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饿了。
闻慈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她直接睡过了午饭时间,该吃晚饭了。
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拿上饭票出门,一路溜溜达达走到食堂,这是军区里最大的食堂,菜色也最好,她到的时候已经四点过半,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人。
没穿迷彩的虎牙迷彩!
闻慈眼前一亮,下意识看看他的身边,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徐截云不在?
正失望,虎牙居然也看到她,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闻同志!”
闻慈冲他笑笑,想叫人,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虎牙一咧嘴,“我叫葛小虎!”
葛小虎?闻慈觉得和他本人特别适配。
她叫了声“葛同志”,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就你一个人来吃饭吗?”
葛小虎仿佛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一呲大牙,语气兴奋道:“我今天去三团比试,没跟我们团一起训练——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在?我们昨晚也来了这个食堂呢!”
闻慈顿时可惜,“我是借调来干活的,昨晚工作去了。”
葛小虎还真不知道她是来干活的,她的工作证上,好像是市里电影院的美工?他没多想,继续快快乐乐地呲起牙,“昨晚我们副团长也来了!”
闻慈叹气,真是没碰上啊。
她去打饭,把饭票递给打饭师傅,旁边葛小虎端着餐盘居然跟上了她。
“你咋不问我们副团长呢?”
闻慈兴致缺缺,“问你你就告诉我?”她可记着,上次跟葛小虎打听徐截云的名字,他都没说。
葛小虎嘿嘿笑着,“那要看你问啥。”
闻慈瞄他一眼,来了点兴致,决定先问个关键问题,“徐截云有对象吗?”
葛小虎摇头,“没有。”
饭菜打好,闻慈端着餐盘找位置坐下,示意葛小虎坐她对面。
葛小虎摇头,“不成,等会儿我去一边吃。”
闻慈估计他是怕有人误会,也没强求,不急着吃饭,抓住机会继续问道:“徐截云多大了?哪儿人?他是哪个团的?”
葛小虎道:“27岁,好像是首都人,他是首都刚调来的,我们四团的副团长!”
虽然闻慈早知道他是副团长,但还是有些咂舌。
虽然战争年代的军职比和平年代好升一些,但徐截云这个年龄,这个位置,还是能看出他的优秀,再说他的气质,闻慈觉着,不像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
她心里想着,又问了一句,“他平常一直来食堂吃饭?”
葛小虎点头,理所当然道:“徐副团长宿舍没锅,不来食堂吃啥?”
原来是住宿舍?闻慈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没在家属区一片碰见过他。
“他平常都来这个食堂吃饭吗?”
葛小虎摇头,“平常我们训练的地方远,这儿离打靶的地方近,昨天我们练打靶来才这儿的,”谁能想到,碰到了单刀直入的闻同志,把副团长钓成了翘嘴开屏的孔雀。
想到这里,他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闻慈也不知道葛小虎在开心什么,总之私下里,他好像总爱呲着个大牙。
她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感谢你。”
葛小虎:“?”
他呼噜一把脑袋,不可思议,“没了?你问完啦?”徐副团长的家世呢?他家里的背景呢?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呢?都没问到这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呢,怎么闻慈就不问啦!
葛小虎八卦的倾诉欲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闻慈诧异地看他一眼,“还要问什么?”
年龄知道了,婚恋情况知道了,工作知道了,想处对象这不就足够了吗?她还没想过处对象以后的事情,就更别说查户口了——再说了,能不能处上对象还不一定呢。
葛小虎悻悻走了,看背影心情很郁郁。
闻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想着,先前文部长似乎说,四团的副团长同意给她一天时间观察,这是不是代表,这是徐截云同意的?她这几天可以看到他训练打靶?
光这么想着,闻慈的嘴角就翘了起来。
谈恋爱的事搁一搁,闻慈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工作。
虽然文部长说年轻兵那幅画不大适合宣传评比,但闻慈还是把它完善好收了起来,等什么时候有空,她还是想把这幅黑白写生复刻成水彩画,单论这幅画,画水彩比油画更好。
等忙活完,闻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定定注视了好半天。
这手帕借给她的时候是雪白雪白的,现在也是。
闻慈拎起它嗅了嗅,有股洗衣粉的香气,她不太满意,这么值得纪念的一样东西,怎么能带着这么普通的气味还回去呢?必须要香香的,让徐截云以后每次见到手帕就想起她。
香水,自然是没有的,但闻慈有小资主义的智慧。
柠檬的气味她很喜欢,清新酸甜,天然香水,闻慈点开系统,用【马良的五彩笔】画了一个柠檬,剩下的时间没有浪费,还画了两颗红彤彤的大苹果。
闻慈有刀,特务的事结束后她的刀就还回来了,但她不愿意拿它切水果。
她特意跑下楼,管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借了把刀,回屋切开黄澄澄的柠檬,清爽的果香气一下子弥漫开来,闻慈拿了两片丢进水盆,又挤了些柠檬汁进去,才把手帕丢进去。
她时不时拎出来闻一闻,直到整条手帕都变得香喷喷,这才捞出来晾上。
手帕是棉质的,容易皱,闻慈没有用力拧干,直接湿哒哒搭在了擦干净的椅背上,这样等干了之后,也会是平整光滑的。
小心机结束,闻慈倒在床上,期待起明天的到来。
……
等第二天一大早,闻慈带上一包鸡蛋糕,去食堂打小米粥喝。
鸡蛋糕是于素红那天送的,再不吃怕坏掉,而且放久了就不好吃了,闻慈吃到一半,就见到从外走近的周向阳,两人昨天分开前约好的,八点钟在食堂见面。
周向阳休整了一天,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他打了饭,四个拳头大的包子,还有一大碗粥,配上切成条的咸菜疙瘩,他坐到了闻慈的隔壁吃,大口吞咽,看得出不论什么职务,这帮军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是一般的快。
闻慈吃得早,但却是和周向阳差不多时间一起吃完的。
今天要去三团看擒拿格斗,闻慈很感兴趣,和周向阳去三团团部。
三团长办公室里坐着的人,让她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是了,军区就这么大,宋团长是二团团长,那住在隔壁的小志爸爸是三团团长,那不也很正常吗?
闻慈和孙团长寒暄的时候,注意到周向阳古怪的神情,也莫名觉得自己的人脉很厉害。
感觉自己都高深莫测起来了呢。
的确,周向阳觉得闻慈背景肯定不一般。
以往军区也有借调来干活的,但那基本都是军区内部借调,大家都是一个系统里的,操作起来比较容易,但闻慈确是市里国营单位的,借调起来手续就要复杂一些。
但眼下看来,文部长,宋团长,孙团长,有一个算一个,她居然都认识。
哦,她对四团新来的副团长似乎还有点不一样的心思。
闻慈不知道自己在周向阳心里的看法,孙团长和她说了几句话,看看表,见还有时间,索性直接站了起来,一张黝黑的脸笑呵呵道:“走,我带你去看三营擒拿!”
去三营的功夫,孙团长亲自为闻慈介绍,他语气十分自豪,“不是我自夸,我们三团三营的格斗技术,那是整个军区都有名的。知道我们的别称是什么吗?‘老虎营’!”
等到了三营,闻慈就看到了操场上列队的士兵们。
这显然是一场正式的擒拿格斗,列队整齐,一个个方阵横平竖直,站得让强迫症很舒适,见到孙团长,在方阵前训话男同志立即走了过来,立正敬礼,嗓门洪亮。
“团长好!”
孙团长对他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一看就是关系很好。
他转头,又对闻慈介绍:“这是我们老虎营的老虎营长,他的枪法,全军区能排前三!小闻啊,我们团是枪法好,奔袭好,格斗也好!想看什么我们团都有!”
闻慈笑,孙团长看自己的团什么都好,
她好奇地看老虎营长,他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身材极壮,一张脸晒成小麦色,五官端正,但细看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只是风吹日晒显得更成熟了。
他也正看闻慈,两人对视上,一张黑脸登时就红了,还好在他的肤色上不太显眼。
“这位是?”老虎营长问。
孙团长笑道:“这是闻慈,借调来宣传部的市里美工同志,等下你们练习擒拿的时候她会在一边儿观看、画画。这个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吧?宣传部小周——等会儿大家好好表现!谁要是给咱们三团丢人,自觉点,今晚加训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