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大周百姓可以用丝绸换物。卫昕想,现在一匹丝绸,达到1000文,市面上流通的丝绸至少得1600文。这还怎么以绢换物?
戍时。
宇文泰回到张宅,直奔卫昕闺房。
他发现房间没人,就来到书房。
书房灯火通明,宇文泰走进书房。
“娘子,辛苦了。”宇文泰眉开眼笑,来到卫昕旁边,“这本是我的差事,怎么娘子捷足先登了?”
“你把账簿送到这里,不就是要我帮你看的吗?”卫昕说。
宇文泰将灯芯调亮。
他拿着汤婆子暖了会手,碰碰卫昕,说:“今日好点了?”
“嗯。”卫昕看着账簿。
“看到哪里了?”宇文泰搬着椅子,来到卫昕身旁。
“现在我看到的是青龙十七年,西凌建城梁家运送的丝绸,以及东闵运送的枸杞等干货篇。”卫昕仔细记录。
“嗯。”宇文泰翻开卫昕记录的纸张,“有什么发现吗?”
“丝绸自大周开国以来,翻了十倍价钱,税收自然翻了十倍。”卫昕眼神流转,“而海货,税收与开国的税收持平。”
“那么他们运货有什么规律吗?”宇文泰接着问道。
“樊城丝线和建城丝绸,出货时间差不多。”卫昕皱着眉头,“似乎是有意为之。”
“每次都在海货后面?”宇文泰拉着卫昕的手。
“倒是没有很明显的迹象。”卫昕实话实说。
“哼。”宇文泰看着记录,“他们没那么傻。”
“账簿少了好几页,我推算大概是熙宁二年十月的货单。”卫昕眼神明亮,“可能那个时候的数据愈发离谱。”
“市舶司不缺做假账的高手。”宇文泰将茶水递给卫昕。
“不管怎么说,丝绸与钱货兼用,现在百姓日子过得是愈发艰难。”卫昕喝着茶,认真说道,“明明现在国库空虚,这丝绸定价500文已是顶峰,居然还敢定价1600文!”
“官商勾结!”宇文泰一语中的,“衣服总得穿,粗棉布一匹,现在定价是440文左右;至于火麻布也得400文左右。然后丝绸之类的,最少1800文左右。丝绸可以换物,百姓的钱愈发少了!”
“以海货的税收,至少一半;310文的一半,为155文。”卫昕撇着嘴,“每匹丝绸减少一半税收。这建城绣庄坊,收钱收到手软。”
宇文泰沉默不语。
“你们家,有开什么庄子铺子吗?”卫昕漫不经心。
“娘子查我家底是吧?”宇文泰抚摸她的脸。
“逾明。这建城梁家是不是还得养着织锦坊?”卫昕眼神流转,“皇宫里的妃嫔,穿在身上的衣料不都是织锦坊的吗?”
“是的。”宇文泰点头。
“这笔收入不小。但是建城梁家是替政府办差,光是税收就已经够梁家出一回血了。”卫昕冷笑说道,“政府是不对商人不讲功劳的,这是商人应尽的本分。”
“你别弯弯绕绕了。”宇文泰眼神锐利,“娘子是想开店铺吗?”
“是的。”卫昕直截了当,“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宇文泰微微低着头。
“现在丝绸税收这么高。”卫昕眼神流转,“做的可都是世家贵妇生意。所以,我想开一间脂粉铺之类的。”
“你要赚脂粉钱?”宇文泰眼神一亮。
“那是。听说以前安棋的姐姐,魏国夫人,一个月的脂粉钱就多达十万钱。”卫昕思虑片刻,“丝绸,房子,还有粮食。这些都是世家必不可少的。”
“但是脂粉钱,不容易赚的。”宇文泰仔细分析,“你要是开脂粉铺子,不如看看我们那些庄子吧?”
“逾明。不是我泼你的冷水。”卫昕叹了口气,“光是你们庄子底下那些人,给你们进贡的东西,起码得少个三分之一吧。”
宇文泰:“......”“操持家务不是那么容易。”卫昕拍着肩膀,“现在窦太后的脂粉钱,每个月大概是十五万。不都是从国库那里克扣出来的?”
“没错。”宇文泰揉着她的脸,“小狐狸。”
“让我说完。”卫昕拉着他的手。
“但是大周的税收,不仅靠丝绸,还靠一样物品。”卫昕神秘兮兮。
“香料?”宇文泰眼神温柔。
“香料分动物类和植物类。”卫昕温柔说道,“我们大周调制的香料,因为我们气候较为湿润,而生产出的丁香不够月治国地道呢。”
“大周的达官贵人都会用到香。”宇文泰镇定说道,“这倒可以增加税收。”
“脂粉因地制宜,关税较为便宜。”卫昕眉开眼笑,“但是脂粉铺遍布大周的角落,世家女子都是拿脂粉和人交换情报的。”
“校事府不够称职?”宇文泰语气低沉。
“再称职,总会有所疏漏。”卫昕正色说道,拿着账簿,“比如这个?”
“你看了半日账簿,去休息吧。这些我来看吧。”宇文泰温声说道,“我过几日去找司马错,谈谈账簿的事情。”
“好吧。”卫昕温柔说道,“你早点休息。”
宇文泰将卫昕拉到他的腿上,他低头吻住她,温热的触感使人沉醉其中。
二月初十。
司马府,正厅。
司马错一袭月白锦缎如意纹袍,显得清爽过人。
两人喝着茶,客套寒暄。
“不疑,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宇文泰开启话题。
“但说无妨。”司马错喝着茶。
“东闵海货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宇文泰单刀直入,“刑部对税收,是丝毫不懈怠。”
“逾明,那可不是一般的海货。”司马错开诚公布,“里面有你的准岳父,那可是一大笔钱。”
“建城梁家这么些年,偷税漏税。”宇文泰眼神冰冷,“我想着西凌家族同声同气,梁家不是很过分,倒算了;现在他们甄家的丝线,还参了一脚。”
“什么?”司马错瞪大眼睛,“樊城丝线下场了?”
“是的。”宇文泰慢条斯理,“你们盏城的丝线幼细分明,都是桑蚕丝和柞蚕丝;那樊城能生产棉线和麻线,还算看得过眼。现在樊城丝线,赚得日进斗金,这不是故意垄断其他线铺和绸缎行?”
“逾明,你想让我帮你说话?”司马错问道。
“现在,丝线弄到海州邵家去了。”宇文泰皱着眉头,“海州港口是大周最大的港口,现在要是让海州湿了水,这不是便宜南疆窦家吗?”
司马错微微低着头。
“这账簿上的数字,愈发夸张。”宇文泰欲言又止。
“建城梁家想着大司马和你,这身份地位,已经不同我们了!”司马错说。
“在我眼里,西凌世家,我都是一视同仁的。”宇文泰眼神明亮,“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好。”司马错微笑,“有你这句话,这丝线到时我分你一杯羹。我七你三,算是兄弟情谊了。”
“我只是想借你敲打一下梁家和甄家。”宇文泰喝着茶,““至于分食丝线生意,我愧不敢领啊。”
“军备要钱。”司马错双手交叉,“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
第77章 蛇蝎
两人哈哈大笑,彼此心照不宣。
未时。
皇宫,未央宫。
窦欢一袭丹砂织锦海棠曲裾深衣,搭配垂霄髻,佩戴蓝琉璃耳珰。
“太后,司衣司将今年的春衣送了过来。”松青姑姑说道。
“放着吧。”窦欢看着书。
“太后,这建城丝绸的事情,奴婢已经吩咐南疆的人行动了。”松青姑姑眼神流转,“南疆的青衫阁已经把货物放出去的。”
“放得好!”窦欢摸着鬓发,“张依在粮食上坑害哀家,这次哀家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宇文泰要弹劾她,结果又放弃了。”松青姑姑给窦欢递上清炖金构翅,“这两人不知什么路数呢?”
“两人都不是什么痴情人。哀家听闻,这次建城丝绸居然下场。”窦欢喝着羹汤,“西凌居然表里不一,宇文泰现在估计要头痛!”
“娘娘,这次您选定的皇后,是并州怀远县的何巧。”松青姑姑思衬片刻,“宇文沪居然没有异议,奴婢倒是想不明白。”
“大周皇后几乎是出自于开国功臣家族。”窦欢眼神暗沉,“永初皇帝的皇后是敦州郭华,明仁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是端州陈丽,第二任皇后则是定州马茵。”
“功勋外戚仗着他家皇后的尊荣,就肆意妄为。”窦欢直截了当,“外戚横行霸道的程度,连皇帝都束手无策。现在若是找勋贵之女,我们窦家权势有所削弱,大司马也不好控制朝堂呢。”
“现在皇帝羸弱,先是皇后薄氏,不过是工匠之女。”松青姑姑谄媚说道,“现在是平民之女荣登华贵之位的时候了。”
“哀家不想让窦媖登这个位置,是因为皇帝实在是,无能为力。”窦欢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