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卫昕火冒三丈,“我怎么听见丝竹之声?”
卫昕掀开帘子,说:“宇文泰。”
“嗯?”宇文泰搂着芸香,“怎么了?”
“现在是备战。”卫昕眼神扫视几名士兵。
几名士兵行了礼,火急火燎地退去了。
“你怎么还不出战?”卫昕环抱着双手,“芸香,下去。”
“是。”芸香怯生生地说道。
“别走。”宇文泰说。
“她是我的婢女。”卫昕说。
“她现在是陪着我。”宇文泰趾高气扬。
“哼!”卫昕将水果扔在宇文泰身上,然后走出大营。
将士们目瞪口呆。
四月三十日。
巳时。
天气阴沉,格外闷热。
北日水寨。
“他们有消息了吗?”胡知问道。
“今日的还没有。”略带脂粉气的将军说道。
“你这味道是要散散的。”胡知捂着鼻子,“酒味,香粉味。丛喻,你昨晚玩得高兴吗?”
丛喻的额头上冒着汗珠,不发一言。
“日日都是酒肉,女人。胡知捏着手帕,“仗还没打,就颓废成这个样子!”
“表舅。”丛喻微微低头,“打仗总是要找点乐子的?”
“别老是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胡知叮嘱道,“你的两个下属,要是能摸清宇文泰水寨的情况,打下金城,你就是右仆射!”
“谢表舅。”丛喻精神抖擞,“臣愿意为燕王,鞠躬尽瘁。”
胡知笑而不语。
亥时。
龙悦水寨。
正厅。
“主公,现在我们粮草不足。”郭济叹了口气,“要不还是撤兵吧?”
“斐然。”练宥拧着眉道,“撤兵?大老远来,连端州的门都没摸,就灰溜溜地撤回去吗?”
“我们就算弹药,这连续几日,阴雨氤氲。”郭济摊开手说,“那些弹药都有些潮湿了,怎么发出去啊?”
“让金城运送不就行了?”程华喝着茶,“兵部有我们的人。军器监还有大量的火铳,火炮,且我们还有......”宇文泰抬起左手,竖起食指,左右摇晃。
几名幕僚不动声色地看向营寨的影子。
“粮草还有几日?”练宥问道。
“只够将士吃三日。”郭济说,“我们得派熟悉的人,回到金城,运送粮草啊。”
薛勇与曹亮埋伏在账外聆听。
“派谁去啊?”宇文泰问,“往那条路?”
“肯定是若柳道。”郭济说,“张夫人亲自押送粮草,保证万无一失。”
“好吧。”宇文泰点头,“那还是让夫人去吧。”
“什么时候出发?”练宥问道。
“这个我还是要与爱妻商议一下。”宇文泰说,“你们先回去吧。”
薛勇与曹亮紧急离开营帐,充当巡防的士兵。
“薛勇,我们现在要传个消息给丛将军。”曹亮咬着玉米棒。
“白眼狼。”薛勇翻着白眼。
“我们是要为将军效力的。”曹亮说道。
“反正我是打算留在这。”薛勇说道,“他在金城实施户调式政策,还算利民吧。丛喻日日鞭打士兵,我可受不了。”
“你懂什么?你是吃了几口宇文家的粮食,成了他的士兵了?”曹亮不以为然,“前几日,郭济与宇文泰吵架,军事会议他都缺席,两人说话显然不对口;这宇文泰找了好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叫作芸香。宇文泰与芸香在东帐夜夜笙歌,张夫人这些日子都歇在西帐中。昨日,伍泽还抱怨说,他们是玉米粒泡饭。”
“我不参与。”薛勇摆着手,“我感觉他是个好人。至于别的,我就不懂了。”
曹亮正要摸出刀子,看到几个兵士来回走动,然后把刀子收回来。
“哼,别怪我不提携你!”曹亮气冲冲地离开。
这一夜,两人不欢而散。薛勇提防曹亮,向余白提出更换营帐。
“余将军,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薛勇压低声音。
余白是从三品左右金吾卫将军。
“怎么了?”余白不动声色。
“曹亮是胡知派过来的奸细。”薛勇脱口而出。
“哦?”余白眼神流转,“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每日丑时。”薛勇正色说道,“曹亮就会将侦查出的情报,透过竹筒,流向通口。”
“此话当真?”余白眼神冰冷。
“真的,他对我起了杀心。”薛勇紧张不已,“他要我与他合作,我不愿意,保不齐今晚就要杀我。”
“嗯。”余白吩咐兵士,“先将薛勇扣在单独营房,你们将他看好了。”
“薛勇,你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你的命数了。”他看向薛勇。
“诶哟。”薛勇叹了口气。
兵士将薛勇带离,单独关押。
四月二十九日。
龙悦水寨,渡地。
丑时。
曹亮来到渡地,将情报塞进竹筒。
突然,草丛中窜出几名兵士。
曹亮看见,急忙将竹筒推进通口,士兵截住通口,拿到竹筒。
曹亮心灰意冷,正准备咬舌自尽。
季风一拳打在他的脸庞。
“带他见太傅。”季风命令道。
几名士兵用绳子将曹亮捆住,带到营帐里。
幕僚们喝着茶,看着跪在地上的曹亮。
宇文泰穿着盔甲,正坐中央。
“曹亮,你有什么话说吗?”宇文泰问道。
“没有。我只求速死。”曹亮说。
“哼。”宇文泰坐在座位上,“你传的情报,大多有误。什么将帅不和,士兵颓废,太傅只会寻欢作乐......”卫昕看着宇文泰。
“粮食不够。”宇文泰眼神倨傲,“今晚你是想传送这个吧。”
“怪不得薛勇说,你与陈校那些人不一样。”曹亮感叹道,“你们这些日子,都在做戏吗?”
“全体官兵,发誓要攻下南疆。”宇文泰正色说道。
“诶。”曹亮泣不成声,“你们怎么发现的?”
“你每日丑时,都徘徊在渡地。”宇文泰正色说道,“渡地有一个口,名叫通口,通口直接通向窄口暗道,窄口暗道与丛喻的房间相连,你的情报能传过去。”
“是与不是?”宇文泰眼神冰冷。
“太傅已经将一切摸透了。”曹亮万念俱灰,“反间计。我还能说什么?”
“带下去。”宇文泰拧着眉,“严加看管。带薛勇上来。”
士兵将薛勇带进正厅。
“松绑。”宇文泰说。
兵士给薛勇松绑。
“谢太傅。”薛勇说。
“薛勇,你是模仿字迹的高手。”宇文泰说,“以后情报的事情,就你与季风负责。这次你检举曹亮有功,但是你,嫌疑不能尽除。我们还要再观察。”
“太傅,敦州的百姓都在期盼太傅的大军。”薛勇眼神流转,“我愿助太傅一臂之力,传递假情报。”
“嗯。”宇文泰点点头,“知道了。你做好准备。”
“是。”薛勇行礼如仪。
“你,盯着他。”宇文泰看向余白,“若是不妥,杀了他。”
“属下领命。”余白说道。
五月二日。
寅时。
若柳道。
从喻带领大军,埋伏在道路旁。
“怎么大军还没来?”一个兵士嘀咕道。
一队人马从平地过来,为首的竖着“宇文”的旗号。
“来了。”从喻兴奋道,“情报是没有错的。”
一群兵士冲上去,那队人马四散开来,跳入对面的密林中。
一个兵士掀开布,一看,喊道:“炸药,隐蔽。”
太迟了。
士兵推动火炮[1],将炮弹和火药装好,再加上即刻数十粒小炮弹,炮手点燃引线口。
砰砰砰!
从喻的军队乱作一团,人仰马翻,兵士们身上着火,手忙脚乱,拿着油火布自救。
第149章 推进
“杀!”卫昕从密林中篡出来。
后面跟着三千士兵,他们与南疆士兵正面交战。
丛喻拿着龙雀刀,策着马,席卷而来。
寒刃直逼卫昕面门,她翻身,左手攥着缰绳。
卫昕拿着照雪弓,再次稳坐在流光上。
她趴在流光身上,经过丛喻,然后左脚踹到丛喻的脊背上。
卫昕勾住丛喻的马镫,鲤鱼翻身,重重蹿向丛喻的左手,丛喻重心不稳,从马上跌落下来。
管什么光明正大的对决,她是女子。
丛喻始料未及,吐出一口黑血。
“好!”密林里的士兵欢欣鼓舞。
卫昕骑着从喻的马。马嘶吼,只想将卫昕踹下。
她用马鞭狠狠地抽着马,马慢慢安静下来。
士兵将丛喻拽起来,然后五花大绑。
丛喻的两万人马灰飞烟灭,在火炮的攻势下,若柳道都是残肢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