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祁瑞慢慢发现,沈溪瑜不再让她作诗,目光也不再停留在她身上。
如今,沈溪瑜要成亲了,对象是他自小订婚的未婚妻君。
少了个纠缠的人,祁瑞觉得自己应该觉得庆幸,但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毫无轻松之意。
这是为何?
祁瑞眉心紧蹙,思绪纷杂。
……
皇宫。
某处宫殿内。
“砰!”
“凭什么!”
“哐当!”
“五殿下别砸了,小心伤到自己。”一旁的宫侍满脸焦急地劝道。
可殿中的五皇子根本不听,抓住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猛砸,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站在门边上的六皇子说道:“五皇兄快别砸了,要是让沈皇贵君听见就不好了。”
六皇子微微皱眉,语气急迫,好似是真的在为五皇子担心,眼底却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五皇子闻言,恼怒更甚:“听见又如何?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沈溪瑜就能嫁给朝中新贵,而本皇子只能低嫁给一个泥腿子!”
“平民出身不说,样貌也不算俊秀,又无显赫家世,连官职也不高!”
“挑了这么久,偏偏给本皇子挑个这样的妻君,这不是存心欺侮本皇子!”
六皇子眸光闪烁,忙道:“五皇兄慎言。”
五皇子眼睛红肿一片,咬着牙道:“母皇一点都不在乎我,对我的婚事根本不上心。”
“母皇只对沈溪瑜呵护有加,又给他赏赐了那么多东西。本来就有的亲事,母皇还亲自赐婚,连圣旨都是母皇身边的齐向荣亲自送的!”
六皇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啊。不仅母皇对沈家郎君百般疼爱,听闻他那未婚妻君对他也甚是上心,连婚期都是请钦天监的监正算的,定在明年三月。”
五皇子闻言,神色愈发怨妒,狠声道:“连妻君都如此,沈溪瑜他凭什么!凭什么处处都比本皇子好!”
六皇子又长叹一声,道:“谁叫他是永安侯府的小郎君呢,就算我们身为皇子,也不及他体面。”
瞧见五皇子面目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六皇子低垂眼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永安侯府。
风禾院。
沈溪瑜坐在秋千上,两手牵着木藤,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神色颇有几分百无聊赖。
陛下赐婚之后,沈溪瑜的生活并无太大变化。吃喝玩乐,悠然闲适。
婚期在明年三月,需要的东西永安侯府会准备好的,他不需要操半点心。
上辈子,万圣节过后的一段时日,应该没发生什么别的大事。
沈溪瑜最近也没出府买东西,因为总感觉他一出去就会遇上破落户,实在是晦气。
之前听闻破落户开店失败后被舒侍郎关了禁闭,如今应该放出来了。
片刻后,衫竹笑着走过来,说道:“公子,我听闻有间酒楼今日上了新菜,您可想去尝尝?”
“您都好些日子没出去闲逛了,今日就出去走走,如何?”
沈溪瑜想了想,左右自己也没事,出去透透气也好。
于是他点点头:“好。备车。”
一刻钟后,一辆华丽富贵的马车慢悠悠地在京城街道上行驶。
沈溪瑜掀起一角帘子,想看看街上都有什么好东西。
忽然,他目光一顿,注意到对面茶楼上的一道身影。
第40章
有间茶楼。
二楼,一身着炫衣的中年女子独自喝茶,耳旁是大堂内激昂慷慨的说书声。
“且说那白郎君被法海揭露身份后,许仙……”
“齐将军好雅兴,品茶听书,真是悠然自得。”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不难听出其中暗含的讽意。
齐将军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前方那位年轻公子,道:“敢问公子是?”
沈溪瑜把头一扬,倨傲道:“当朝皇贵君乃是本公子的叔父。”
齐将军神色如常:“原来是沈家郎君,不知找本将军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沈溪瑜冷哼一声,盯着她问道,“本公子想知道,齐将军何时回西北?”
“此事似乎与沈公子并无关联。”齐将军嗓音淡淡,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没错,的确和我无关。”沈溪瑜勾唇笑了笑,眼中
闪烁着冷芒,“但这和我叔父有关。”
齐将军神色微凝,看着他,沉声道:“沈公子这是何意?”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总少不了煞气,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对方沉下脸来,倒是让沈溪瑜心尖一颤。
沈溪瑜深吸口气,镇定道:“明人不说暗话,想来齐将军也是聪明人,那本公子就直说了。”
“有些事过去二十多年,都成老黄历了,还请齐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齐将军收紧拳头,再一开口,声音微颤:“阿宁……竟同你说了方面的事……”
沈溪瑜下意识摇摇头,解释说:“不是叔父告诉我的,我问的我阿爹,叔父从没和我说过。”
“等等,你喊叔父什么?”沈溪瑜很快反应过来,瞪着对方,“叔父可是皇贵君,你岂能直呼其名?”
齐将军眼神微黯,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低喃道:“是啊,他已经嫁给了陛下。”
声音虽轻,但满是苦涩之意。
沈溪瑜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齐将军知道便好。”
“日后还请齐将军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那样于齐将军,于叔父,都好。”
想了想,沈溪瑜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在宫宴上。”
上回看一眼就让叔父和陛下吵架了,可不能再看下去了。
闻言,齐将军苦涩一笑:“多年未见,我只是想……”
她顿了顿,没将剩下半句话宣之于口。
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军,在这一刻变得十分萎靡,连背脊都有些弯了。
但沈溪瑜一点都不可怜她。
沈溪瑜看着他,不徐不疾地说道:
“叔父说过,当初先放手的人,如今就不要觉得遗憾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还望齐将军日后小心行事,莫要给叔父增添负担。”
齐将军面色一僵,哑口无言。
“话说完了,齐将军好生品茶,本公子就先走了。”
话落,沈溪瑜转身离去。
“那法海不懂情爱为何物,强行将白郎君压在雷峰塔下,之后那许仙竟——”
说书声声音愈发亢奋,周围的听众也是掌声连连。
“这是在说什么书?”沈溪瑜来了兴致,随口问道。
衫竹立即道:“回公子,听说是叫《白郎君》,讲的是民间凡人和蛇妖的爱情故事。”
“还是新出的,可多人爱听了。”
“嗯?”沈溪瑜眨眨眼,“既如此,左右无事,那我们也听听。”
他找楼里的小厮要了一壶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听书。
……
“二十年一晃而过,那许仕林早已长大成人,一心只为救出她那被压在雷峰塔底下的亲爹。”
“今日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诸位且听下回分说。”
“好!”底下立即有人喝彩,掌声雷动。
“不愧是林老啊,这口才,真是一绝。”
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林老,许仕林最终到底有没有把白郎君救出来呀?”
林老缓缓起身,淡笑而不语。
即刻又另一人道:“唉,别坏了规矩啊,想听明日再来。”
“好,那我明日接着来听。”
“……”
沈溪瑜收回目光,正想喝口茶,却发现杯中茶水已经凉透,他便只抿了一小口。
“公子,这故事真有趣。”衫竹兴致勃勃的说道,“也不知这写书的人是谁。”
沈溪瑜一手撑着脑袋,笑道:“衫竹,你去找掌柜的,让他把这个故事写成话本送到永安侯府,价格随她开。”
衫竹:“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沈溪瑜给自己到了杯新茶,温温热热,正好入口。
下一个,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溪瑜回头一看,有些惊讶:“祁瑞……咳……祁小姐?你也来喝茶啊?”
“……嗯。”祁瑞颔首,面上带着儒雅的微笑。
她看了眼沈溪瑜身侧,见并无旁人,不由得问道:“沈公子可是独自一人出门?”
“不是。”沈溪瑜摇摇头,随意解释了一句,“我让衫竹办事去了。”侍卫也在下面。
祁瑞敛眸:“原来如此。”
他又使唤下人去做什么事了么……
沈溪瑜扭过头去,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这时,祁瑞又道:“沈公子,听闻你与符小将军好事将近,还未来得及恭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