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时。
卫昕来到岑府。
岑萃热情地将卫昕迎进去。
正厅。
“岑老板,你的药材生意很红火嘛。”卫昕喝着茶。
“哪里哪里。”岑萃说,“小本生意而已。”
“杨家真是风水不好。”卫昕试探道,“选了那么个宅子,出了这么多事情。”
“嘿。”岑萃说,“芳园的风水更差,那口井像及一个咒箍。”
“是吗?”卫昕眼神下垂,“我还没去过。”
“诶呀。”岑萃眉飞色舞,“我本来是想买芳园。有一次走进去看,感觉阴森森的,像一处废园。”
“这种地方,最适合埋尸。”岑萃补充道。
“是吗?”卫昕喝着茶。
卫昕快速想着。御史台和大理寺封锁消息,只是说在一处枯井里找到杨素的尸体,可没说在哪处的井。岑萃为何会想起芳园的枯井呢?
“杨素就是被内弟拖垮的。”岑萃说。
“何出此言呢?”卫昕问道。
“内弟好赌,在我的药材铺投了些许银子,就要分红。”岑萃说,“我说,这生意虽好,钱不是哗啦啦的来。”
卫昕点着头。
“诶。”岑萃说,“反正我只是给他分红,旁的钱多一分我都不会借的。”
卫昕和岑萃聊了好些,卫昕告辞。
五月初八。
辰时。
大理寺。
“晚竹。”卫昕看向陈庭,“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捉拿真凶。”
“什么法子?”陈庭问道。
“大理寺与御史台联合告示,召集乞丐,流氓,还有街头无赖,协助大理寺与御史台侦破杨素命案。”卫昕说,“有意参与者,在五月初九,午时到醉仙楼二楼水仙包间报到。大理寺丞陈庭与御史中丞张依,在水仙包间恭迎。”
“会有人来吗?”陈庭面露疑色。
“另外,等这些人吃完饭。”卫昕正色说道,“就叫上大理寺,御史台的吏员跟踪他们。这一天内,有什么人留意他们,和他们说话。”
“我明白了。”陈庭说,“引蛇出洞?”
“我只想到这个法子了。”卫昕说,“上次吕作招供,说金城还有世家参与倒卖金银珠宝。一来我们要勘破杨素案,二来也要将这个倒卖案子侦破。”
“好。”陈庭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五月初九。
午时。
醉仙楼,二楼水仙包间。
三个邋里邋遢的乞丐鼓起勇气,来到包间。
“给大人们,请安。”乞丐们异口同声。
“你们有方法吗?”卫昕问道。
“有。”一个高瘦乞丐拍着胸膛,“我们几个兄弟,走街串巷,打探一下,差不多就摸透了。”
桌面上摆着葱醋鸡,乳酿鱼,红羊枝杖,缠花云梦肉,金银夹花,羊皮花丝,御皇王母饭等菜。
“吃吧。”卫昕说,“今日,你们三个勇气可嘉,我和陈寺丞专门请你们吃饭。希望你们能为大理寺,御史台效力,能查清此案。”
三个乞丐看着可口的饭菜,流着口水。
高瘦的乞丐说道:“大人们不起筷,小的们不敢。”
“没事。”卫昕环着手,“这钱自然是我们付的。你们安心吃完,还能打包一些回去呢。”
三个乞丐不再客气,一顿风卷残云,吃得淋漓尽致。
“谢大人们赐饭。”三个乞丐微微欠身。
“行了。”卫昕点点头,“回去吧。有什么消息,记得来大理寺或者御史台说。”
“是。”三个乞丐再次行礼。
他们兴高采烈地离开饭店。
“跟上他们。”卫昕吩咐吏员,“别跟丢了。看看谁与他们接触。一旦接触,就将人带进大理寺。”
第190章 上钩
“是。”吏员领命而去。
“云舒。”陈庭看向卫昕,“这样做,有鱼儿上钩吗?”
“嗯。”卫昕粲然一笑,“我们先回大理寺,静待佳音。”
卫昕付了饭钱,与陈庭骑着马,回到大理寺。
申时。
大理寺。
卫昕与陈庭喝着茶,看着案卷。
二号厅。
吏员和一名乞丐走进来,身后有两名狱卒压着一个男人。
“两位大人,我叫堪儿。”乞丐跪在地上,指着男人,“我没有偷东西。是这个人,他给了我一贯铜钱。”
一贯铜钱=1000文[1]。
“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卫昕问道。
什么消息值1000文?
陈庭看向那个男人,说:“岑萃,你就是杀人凶手!”
“冤枉啊!”岑萃浑身颤抖,跪倒在地,“他是偷我的钱!”
“你说。”卫昕看向吏员。
“回两位大人。”吏员行礼如仪,“我跟在堪儿后面。岑萃就拉着堪儿说话,硬把铜钱塞给堪儿。”
“青天大老爷。”堪儿不停地额头,指着岑萃,“这位官人说得句句属实,是他将钱硬塞在我的手心!”
“他问你什么?”陈庭问道。
“他问我。”堪儿抹着眼泪,“知道谁是杀害杨素的凶手吗?我说不知道。他又问,大人有没有问我们什么?我说大人叫我们协助查案。”
“岑萃,你这么关心这个案子。”卫昕眼神流转,“莫非是有什么私情吗?”
“不是。”岑萃额上冒着汗珠,“我是想协助两位大人。”
“哼。”卫昕慢条斯理,“你还是在大理寺配合我们调查吧!”
两名狱卒要给岑萃手脚戴上锁链。
“冤枉,我不服!”岑萃叫喊着,“我不服!我不是杀人凶手!”
“芳园的水井,是个藏尸的好地方。”卫昕重复着这句话,“御史台和大理寺都没有详细说明,杨素的尸体是在哪一处的水井。你怎么就确定芳园的水井,就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呢?”
“诶哟。”岑萃用手拍着嘴,“我这张臭嘴。这么些年,我以为平安无事,就开始沾沾自喜了。”
“将岑萃带下去,严加看管。”陈庭看向狱卒,“等大理寺卿他们回来共同审理。”
“是。”两名狱卒异口同声。
“行了。”卫昕看向堪儿,“我和陈寺丞认为,这串铜钱是岑萃给你的。现在这串铜钱就属于你了。你出去,好好做人,不要做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堪儿,你听清楚张中丞的话了吗?”陈庭站起身来,“这钱就是你的了。”
“是。”堪儿跪在地上,“多谢两位大人。我一定会遵纪守法的。”
“下去吧。”陈庭说。
堪儿行着礼,后退几步,就出去了。
“不错啊。”陈庭眼神妩媚,“这么快就捉到了。你查案真有一套方法,不如来大理寺吧。”
“别了。”卫昕摆着手,“秦王想要我去中书省。我分身乏术,你放过我吧!”
五月十二日。
巳时。
张宅,卫昕房间。
卫昕正在调弄织机,把丝线放上去。
“主子。”芸香行礼如仪,“殿中丞在厅中等候。”
正厅。
邵海穿着葱白色藤纹素罗直缀,头戴小冠。
“邵中丞。”卫昕看向他,“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张宅?”
“门下省有些事要面见大王。”邵海直截了当,“奴仆说,秦王去尚书省商议事情。我就过来,看看张夫人。”
“有心了。”卫昕说,“去东闵办的事情,倒还顺利?”
“托秦王,张夫人的福。”邵海说着客气话。
邵海看向芸香,卫昕了然,说:“芸香,你先下去。将殿门打开。”
“是。”芸香下去。
“云舒。”邵海面露疑色,“大王没有立你为王后的想法吗?”
“我不知道。”卫昕试探道。
“云舒。”邵海言语温柔,“你帮他这么多,他连个王后的位份都不肯吗?他不肯纳妾,是在装装样子,好让你死心塌地。”
“我不在意。”卫昕喝着茶,“他能让我做官就行。”
“我有时真的不懂你。”邵海言语坦白,“他就这么值得吗?他谋朝篡逆,大逆不道。他自从封了秦王以来,虽说朝臣不敢擅动,但是陛下,陛下愈发不满了。”
“你没去东闵。”邵海叹了口气,“月治人横冲直撞,到处是一片血色。秦王有了北朔,南疆,还不满足!”
“云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昕言语冰冷,“陈校和潘顺这种畜生,活该千刀万剐。东闵节度使抵抗月治国不力,若非逾明仁慈,早就押来金城问罪了。”
“云舒。”邵海正色说道,“我知道你护他心切。他缺未必有你想得这么好,他有称帝之心,你知道吗?”
“坐在巅峰龙椅,这是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卫昕说,“皇帝轮流做。他若是继续推行利国利民的政策,有何不可?”
“他算不上世家。若非太保掌兵,帮他度过那最艰难的几年。”邵海说,“他未必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