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应了一声“行。”
人手一个馒头,夏苗手里的馒头大得都快赶上她的脸了。
吃了馒头,虎子夫妻俩也带着孩子说要回去了。
苏窈忙问:“你们不拿东西了?”
虎子应:“刚嫂子在厨房里,四哥已经拿出来给我们了。”
他们离开后,苏窈把老土布拿回屋子里头放好。
可一进屋就看到了她睡的位置上多了三个蛤蜊油和一罐雪花膏,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在供销社的时候,就说虎子怎么可能这么大手笔,一下子买这么多的面霜,原来是沈靳诓她的。
看着那几样面霜,苏窈既无奈又惊喜地笑了。
说实在的,虽然心疼钱,但苏窈还是很惊喜的,沈靳他还挺贴心的。
苏窈自然不会自恋得以为沈靳是喜欢她才这样的。
他们才认识半个月都还不到,要是真喜欢,那这喜欢也太过敷衍了。
且不说认识时间短,就她现在这晒得黑不溜秋的,还瘦得几乎快脱相了。那沈靳得多重口味,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喜欢上她的内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粗糙得不像年轻人的手,估计沈靳也已经注意到了。还有夏苗夏禾兄妹俩的脸都有些皲裂,他也是放在了心上的。
大概是知道她心疼钱,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买回来。
苏窈放下布,拿着面霜走了出去,却没看到沈靳人,问还在啃馒头的夏苗:“你爹呢?”
夏苗应:“爹去挑水了。”
苏窈笑着摇了摇头,沈靳这是觉得尴尬在避开她呢。
她把面霜放好,收掇了一会买回来的东西,顺道算了算今天的花销。
花了有十块六毛五。
这个数字在她以前的生活里就只是一碗粉的钱,可现在却足以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沈靳说夏老四的钱拢共不到十块,所以后头去供销社和副食品店都是她给的钱。
现在剩下的钱大概也就只有六块钱左右。
苏窈心跳得有点急促,可还是安慰自己,钱存着很快就会贬值,再说现在啥都缺,用了也就用了吧。
苏窈安慰了一会自己,再看买回来的东西,心情也好多了。
粗布虽然相对硬实粗糙一些,可她和沈靳也是能穿的,这布料足够给他们各自做一套衣服了。
而沈靳手上的五尺布票,换成棉布,给夏苗做一身衣服也绰绰有余,她还能做内衣呢!
苏窈想到这些,心情就更好了。
沈靳挑水回来,之前就裂开的扁担,刚挑水时候听到“咔嚓”的声音,也算彻底报废了,他打算晚一点去砍一根竹子回来打磨扁担。
他把水放到院子里晒,偏头看了一眼屋子。
见屋子里头苏窈并没有愁眉不展,反而带着笑意,沈靳就知道她自己给自己哄好了。
他与苏窈相处起来很舒心。
虽然认识不过才一个多星期,可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融洽得就好像每相处一天,他们俩就好像是认识了一个月,越来越熟,越来越默契。
苏窈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从窗户探头出来,喊他:“你进来一下。”
沈靳走入了屋中,就听她问:“你今天拿回来的东西可以拆了吗?”
沈靳点头:“你不用问,拆就是了。”
说着也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床上。
苏窈看了一眼,十来张票里边还掺着可怜兮兮的几张毛票。
沈靳手头应该是没几个钱了的,那么这些就是刚虎子给的了。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他:“这就是你说的,等回来就把手上的钱给我管?”
她用两个手指头捏起那几张毛票:“就这几毛钱?”
是她飘了吗,今天一下子花了十块钱,竟然觉得这几毛钱太少了。
沈靳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说:“票还是有好些的。”
苏窈叹了一口气,以前不当家,她还真的不知财米油盐酱醋贵。
她低下头扒拉了一下票,沉默了好一会。
酒票和五两肉片各一张,烟票和五两油票各两张。粮票二两的五张,半斤的三张。
夏老四在这黑市混得还挺开的。
苏窈把酒票和烟票单独放到一边,说:“这个玩意值钱,多的是人想用粮食和钱换,咱们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给换出去。”
沈靳说:“油票肉票等修房子的时候拿去用了。”
苏窈点了点头:“到时候看看谁能帮忙,再弄顿好的,好像还有四五天就把地给插完了,你趁着这些天,再捡点田螺,找找黄鳝和泥鳅。”
沈靳应:“行,我瞧瞧晚上约上虎子,一块去抓黄鳝,这东西就爱晚上出来。”
苏窈皱眉:“别了吧,晚上太危险了,只靠着一个小灯,完全看不见路。”
说到这里,沈靳把蛇皮袋拿了过来,把里边的东西拿到床上,从中拿出了一个大手电筒。
苏窈惊了:“这玩意都有?!”
这东西得用工业票买,而且也只有城里的工人会发放,像乡下是不可能发放的,而且一张工业票还不够,估计得用好几张工业票才能弄到一个手电筒。
沈靳继而把一个暖水瓶拿了出来。随之是铝制饭盒,棉被,一双解放鞋,可以折叠的小刀,最后是一个搪瓷面盆。
沈靳:“除了衣服和席子,还有被人用过的牙刷牙膏外,我都给带回来了。”
苏窈看这些东西,惊了,忽然有种一下子从贫困最下游,游到了贫困中下游的感觉。
第24章 第 24 章 组队去赶河
苏窈惊叹过后,脸色却又愤忿了起来。
她看了眼屋外头啃馒头的夏苗,声音虽压低,但愤怒却不低骂道:“那个混蛋,有这个家底却还要媳妇孩子吃苦,要是他能顾着家里一点,孩子他们的娘至于过度操劳没了吗?!”
她担心声音就是再小,夏苗还是会听到什么,也就没指名道姓。
苏窈看向沈靳就马上闭上了眼,说:“看到这张脸,我就生气!”
无辜被迁怒的沈靳:……
苏窈好一会才睁开眼,说:“你说他为什么就对老婆孩子这么自私?”
沈靳有夏老四的记忆,也是有些了解的,说:“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被苛刻过来的。”
苏窈依旧很愤恨:“可淋过雨的人很多人都会给别人撑伞,就他明明有好几把伞,却宁愿藏起来也不愿意救自己最亲近的人,我真的无法理解。”
沈靳思索了几秒,说:“你就把他当做情感障碍症,无法与人感情互通的人,这样就好理解了。”
苏窈板着脸道:“我不想,也不会去理解。”
说着,她抬眼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你们长得很像,你有没有姓夏的什么亲戚,又或者……”她看了眼外头的夏苗,又看了眼在床上的夏禾,继而道:“和他们有没有可能存在着血缘关系?”
沈靳微微拧眉:“有多像?”
这家里也没个镜子,沈靳也就从水中倒影看到过现在的长相,看得并不真切,隐约觉得有些像,但又不知有多像。
苏窈眯眼仔细端详了几秒,说:“不说七分,也有六分像,所以我一下子才能把你给认出来了。”
“你仔细想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长得这么像的。”
沈靳自觉与夏家没有什么关系,但也并未急着回答下结论,而是点头应:“我确实得仔细想想。”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夏苗吃了馒头就跑进来喝水了。
当她看到床上的东西,瞪大了眼,看看爹又看看娘,好半晌才问:“娘,是咱家的吗?”
苏窈:“你爹在城里用的,他以后不待城里了,也就拿回来了。”
夏苗惊喜道:“那以后我们也可以用吗?”
几岁小孩子的想法是很单纯的,她只会对这些事物感到惊奇,不会想他爹有这么多好东西,为什么都不带回来。
毕竟现在的沈靳并不是夏老四,苏窈也就没把一些情绪过个夏苗,她笑着说:“当然可以。”
她指了指暖水瓶,说:“以后我们喝水的时候,就不用每天都烧几次水再放凉了,用这个壶装着,可以喝一两天呢。”
“那这个是什么?”夏苗指向手电筒。
苏窈拿起手电筒,然后按了开关,手电筒一下子就亮了。
在亮堂的屋中,光线不是很强,但也足以让没见过世面的夏苗惊讶不已。
苏窈:“等晚上你去茅房的时候,可以用它来照明了。”
但她觉得,平时还是得用火水灯。这手电筒电池还得工业票来换,工业票一票难求,用完电还得再琢磨怎么去弄这票,一点也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