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感觉这样的小徐同志更可爱了?
虽然他在别人眼里,可能英气剽悍,但闻慈看着,莫名觉得他很像一只很灵的边牧。
白边牧是不太行了,不知道有没有棕色品种。
两个刚认识的人,通过八卦徐截云而迅速地熟悉起来。
快饱了,闻慈放慢吃饭的速度,正要说话,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女声,“少和?”
闻慈扭头,看到饭店窄小的木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个子高挑,身段纤细,脊背挺得很直,莫名有种舞蹈生柔美而坚韧的气质。
她眨眨眼,那个姑娘也看到她,面露惊讶。
这两个姑娘彼此好奇地对视了一眼,宗少和却头发发麻。
他勉强笑着,打招呼道:“秀秀你怎么来了?”
“我来吃饭啊,”被称作秀秀的女生走过来,离得近了,闻慈能看清她的脸,比起这会儿其他女孩,秀秀的眉毛是明显修过的,纤细有型,似乎还用眉笔浅浅的描过。
秀秀看看闻慈,脸上的笑恍然大悟,“这是——”
宗少和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但想到秀秀对徐截云那点心思,一时无法开口,窘得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徐截云的事儿,怎么火葬场是自己受了啊!
他硬着头皮开口,“这是老徐的朋友。”
这个老徐,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只代指一个人。
秀秀微怔,心脏忽然跳得快了点,她抿了抿嘴巴,问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这家店生意很好,饭店根本没有空位,宗少和四处扫了眼,尴尬点头,秀秀又看闻慈,见这姑娘也笑眯眯点头,这才坐到闻慈身边,笑容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连秀政,连长的连,秀气的秀,政嘛,就是那个政治的政。”
闻慈肃然起敬,跟她握手,“你的名字真大气,我是闻慈,听闻的闻,慈爱的慈。”
连秀政和她握了手,笑问:“你是哪里人?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不是首都的,”闻慈摇头,“我是北省白岭市的,唔,这个地方你知道吗?”
连秀政当然知道,因为徐截云在那儿,她甚至特意计算了白岭到首都的距离。
她笑道:“我刚才看到你和少和坐在一起,还以为他谈对象了呢。他们这帮人,就他和老徐还是孤家寡人……”她语气十分随意,就像普普通通地谈起自己的好朋友一样。
但闻慈很敏锐。
她脸上仍然笑着,心里却暗戳戳的想到小徐同志,这不会是他前女友吧?
闻慈不知道怎么回,索性顺着她看向宗少和,“宗同志没对象?”
被两双眼睛盯住的宗少和:“……”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我忙着工作呢,哪有空谈对象——你喝汽水吗?我给你点一个,梨子味儿的?”说着,不等连秀政回,已经忙不迭去找服务员了。
闻慈和连秀政都能看出来,他有点慌。
连秀政心里一沉,转头问闻慈,“你是老徐去白岭认识的?”
闻慈点头。
连秀政笑了笑,道:“你们认识还没多久吧?他这回调去白岭,好突然,我们这帮发小没来得及道别他就走了,他现在怎么样?不会晒得更黑了吧?”
闻慈想了想小徐同志麦色的肌肤,阳光一照,就跟闪着光泽的蜂蜜一样。
她摇摇头,真诚道:“不算很黑,还挺好看的。”
连秀政:“……”
拎着汽水瓶回来的宗少和,脚下一滑,险些打了玻璃瓶子,他不知道小闻同志看不看出来不对劲儿,但他这个旁观者夹在其中,觉得自己很像个小丑。
他甚至有点嫉妒徐截云了,没承受这种尴尬。
宗少和心情沉重地坐回两人对面,启开瓶子,递给连秀政,“快喝快喝。”
希望堵上她的嘴,别说话了。
连秀政接过汽水,没喝,继续笑着对闻慈道:“老徐就是长得晃眼,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吧?可讨厌了。上房揭瓦,爬树摸鱼,什么都干,连累着我们没少挨骂。”
闻慈睁着两只圆溜溜的杏眼,无辜道:“刚才宗同志把这些都跟我说了。”
宗少和怎么会和外人说这些事?
连秀政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剜了宗少和一眼,轻吸一口气,她看了看闻慈的脸,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你看着年纪挺小的,多大了?看着皮肤真好,不像我们,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我比老徐少和他们小几岁,也是25了。”
闻慈很想跟她挑明,但谁让小徐同志没答应她呢?
她名不正言不顺,摸了摸自己顺滑的头毛,道:“我是17。”
“17?”
“17!”
连秀政心里那点怀疑时隐时现,她本来以为,闻慈可能是和徐截云谈对象,但她刚才话里的深意不算隐晦,要是对方真是他对象的话,不可能听不出来,宣誓主权。
但她听到闻慈的年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徐截云今年多大?27!
差了整整十岁!
连秀政脸色变幻,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慈也没想到她这么震惊,她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这不是一张十七岁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吗?她试探着问:“怎么了连同志?”要不咱们挑明吧,试探来试探去也太尴尬了。
连秀政咬着牙,忽然低声道:“我看错他了!”
闻慈:“?”
看错什么?看错谁?
这位小姐姐到底在说什么?
连秀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气愤地想,她本来以为,徐截云和大多数庸俗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高尚、有理想、有自我……但谁知道,还是摆脱不了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都喜欢年纪小的,徐截云居然也是这样!
连秀政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前面那些年都眼瞎了,甚至有些悲凉,她再看一旁睁圆眼睛满脸疑惑的闻慈时,觉得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一定是被徐截云的外表和功勋吸引了。
是,她不否认徐截云的优秀,但这也改变不了他老牛吃嫩草的事实!
连秀政轻叹一声,怜爱地摸了摸闻慈的头顶,摇了摇头。
闻慈:“?”她为什么摸自己脑袋?
闻慈觉得自己的头顶似乎长出了智慧的青草,她满脸茫然地看着连秀政冷冰冰看了宗少和一眼、站起身、转头往饭店门口走去,迈出两步,忽然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走出了悲痛和沧桑。
这个眼神太复杂……三分怜悯三分可惜三分悲怆,还有,一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闻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连秀政低低地道:“徐家……唉,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走了,背影充满着斗士的愤慨和失意人的落寞。
闻慈呆了好半天,迟钝地扭头:“她怎么了?”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宗少和:“……我不知道。”
两个人的心里都笼罩着一个名为秀秀的谜团,闻慈想不明白,甩了甩头,记起她临走前那些话,问道:“她说徐家,是徐截云的家里吗?”
宗少和点点头,含糊道:“他家,情况比较复杂。”
闻慈“哦”了一声,听这语气,觉得徐家八成是个大麻烦,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连秀政人还怪好了,虽然疑似情敌,但还提醒她这个“竞争对手”。
她往嘴里又塞了一片羊肉,吃不动了,但汽水还可以溜溜缝儿。
……
连秀政的突然出现并没影响到闻慈的好心情。
第二天是7月11日,距离展览会开始还有一天时间,宗少和作东道主,带闻慈把附近的景点都转了一圈,还去了长城和天坛公园,这些地方都有国营照相馆的师傅在,外地来的人可以花钱拍照,留下地址,到时候人家会给寄回家。
一张照片连照、冲洗到寄,需要一块五角钱,这还是黑白的。
闻慈今天出门,特意多带了两身衣服,一身木耳边衬衣加长裤的,一身红裙子,一身嫩黄色裙子,分别是之前宋不骄和徐截云送的,颜色亮眼,款式也相当洋气。
闻慈穿着那身红裙子在公园拍照时,照相师傅直竖大拇指。
“哎呦,你这身不上色可惜了,”拍完,师傅不住嘴地念叨。
照相馆不忙的时候,他们这帮公家单位的就轮流来景点出外差,他每天不知道得照多少相片,但也不多见到这样的,长得漂亮,穿得也漂亮,简直能给他们照相馆当宣传照了!
他打商量,“这张黑白的不要你的钱,我洗一张放我们照相馆行不行?”
首都到底是大城市,街上市民穿得比外面鲜亮很多,也不乏红绿黄这些艳色,要说论洋气,大家首屈一指是沿海发达的沪市,然后就得是首都了。
闻慈凑在黑布里看,的确照得很好,把她意气风发的气势都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