊置若罔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右后方那一处背光位置,负手缓步离开。
临行前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拔了舌,扒了皮,晾在城门示众。若再有借酒行欺压弱者之事及辱骂当朝官员,这,就是下场。”
杀伐果断。
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最震慑的话,这,就是言君诺。
在暗处屏息看完这一切的项知乐忍不住深深的怀疑,她的存在,是不是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了?
…
言君诺算好时间回到房里时,那个信誓旦旦说乖乖在房里等他的人早已盖好了被子,后背对外的窝在了床上。
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感觉到言君诺进房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项知乐装睡装不下去了,假装刚刚睡醒。
对上言君诺带有笑意的凤眸,她绷不住了。
一个软枕砸了过去,气鼓鼓的开口道:“言君诺,逗我很好玩是吧?”
言君诺顺手接过了软枕,走到了床边。
“跑来跑去,累不累?”
项知乐心虚的别过了脸,“也…咳咳,还好。”
把软枕往她身边一放,他习惯性把她的鬓边碎发撩到耳后,声音清润的吩咐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许扒衣服,直接扒皮,听到了没?”
项知乐打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
“敢情我是给你送了一只鸡,用来警醒北营这只猴。”
言君诺恶作剧一般的揉乱了她的长发。
趁她生气之前快速把手放开。
声音冷冽的开口道:“此次前来我带了楚山跟隐在暗处的一部分心腹,言北祁的人,大多数都在拖后腿。”
闻言,项知乐一下子收起了玩闹的神色。
严肃的看向他,“我要怎么帮你?”
他伸手捏了捏她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小脸,“好好保护自己。”
项知乐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这还用你说?”
不保护好自己,怎么好好保护他?
想了想,言君诺还是把话挑明了些。
“此次南岭动乱,背后有一股奇怪的势力在出力,万础只是出头鸟。”
他这么一提,项知乐顿时明白了。
言君诺看起来是在平乱,实际上,除了平乱,他还要跟暗处的不知名势力对抗。
言北祁肯定也是知道一部分内情,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要将他调遣到南岭。
一方面打算趁着言君诺不在朝中,削弱他的势力,另一方面,抱着一部分侥幸的心理,让言君诺死在南岭。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遍体生寒,上一世他死在她怀中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感觉到身边的娇躯轻颤,言君诺习惯性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怕么?”
项知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摇了摇头。
“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感觉到他的呼吸乱了一下。
头顶传来了一个很轻很小心翼翼的声音。
“你不觉得我残忍嗜血?”
“傻子。”
她轻笑出声,一个翻身将他压至床上,对上他极少外露情绪的凤眸,轻声问道:“你会伤害我么?”
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迷茫。
“我…不知。”
毕竟,他曾经是动过想把她打断腿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第119章 只属于他一人
他很纠结。
也很贪心。
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忍不住拉着她一起沉沦到自己那个肮脏的世界。
以前没得到时,他一直想得到。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得到了,习惯了她的美好,却一直忍不住在想,若是她再离开自己的身边,他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把她关起来就算了?
不,只是关起来肯定不行,他还得要用锁链把她锁在床上,真切的感受她…
但是,如果她不肯的话,就会挣扎…
挣扎就会受伤…
受伤了,他就会心软,然后她就会趁机离开。
当初那把匕首扎入他胸膛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不会为他流下一滴泪…
还是说,他死了以后,她会欢天喜地的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只要一想到她的一切属于其他男人,他就暴躁得忍不住想杀人。
一声低低的叹息让他暴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
项知乐捧着他的脸,轻轻往他的脸上蹭了蹭。
“又在胡思乱想。”
他呼吸乱了一下。
拉着她的手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认真的小声开口道,“往后…若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要伤害你,你不必留情,用一把锋利些的匕首,往这里,用力…”捅下去。
这样,我就必死无疑了。
我死了,就不能伤害到你了,你就能逃得远远的。
我死了,就看不到你投入别人怀抱,这样,我就不会难受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上就覆了一只微微颤抖又温热的小手。
小手的主人正睁大了狐眼惊恐的瞪着他,连声音也忍不住带着颤音。
“言君诺,你学不乖是不是?”
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吓她。
刚刚他说的场景,光是那么一想,她都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言君诺这么能作?
罢了罢了,他这些年真的爱得太小心翼翼了,上位者的多疑本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足以让他在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
怪只能怪她回来后,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她又怎么能狠下心怪他想太多?
这么一想,她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伸手环上他的腰,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小声哄道:“我信君诺定然舍不得伤害我半分,因为我爱君诺。君诺,你会珍惜的,对吗?”
等了半天没人说话,项知乐以为他快睡着了。
默默的数着他的心跳,在第二百一十六下时,头顶传来一句小声得听不见的话。
“你…真的爱我吗?”
她毫不犹豫的在他怀中用力点头。
“爱。”
“真的爱吗?”
“真的爱。”
“我是谁?”
“言君诺。”
“言君诺是谁?”
“我的夫君,一辈子唯一的夫君。”
一连问出好几个幼稚的问题,她都不厌其烦的点头给他确定的答案。
如此反复几次,他的嘴角慢慢有了弧度。
声音却依然充满不确定。
“你刚才说的爱,是有多爱?”
项知乐认真的想了一下。
爬到他的枕边,对上他沁染了几分温度的凤眸,认真的开口了。
“有多爱,乐乐现在给不出确切的答案给君诺;乐乐只知,往后,君诺若是要去杀人,乐乐便给你递刀;君诺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乐乐有,乐乐就会给你;若是乐乐没有,便抢回来给你。”
比如,上一世你为了我而弄丢的一切。
说到这里,她凑到他的薄唇边,轻轻印了一下。
“我的君诺,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