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好可爱!
闻慈捧住心口,领导看了眼照片,欣赏地看了她一眼,“你拍得很好嘛,”把他们美美的神韵都拍出来了。
闻慈也觉得这张抓拍得很好,她把相机塞回包里,交给林姐保管,跃跃欲试地问:“我能跟着饲养员稍微近距离地看一看吗——我知道它们其实很威猛,不会靠近的。”
领导点点头,“行。”
他让饲养员来带闻慈,首先得换上他们动物园的工作服和口罩,不然来看熊猫的人过来,容易误会:凭什么他们只能隔着玻璃墙,她却能进去看熊猫?
闻慈套上工作服,戴上口罩,又把头发扎成了一丝不苟的高马尾。
饲养员看到她这么慎重,心里也很高兴,念叨着说:“之前有记者来拍照,偏要看,一点也不讲究,还非得要摸美美,结果它一挥爪子就吓坏了——我们美美平时脾气好得很,都是他靠得太近吓到美美了!”
闻慈用力点头,“放心,师傅我肯定牢牢跟着你。”
饲养员放下点心来,他看看时间,也该到给美美送饭的时间了,端着小盆往里走,他知道闻慈要宣传他们动物园,还特意介绍:“大熊猫每天都要吃很多竹子,我们园里还给配苹果、胡萝卜、竹笋和小饼干,美美都可爱吃了,一点也不挑食。”
这位饲养员显然对美美非常喜爱,口吻跟说自己的女儿一样。
闻慈配合地点头,顺便问道:“那其他熊猫呢,大家吃的一样吗?”
“差不多,都是按照专门的配餐要求来的,吃什么、几点吃,都很严格的,”饲养员说着,打开展馆的门走了进去,闻慈跟在他后面,蹑手蹑脚,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饲养员和美美很熟悉了,慢慢过去,美美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竹子。
“看我们美美多聪明,知道今天的饭好吃呢!”饲养员骄傲地说了一句,把手里的饭盆放到地上,果然,美美立刻伸了爪子,一下把切成半的苹果抓到了手里。
它把苹果塞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津津有味。
闻慈心软得不像话,好可爱好可爱!
她特别想拍张照,不过相机在林姐那儿,而且这么近也怕惊吓到美美,她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等饲养员出去的时候,就跟着一道出去了。
饲养员显然对之前那位记者的行为很不高兴,还愤愤不平地说:“你看,你进去就没什么事儿吧,上回就是那个记者冒冒失失伸手,大熊猫又不是小猫,你抓它干嘛吗!”
这么一对比,他觉得闻慈虽然也是上面派来的同志,但特别顺眼。
闻慈眼睛亮晶晶地问:“那其他熊猫呢?我能去看看吗?”
饲养员虽然觉得美美养得最好,但还是带闻慈去看了其他熊猫,他们动物园现在有四只熊猫,每个都配了饲养员,闻慈这回就没进去了,隔着玻璃墙欣赏了个遍。
饲养员挨个给她介绍每只熊猫的名字、来历,基本都是野外救助来的。
说到这个,他叹了口气,“74年那会儿开始,野外的箭竹开花枯死了好多,发现了好多大熊猫的尸体,病死的饿死的,美美就是那会儿救回来的,刚来的时候瘦得能看到骨头,营养不良,还生病,动物园治了好久才治好的。”
闻慈知道,等到八十年代,国家就会大规模地抢救病饿大熊猫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每天都来动物园,偶尔去猴山、鹿苑之类其他展馆看看,速写了几幅建筑和动物的画,但大半时间,都是在大熊猫馆,和饲养员一起照顾熊猫。
饲养员照顾,她主要是旁观。
闻慈每天就守在熊猫馆旁边速写,观察美美的动作、神态、脾性,连熊猫绿色的粪便都仔细观察了下,饲养员看她把美美画得那么可爱漂亮,简直把她奉为知己。
所以他对闻慈的态度更热情了,还教她做了美美最爱吃的胡萝卜饼干。
不工作的时候,饲养员就跟闻慈讲自己这几年和美美的相处。
它75年来的动物园,也快两年了,但其实美美在熊猫里还算是半大孩子呢,它72年出生的,现在也不过5岁,按照人活80年来算,美美才相当于十几岁。
闻慈挺喜欢听这些细枝末节,好像琐碎,但实际上,就是这些细节构成了真实。
每天开园的时候,闻慈都准时来熊猫馆报到,因为这回绘本的内容限定,画起来比西北和银水寨那两篇都要轻松,画到最后,也不过花了二十天左右。
1月22日这天,闻慈就画得差不多了。
她把整本绘本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亲妈滤镜,她越看越觉得可爱,里面坐在丛林里的大熊猫憨态可掬,简直萌得要命,她比前面几篇绘本还要喜欢。
她欣赏了好半天,收起来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的。
她拿着小包出门,林姐下意识跟上,“你要去哪儿?”
闻慈笑道:“我去邮局,就在对面,林姐你不用跟上了。”
她觉得就近出门很安全,但林姐自从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被闻小聪伤到以后,就像惊弓之鸟,哪怕只有几米的路,还是跟上去了,闻慈拨打电话,她就在一边溜达。
闻慈先打了白岭市部队的电话,但话务员说徐副团长没在军区。
难道是去首都了?
闻慈犹豫一下,还是拨打了那个徐截云给了她但她从没打过的电话,她打定主意,要是徐截云不在,就找借口就挂断,谁知道她一说找谁,对面的男声就喊起来了。
“首长,找截云的!”
首长?
闻慈瞳孔地震,她和这个词最接近的时候,还是上辈子看新闻联播。
她僵硬地举着话筒等了二十秒钟,那边传来细细簌簌一阵响,像话筒被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是闻同志吗?”
闻慈踌躇:“是的,我是闻慈,请问您是?”
她的心里已经开始跪地求饶了,听到那边的回答后,悬着的心彻底死了——那边的老人语气特别和善,笑着说:“我知道你,我是截云爷爷,你找他吗?”
闻慈:“……”
救命,甜甜蜜蜜电话粥没煲上,打给人家亲爷爷了怎么办!
闻慈大脑飞速运转,明明和大街上可以随便拉呱的社牛,这会儿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头的老人却笑着开了口:“你之前寄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特别好吃,感谢你的心意啊,截云这会儿还在白岭市呢,暂时联系不到,等他回来,我一定转告他。”
徐爷爷的态度很和善,闻慈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她松了口气,语气终于自然下来,“您喜欢吃那些果干吗?我前阵子去了云省,在他们当地和老乡换了好些果干,好多品种,您要是喜欢的话,我给您再寄过去一些。”
勤务员小张眼睁睁看着,首长皱巴巴的老脸笑开花了。
他语气柔得不像话,轻声细语,怕吓到对面那个女同志似的,“好孩子,你们年轻人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就好。你现在还出门在外吗?钱票够不够?我给你寄一些。”
闻慈受宠若惊,这老爷子是不是太大方了一点?
她忘记了对面的人看不见,用力摇头,说道:“我这是出差,单位给了全国粮票和出差费的,够用够用——”她觉得自己实在吃不消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您有什么想捎带的吗?我这会儿在川省蓉城,这边好多东西还挺有特色的。”
徐老爷子觉得这闺女大方得不像话。
小年轻的钱都是自己辛苦赚的,虽然徐截云没跟他详细说小闻的身世,但口风稍漏,就足够他猜出来的了,他和颜悦色地道:“不用,我这边什么都不缺。等什么时候来首都了,和截云一起来家里做客啊?”
闻慈:“……”
她仓皇地应付了过去,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时,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擦擦额头,自言自语道:“小徐同志爷爷感觉还挺好说话的。”
林姐正好走过来,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闻慈摇摇头,她把今天这通让人汗流浃背的电话抛在脑后,拉住她胳膊往外冲,“快快快,我们去副食品店买特产,明天就要上火车了,我要把包填满!”
……
徐老爷子放下电话,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
小张陪他好几年了,一看就知道他此时心情很好,好奇地问:“是截云的对象吗?”他是知道的,上回那些果干和奶疙瘩,就是一个姑娘寄给徐截云的。
徐老爷子老神在在,“还不是呢。”
他原地想了半天,打量一下家里,平时看着觉得什么也不缺,干净利索还很朴实,可现在一看,突然觉得有点冷清了,他摸摸下巴,“小张啊,你说现在年轻闺女都喜欢什么?”
小张前几年结的婚,对这个问题,他很有发言权。
他说:“我妹妹最喜欢国营饭店里的吃的,我媳妇儿最喜欢新衣裳和新鞋子,”反正什么漂亮什么贵喜欢什么,当然,是个人都喜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