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于素红,她在经理收画纸时转头看到了,经理收那两个少年少女的画纸时慢些,还对他们俩点了头,而收到自己的画纸时,却和对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她心中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疑惑,难道他们俩画得比自己好吗?
考试也考了两小时,经理道:“下一场考试半小时后开始,大家这会儿可以休息一下,上个厕所。”说完,便带着两沓刚才考试的“卷子”走了。
经理一走,底下便躁动了起来。
“你们画的怎么样?”
“这画好难,我感觉我画得不像。”
“不知道我们下一场考什么?”
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苏林没有参与。
他扭头看着闻慈收拾笔盒,把手里的铅笔和削笔刀一起递过来,红着耳朵小声说:“谢谢你,”要不是闻慈,就算经理给他出去找笔,肯定也要耽误几分钟了。
闻慈都忘了自己还借出去东西,铅笔递到眼前,才反应过来。
她淡淡道:“哦,没事。”
苏林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不佳,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有点茫然。
闻慈把已经合上的笔盒打开,铅笔和削笔刀一起放进去,塞进挎包。
还有半小时才到下一场考试呢,她坐在座位上,伸个懒腰,两只手臂在桌子上交叉,往前一趴,脸就埋进了暖融融的两只袖子中间,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往这里走来正准备搭讪的人步子一转,只好对上了一边的苏林。
“小同志,你们刚才画的怎么样啊?”
“啊?”苏林被人堵在桌前,脸皮紧张得泛红,但还是回答道:“应、应该还行吧,”声音犹犹豫豫,听起来并没什么底气,甚至比其他人还要心虚几分。
那人胸口一松,回头看看闻慈,犹豫半天,还是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
这姑娘一看就是性格活泼开朗的,又是学生,八成脸皮薄。
闻慈倒不是真想睡觉,她只是现在单纯的不想说话。
考都考完了,对答案除了影响心情还能有什么用?尤其是经理刚才收画纸的时候,她瞥到一眼苏林画的……闻慈把脸从胳膊里抬起一点,声音郁郁,“干啥?”
这人一愣,忙笑笑,“就是问问你觉得刚才咋样啊?”
“还行吧,”闻慈回了一句,又把脸“啪”一下摔回了臂弯。
她看着心情不好,难道其实画得不好?
这人思索着回去,和几人窃窃私语一阵,这两人毕竟年纪小,他们不太在意,左看右看,想找那个美术馆的于素红问问,却没看到她的身影,原来早就出去了。
离十一点半还剩几分钟,经理回来了,苏林犹豫着伸手,轻碰了下闻慈的肩。
闻慈慢吞吞坐起来,眼神清醒,没有半点打盹儿后的迷离,只是脸颊闷得有点红,她扫了一眼苏林,在他傻乎乎打招呼之前扭过头,盯着面前的桌子生闷气。
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来面个试还要碰上一个天才!
闻慈气呼呼鼓起腮帮子,胸口一起一伏,恨不得拿铅笔扎苏林两下,一解心中郁气。
她现在【点金的手】天赋数值是5.3,对她来说,已经能明显察觉到画画水平上的进步,就像一个看山是山的普通人,现在终于有了点“看山是水”的意思。
半只脚踩在小天才的门槛上,结果,碰上个真天才!
闻慈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却也能看出苏林应该是学过一点美术,但不多。
他画画的手法很粗糙,有种未经系统打磨的天然质朴,构图比例甚至还有点拙劣。
但那又怎样?
灵气是掩盖不住的!
他的画,就好像一个活人的魂儿披了层不太合身的皮囊,虽然外在看起来没那么精美,但一看那眼睛,就知道画上人的情绪——它是活生生会说话的。
好像璞玉,表面有点坑坑洼洼的缺陷,但稍微一打磨,就能裸露出里面的无瑕美玉。
苏林就是这块天生的璞玉,看到他,闻慈就想起了自己是块朽木。
她赚了那么多娃娃点,提升天赋数值,可到现在还是比不上人家天生的……闻慈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开始痛了,不对,她现在没有遗传心脏病!
深呼吸,再深呼吸,几个回合后终于平静下来。
算了,被那么多天才打压过,也不差苏林这一个。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闻慈心里还是郁郁,怎么她都穿越了还要被天才的光芒晃瞎眼啊!
她咬住牙关,赚娃娃点!必须赚娃娃点!
只要她获得更多小孩子喜欢,那就能提升天赋数值,总有一天,她这个假天才可以超过真天才!闻慈踌躇满志,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考试,在电影院大展身手。
苏林不知道闻慈在想什么,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有些打怵。
她是不是不舒服?
他犹豫着要不要关心一下,又不好意思开口,心里还在天人交战,最前面的经理已经开了口,“大家都到齐了,下面第二场专业能力考试,我先请大家看个电影。”
看电影?
大家茫然,跟着经理往外走,进了一间空荡荡的的放映厅,这间放映厅比较小,一共31个人就坐满了大半位置,闻慈走在后面,坐到了最后一排。
经理站在幕布前,开口道:“这场考试的题目,就是依照这部电影,创作一幅海报。”
第40章
今天的电影放的是《艳阳天》,上映没几天的新片子,在市里火得很。
市第一电影院各方面的条件都是市里最好的,不仅建筑、规模,连放映设备都用的35式固定放映机,双机,每到影片交接的位置就能立即接上。
因为现在是使用胶片放映,一个电影要分好几段,很多只有单机的电影院换片子时就要“休场”,观众们得等着这段空白,一直等到放映员接上新的胶片。
所以说,市第一电影院的放映效果更好,大家都愿意到这儿来看电影。
考生们纷纷落座,盯着幕布,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直接就考画海报了吗?
他们虽然很多人会画画,但也是画些生活上的人事物,可海报是对着一部电影,而且这部电影还不能重播,他们只能看一遍,等出去就得尝试动笔了。
怎么画?画什么?很多人的心里都没底。
有人举手,“经理,我能要一张草稿纸吗?”
看到好的画面时,拿张纸打个草稿,免得等电影最后看完了,都忘了前面演了什么。
他这么一提,立刻有很多人举手想要草稿纸,经理索性给每人发了一张。
《艳阳天》是95分钟,经理没留在放映厅,直接走了。
电影还没开场,不知道谁忽然苦笑一声,“我前几天就听说来了这部新片子,但片源紧张,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直接看了,哈哈,还没花钱。”
这张电影票两毛五一张呢,他们三十一个人直接免费了。
立刻有人附和,“我听说过这部电影原先的小说,好像还出了小人书,可惜没看过,”不然,要是知道剧情,就比其他两眼一抹黑的人赢在了起跑线上。
幕布亮起,放映厅里的声音顿时消失,只剩下激昂的音乐声。
闻慈其实喜欢看书,但这半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艳阳天》身为这个时期不多的还能售卖的小说,她还真的和班里同学借来看过,便认认真真盯住了电影。
它的故事开始于1956年,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遇到了灾荒,民兵排长身为群众的正面人物,带领大家抗饥荒、获丰收,在这个过程中遭受了反动分子的诸多阻碍。
当然,最后坏分子被民兵排长挖出,是个很正义的结局。
故事情节和小说里的差不多,闻慈看着电影,觉得还原度还挺高的。
等影片最后的音乐结束,放映厅就亮了起来。
虽然有草稿纸,但大家其实没怎么动笔,因为画面过去的太快了,一个构图好的画面,几秒钟就闪过去了,来不及在纸上临摹,最多只能勾几根线条,大致有个轮廓。
气氛有点紧张,一时间居然没人站起来。
经理掐着点走进来,“大家都出来吧。”
拖也没用,大家站起来陆陆续续往外走,又回到刚才那个布置成考场的房间,每个桌面上都多了一张四开的画纸,桌子一角还有洗笔杯、颜料、调色盘、一根刷子。
连个画架也没有,条件非常简陋。
这是让他们画水彩海报的意思了。
彩色显然和黑白线条是不一样的,几十个人默默回到座位,但和原先的位子不一样。
有许多人往后坐。
闻慈虽然不理解,但原先的位置被占了,她只能往第二排坐,旁边好巧不巧就是苏林,而右手边,于素红拎着包施施然落座,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