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林间咬着牙道。
“算了。”卫昕站起身来,“要是吕先生今晚启程,金城的四个城门均有左右卫,左右监门卫认真排查。尽管他们出了城门,有市舶司的人接应,三法司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再会。”
四月十七日。
子时。
兰山院。
御史台,大理寺吏员,以及左右金吾卫的士兵将兰山院团团围住。
御史中丞杜文,大理寺少卿康卷,刑部尚书司马错站在兰山院里。
“你们进去兰山院,将诗词案牍类的文件一律封存。”康卷看向吏员,“然后进去搜查他们的居室。”
“是。”吏员领命而去。
大理寺丞陈庭得到消息,骑着马,来到兰山院。
“下官陈庭见过诸位大人。”陈庭单膝行礼。
“晚竹,你今晚告假,是何缘故啊?”康卷问道。
“回少卿大人,下官去辅兴县县丞马霖府中,问询情况。”陈庭解释道。
“嗯。”康卷直截了当,“是不是因为马霖可以提供杨孜不在场的证据?”
“康少卿,马霖在未时后,就与杨孜分别。”陈庭言简意赅,“这马霖回到县衙办差,而杨孜则回到府邸。”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说谎。”杜文说道。
“解语。”司马错看向康卷,“看来这个案子很复杂。”
“是啊。”康卷说,“那具尸体高度腐化,后脑有被击打的痕迹。”
“你们抓错人了。”杨孜高喊道,“抓错人了。”
“大人。”大理寺吏员说,“我们在杨孜夫人的首饰盒里,发现一只绿石耳环。”
“哦?”康卷说,“一只?”
“回少卿大人。”陈庭说,“另外一只耳环在张依处,张依说那件证物的耳钩上有血迹。”
“好。”司马错说,“到时等知弹侍御史将证物呈上来,我们就可以对比了。”
左右金吾卫的士兵将杨府上下一干人等带进御史台,还有大理寺监牢。
卫昕回到秦公府,换上官服,坐上马车,去御史台报道。
丑时。
御史台。
大理寺少卿康卷,御史中丞杜文,东知推侍御史甄士,刑部尚书司马错共同审理。
知推侍御史张依与大理寺丞陈庭在观察室,审视杨孜的表情。
“杨孜,这个杨宅是属于谁的?”甄士问道。
“是属于我和杨羽的。”杨孜回答道。
杜文将杨宅的地契递给其余三人阅览,杨孜与杨羽各出50万白银,买下武杰的房子。
“杨孜,你兄长获罪,以后这个房子是属于你的。”杜文说道。
“杨羽犯了杀人罪,这房子理所当然就属于我的。”杨孜说。
卫昕和陈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就确定杨羽犯了杀人罪?”司马错说,“刑部的人,还有大理寺的仵作说钱莹是被闷死的。杨羽说他没有杀她,因为他们吵了架,杨羽就回到户部办公。”
“钱莹的死亡时间实在未时到申时。”杜文说,“你是在申时回到家,你与辅兴县县丞马霖约了吃饭,然后钓鱼。你确定你们是申时分别的吗?”
“确定。”杨孜说。
“那具尸体怎么回事?”甄士问道,“我说的是杨府杂房中的。”
“不知道。”杨孜说,“这是武杰干的,他杀了人,又将房子卖给我,好歹毒的心。”
“你认得这只耳环吗?”康卷问道。
“我妻子的。”杨孜不假思索。
“那么为何只有一只呢?”甄士问道。
“我不知道。”杨孜自信说道。
第185章 时辰
兰山院。
正厅。
从五品的大理寺正郭会和从六品大理寺丞米庆正喝着茶。
糜夫人一袭象牙色广绫齐腰襦裙,容貌不扬,身形略为干瘦。
“糜夫人。”郭会微微欠身,“我们三法司只是召唤杨县令询问案件情况,糜夫人不必忧虑。”
“你们大理寺丞陈庭先前来过兰山院。”糜夫人哭哭啼啼,“笔录都做了。今晚,三法司劳师动众,就要捉拿我的夫君,仅仅只是传唤吗?”
“糜夫人。”米庆劝慰道,“夫人稍安勿躁。杨县令购买杨宅,是否已经发现一具尸体?”
“这个我不知。”糜夫人擦着眼泪。
“糜夫人这话,倒是让本官颇存疑虑。”米庆说道,“这个房间上了锁,杨孜下令丫鬟仆从,还有杨家众人不能进入此房间。但是,这个房间却埋藏一具尸体。如果不是未卜先知,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给这个房间上锁呢?”
“孝鱼之言,深得我意。”郭会附和道,“据张侍御史与陈寺丞描述,她们进入这个房间,里面全是苍蝇,飞虫,且有一处屏风。屏风下面全是成群的苍蝇,你们在杨宅住了三年,又不许丫鬟仆人靠近此房间,是何缘由?”
“闹鬼。”糜夫人眼神惊恐,“我也碰着一次鬼。”
“那为什么张依和陈庭,倒没碰上鬼?”米庆拍着桌子,“糜夫人,不要拿这些荒谬之词哄骗我们。”
“小妇人才识浅陋,怎敢哄骗两位大人?”糜夫人解释道,“我们请了道士驱邪。那两位大人带着刀,又非一般闺阁女子,鬼神如何能近的了她们的身?”
“你们为什么非要买这处宅子呢?”郭会面露疑色,“这处宅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夫君想要将宅邸扩大,想着我们会有小孩。小孩喜欢热闹,地方大点也是好的。”糜夫人说道,“于是,他就与武杰商议,想要武杰将房子卖给他。结果武杰开口就要一百五十万银两,我们哪里有这么多的钱?”
“后来呢?”米庆问道。
“夫君与大伯还有嫂夫人商议,叫大伯出钱。”糜夫人说道,“这武杰不知怎的,忽然就肯将房子卖给我们,只要一百万。”
“糜夫人,这是你的耳环吗?”郭会将绿石耳环递给糜夫人。
“不是。”糜夫人仔细打量片刻,“这不是我的耳环。”
“将首饰盒拿过来。”郭会吩咐吏员。
吏员打开首饰盒,另外一只绿石耳环躺在首饰盒里。
糜夫人凑过去,说:“我不戴绿石耳环。”
“糜夫人,我看见你没有戴耳饰。”郭会说,“你的首饰,一般是你自己整理的吗?”
“不是。”糜夫人说,“我这几日耳朵发炎,不敢戴耳饰。我的确没有绿石耳环,如果两位大人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我的婢女云苓。”
“传云苓。”郭会说。
吏员将云苓带来。
“见过大人。”云苓向郭会与米庆行礼。
“你见过这只耳环吗?”米庆问道。
“嗯,好像见过。”云苓认真辨认,“对,对,我想起来。”
“什么?”郭会眼神赤热,“快说。”
“老爷说要送给夫人的。”云苓说。
“你说的老爷,是县令杨孜吗?”米庆乘势问道。
“回两位大人,就是县令杨孜。”云苓说,“我整理耳环的时候,老爷进入房间,我转了个身,发现有一只耳环,叫住老爷。”
“申时吗?”米庆摸到关窍,“是申时前后吗?”
“更早些时候。”云苓说,“大概是未时以后,还未到申时呢。”
“你家老爷说,这耳环怎么回事?”郭会问道。
“老爷说买了一对耳环给夫人,街上遗落一只。”云苓认真回忆,“叫我别说。等过些时候,他再买一对耳环。”
“杨孜撒谎。其实,这只耳环,是死者钱莹的。”米庆说,“糜夫人,你还觉得杨孜是冤枉的吗?”
糜夫人不言语,只是低下头。
“云苓,一会你跟我们去御史台一趟,做个笔录。”米庆说。
“糜夫人,我们有公务在身。”郭会说,“先告辞了。”
寅时。
审讯接近一个时辰,杨孜还是自信满满。
御史台杜文想着如何审杨孜,暂时也审不出些什么。何况,卯时还有早朝,他让御史台和大理寺吏员暂时在御史台的休息室歇息。
卫昕与陈庭去休息室,闭目养神。
未时。
康城,沈家。
沈适端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武杰从金城逃出来,得了沈适庇佑,全家老小在康城过着小日子,还算安稳。
武杰四十岁左右,下巴留着山羊须,算是相貌端正。
大理寺司直端木书说:“武先生,我是大理寺司直端木书。此次让沈先生约你出来,是为了一桩人命案。”
“司直大人,我武杰遵纪守法,从来不会伤害人。”武杰说,“这是从何说起呢?”
“武先生,你是否将金城的宅邸卖给永达县县令杨孜呢?”端木书问道。
“确有此事。”武杰说,“这个宅邸与人命案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