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卫昕看向刘冲。
“张夫人。”刘冲小声问道,“可否宽恕司徒,他或许是受人蒙蔽。”
“国法!若是陛下饶恕司徒,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卫昕信心十足,“国法不立,大周如何让百姓信服!”
刘冲痛苦地闭上眼睛。
“陛下,臣妇告退。”卫昕得偿所愿。
卫昕拿着她的确今刀,与季白等人离开宣德殿。
“季白。”卫昕吩咐道,“你带领左金吾卫,进王棠府,将他的府中一干人等带进御史台。”
“是。”季白领命而去。
二月初五。
未时。
敦州,平阳县。
宇文泰让吏员丈量土地。
百姓正在围观,男子一列,女子一列,旁边的吏员正在登记田亩与人员名单。
百姓们伸长脖子,平阳县的吏员及兵士正在维持秩序。
“这个范围的田地是“露田”。”宇文泰正色说道,“按照我们的均田法,男子有“露田”四十亩,女子为二十亩。南疆的农耕技术,要比金城及西凌等地先进,不用休耕一年。”[2]“秦公,我们这些是奴籍。”一个女子说道,“我们有田吗?”
“就是。”一个男子说道,“我们分了地,世家的地怎么划分?”
“对啊,对啊。”一个老翁点头。
“奴籍一样,男子有四十亩,女子有二十亩。”宇文泰正色说道,“我们南疆没有世家,只有地方官。刺史有十五顷,司马有十顷,县令有五顷。现在还没有规划好。”[3]“住宅地怎么分?”老翁继续问道。
“庶民三人一亩,奴婢五人一亩。”宇文泰介绍道。[4]“详情,我们会用图画给大家科普的。”格桑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平阳县县衙,向吏员请教。”
酉时。
格桑与张臻在平阳县县衙办公,宇文泰先回营寨。
营寨,正厅。
“云舒来信了吗?”宇文泰看向季风。
季风眼神多有闪躲。
“怎么了?”宇文泰问道。
“御史台问主子,王棠的判决是否以矫诏罪名处理?”季风问道。
“云舒与郎清这样定罪,很是妥当。”宇文泰说,“还要夷王棠三族。”
宇文泰感觉,季风吞吞吐吐的。
“是不是府内出什么事了?”宇文泰皱着眉头。
“张夫人,她的右手伤了。”季风微微低头。
“什么时候的事?”宇文泰关怀道,然后拧着眉,“这么几日,你都不说!”
“就王棠来秦公府挑衅。”季风说,“张夫人不让我们与您说。”
“她功夫不差的。”宇文泰摸着髭须,“不是夜晚,她眼神不至于不好。”
“夫人她急于想要练习刀法。”季风坦然道,“许是不熟练,一时失神。”
“他们也不劝着点?”宇文泰眼神冰冷,“刀没摸熟。这个云舒,真的是调皮!”
“是的。”季风点点头,“舒夫人说她连弓都没带,就冲上去了。”
“右手伤的是臂膀吗?”宇文泰问道,“那遭罪了。大夫开什么药?”
“张夫人敷了几日金疮药,血还是没怎么止住。”季风说,“齐正看了,配七厘散,血就慢慢止住了。”
“嗯。”宇文泰舒了口气,“母亲她们还好吗?”
“一切都好。”季风点点头。
戍时。
秦公府,卫昕院子。
“云舒。”丁妠看着她的伤口,“结痂了。前几日,血淋淋的,真的让我担心。”
“没事。”卫昕脸色苍白。
“你最近受了伤。”丁妠眼神温柔,“母亲看你要处理朝政,又要打理家务,就将梁怡放出来。”
“按照母亲的意思办。”卫昕喝着药汤。
“夫人。”芸香行礼如仪,“梁夫人求见。”
“哼。”丁妠阴阳怪气,“假模假式的人来了。”
卫昕喝完药汤,丁妠接过碗,送上蜜饯。
梁怡进入侧厅,一袭朱柿色蕊蝶织锦棉袍,梳着简单发饰。
“大嫂。”梁怡温柔道,“张妹妹。”
“梁姐姐。”卫昕看向芸香,“给梁夫人上茶。”
“妹妹的伤好些了?”梁怡问道。
“还好。”卫昕眼神温柔,“劳姐姐挂心了。”
“我们本是一家子。”梁怡眼神流转,“逾明在外办公,我们已经互相帮衬才是。”
卫昕笑而不语。
彼此又客套几句,梁怡告辞。
“云舒,你好好休息。”丁妠给她掖好被角。
“嗯。”卫昕点点头。
丁妠离去。
“芸香。”卫昕喊道。
“主子。”芸香拉着她的手。
“最近的药,给我盯着点。”卫昕说,“你得亲自煎药,交给其他人,我实在信不过。”
“我知道的。”芸香眼神温柔。
二月十二。
敦州,开化县。
两百户人家住进木架式房子。
宇文泰看着房屋结构图,说:“空间稍微小一点,要有点距离,不能太密集。”
“主公。”罗淙看着地图,“我们要在县内建造望火亭,要有吏员守在那,防止火灾。”
“嗯。”宇文泰表示同意,“这个人员就交给敦州县衙挑选。”
“主公。”张臻递上报告,“我们今日登记十五岁的人员,进行分地。这些数据我们核对好几日,没什么错误。”
宇文泰看着居民划地报告,说:“先试行一个月,然后县衙随时督促以及看看,百姓是否违规用地,或者冒用他人的姓名,是否违规划地。”
“另外。”郭济说,“监察御史随时待命,督促县衙吏员是否徇私,偏向某个百姓。”
“对。”宇文泰看向张臻,“互相监督。”
“是。”张臻领命而去。
二月二十日。
申时。
金城,秦公府,正厅。
春寒浅,雪未消。
卫昕的右手开始有点力,写字感觉有点吃力。
几位幕僚与官员喝着茶。
“张夫人。”杜文正色说道,“御史台定于二月二十三日,对王棠及族人实施绞刑。”
“行。”卫昕表示同意。
“张夫人。”张琛说,“金城四个县试行田亩制度,现在永达县,辅兴县的百姓争先恐后地抢地。”
“抢什么?”卫昕倚着靠枕,右手疼得发麻,“政府划分地,怎么能挑来挑去?”
“是。”程华点头,“县衙给了土地证,标明清晰位置,百姓还是闹腾。”
“开荒。”卫昕直截了当,“政府不能随意收百姓的地,发土地证,就是证明他拥有这块地。先是给百姓分地,然后才到官员。”
“这点你们一定要清晰。”卫昕补充道。
第162章 改革
“张夫人。”张琛正色说道,“主公的意思,还要在各县开展县学,各州开展州学。”
“发个布告。”卫昕捏着眉心,“先让国子监一些官员,去县学或是州学授课。”
“张夫人。”程华面露疑色,“国子监都是老资历,一开口就老气横秋的,他们未必愿意屈尊啊!”
“卢雨在国子监,总能挑选几个闲暇的,过来支持州和县的教学吧。”卫昕正色说道,“叫他选几个撑撑场面。接下来的,你们可以挑选没有教学资历或是没有官职的读书人,只要他们肯报名就行。然后年终考核他们,考核标准与学生成绩挂钩,不就成了!”
“张夫人想法果然独到!”张琛温声说道。
“土地证可得对准他们的模样分发,免得让流氓冒领。”卫昕转换话题,“二月二十四日,就开始在四个县,土地改革。”
“是。”程华点头。
“张夫人,最近我进宫,太后问您的伤势。”张琛说。
“你转告太后,劳太后挂心。”卫昕粲然一笑,“我伤好了,就进宫向太后请安。”
“嗯。”张琛说。
张琛等人告退。
邵府。
羊意浓一袭米色弹墨云锦棉袍,梳着堕马发髻,戴着一双绿松石珠耳环。
她身边的婢女提着食盒。两人来到书房门口。
她敲着门,说:“云川,我可以进来吗?”
“进。”邵海看着书。
她缓步进入书房,行礼道:“云川。”
“有什么事吗?”邵海埋头看着书。
“天冷了。”羊意浓温柔说道,“我给你准备一些点心。”
邵海抬头,看见优雅端庄的妻子。
不是卫昕,是他新娶进来的羊意浓。
怎么就不是卫昕呢?
羊意浓感觉他眼神赤热,说:“这是红枣雪蛤羹,还有一碟透花糍。”
羊意浓将点心和羹汤放在他的面前。
邵海看向她,说:“有劳你了。”
“不麻烦的。”羊意浓羞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