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去做什么了?”惜儿埋在贺兰念肩上,“为什么要丢下惜儿走那么早?”
“......”
贺兰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之前忙起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早早出门,惜儿对此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今天是怎么了?
贺兰念正疑惑,又听见惜儿说:“程哥哥说,如果我不想一睁开眼就看不到念念,就要说出来,这样念念才不会走。”
贺兰念:“............”
她说为什么!
——“贺兰念,为什么我一睁眼老是看不到你。”
程回曾经这样说。
跟惜儿说这样的话......这事,程回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贺兰念不禁看向程回,刚才没发现,程回上身套了件灰黑色的长袖,下身是简单的黑色休闲长裤,脚尖勾着拖鞋一点一点......
他手肘撑着桌子支着侧脸,瞳孔漆黑又幽深,嘴角勾着抹贺兰念看不懂的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他就那么坐在早秋微凉的清晨,简单随意,又极其惹眼。
“......”贺兰念想兴师问罪的话就这么咽进了肚子里。
然贺兰念一怔愣,主动权立马被程回夺了去,他目光幽幽看着她,丝毫不知委婉且夸张的质问:“去哪了贺兰念,也不说一声,我跟惜儿就差满世界找你了。”
“......”
无语了片刻,贺兰念小声道:“明明院子都没出,还说满世界找我?你要是屁股挪一下我也就信了。”
程回没听到,问:“惜儿,念念说了什么?”
“念念说——”惜儿用贺兰念没拦住的速度朝程回大声喊,“程哥哥屁股都没动一下,还说满世界找她!”
贺兰念无语又震惊的看着惜儿。
惜儿什么时候跟程回关系这么亲近了?两人简直有统一战线的感觉了!
半晌,贺兰念轻轻拧了拧她的脸,嗔骂道:“贺兰惜儿,你这个小叛徒!”
惜儿就只嘻嘻的笑,“吧唧”一口亲在贺兰念脸上。
枣树下,程回起身走到贺兰念身边。
贺兰念眼睛似哭过,眼睛周围还有蛮横擦抹留下的泪痕和少许红印......似知道了什么,程回却不再问,他抬手假装不经意抹了抹贺兰念眼周,抚掉那些痕迹,温声问:“早餐想吃什么贺兰念。”
贺兰念不疑有他,也没意识到程回的手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而是下意识问:“你要做早餐吗?”
“这么惊讶做什么?”程回笑了声,“不是都吃过几天了吗?贺兰念你不会还在怀疑我不会做吧?”
贺兰念:“我要吃煮玉米,鸡蛋,培根和面包。”
程回不知道在乐什么,他自己乐了好一会儿,看得贺兰念莫名其妙,她不再理会不正常的程回,问惜儿想吃什么。
“跟念念一样。”惜儿说。
点完餐,贺兰念用脚尖嗑了程回的脚一下,程回这才止住乐,道:“好,知道了,我去做。”
程回往屋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贺兰念,道:“贺兰念,一晚上没见,你变得还挺单纯。”
贺兰念正在跟惜儿在院中玩跳房子,闻言懵了下,没听懂程回什么意思。
见贺兰念一脸“单纯”看着他,程回“啧”了一声,眯着眸又道:“看来晚上还是得多见见才行啊贺兰念。”
等程回又继续往屋里厨房走,贺兰念猛地想到什么,脸唰得红了通透。
*
接下来有一周的时间,贺兰念就没见程回出过门。
他整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好几台电脑显示屏,为了方便,他还让人把低矮的茶几换成了可升降的办公桌。
每天,程回不是盯着显示屏上的各种数字、曲线,就是在打各种电话。
贺兰念英语口语和听力还算好,奈何程回说得都是专业术语,她听不太懂,只知道程回每天都在跟外国人打电话。
贺兰念说给程回收拾一个办公的房间出来,程回没同意,说什么客厅视野开阔,什么时候她回来了出去了他都能看见。
贺兰念见程回坚持,便由着他了。
除此之外,好几天深夜,贺兰念偷偷打开一条门缝,总能看见没睡的程回拿着一根铅笔在白纸板上涂涂画画,他神色极其认真,白纸换了一张又一张,似乎总是不满意,涂涂抹抹上万遍。
两次,贺兰念走过去让他去睡觉,程回总是先把画板盖起来才看向她,神秘兮兮的。
而贺兰念这几天除了接着去各家葡萄园帮忙,也想了想她接下来的人生规划,先不去想程回出国留学的建议,贺兰念最近开酒庄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然后她开始去频繁找羊明煦,跟羊明煦讨论酿酒技艺。
暂且不说这些......
这几天贺兰念出门,还有一个问题是真真困扰了她!
因为上过热搜的缘故,乡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结婚的事,这几天不断有人
寻着各种理由上门——看程回。
然后所有看见程回的人又都惊叹着离开,出门就开始传程回那张脸有多好看好看......就这么口口相传,程回在别人口中,几乎被冠以“神颜”。
贺兰念听见,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酸酸的,便由着程回不出门了,程回似有所感,旁的人再来找借口看他,他也躲着不见了。
不到两天,传言立马就变成,说贺兰念拈酸吃醋,“金屋藏娇”呢,不愿意让程回抛头露面,要独自欣赏......
是真真把贺兰念搞无语了。
这天中午,贺兰念顶着越来越离谱的流言回到家中,见程回少见站在大枣树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低头看得认真。
贺兰念一眼看见被放在桌上的封页,那几个大字赫然是“民事行为能力鉴定书”!
除了这个封页,一旁还摞了好几叠文件,贺兰念看见了其中一份是《监护权转移协议书》!!!
赵幸北把她要转移程回监护权的所有文件都寄到她家里来了!
霎时间,贺兰念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一脸惊恐,大喊了一声:“程回!”
时间像电影慢镜头般被无限拉长,贺兰念看着程回把脸扭过来,看着她。
那是什么表情呢?
平静?
除了平静......
还是平静......
程回根本不知道,他那张华丽薄情的脸平静看着一个人时有多么可怕!贺兰念宁愿他出现别的表情,不管是什么表情,她都能猜出一点他心里的想法......
然而现在,她猜不到哪怕一丝一毫......
一想到她找人给程回出了无民事行为能力鉴定书,贺兰念就止不住的心颤!
无民事行为能力,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绝对是极大的侮辱!
而且程回又是那么看重他是正常人......不管是在外面面前,还是在她面前,程回都会刻意伪装自己的情绪。
好几次,贺兰念都能感觉到他不正常的低落或者亢奋......低落时程回会刻意拔高自己的情绪正常的回应别人,亢奋时则克制自己。
贺兰念像等着被审判,煎熬的等着程回开口。
终于,程回动了下,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像这几天一直以来的那样,问干完活回家的贺兰念:“贺兰念,中午想吃什么?”
连语调都没有一丝异常。
“......”贺兰念无意识咬着唇,惊魂未定的看着程回。
程回神色如常,他走到贺兰念身边,低头亲了她一下。
感受到贺兰念咬着唇,程回贴着贺兰念的唇顿了下,然后他撬开贺兰念的唇,深深吻了下去,直到感到贺兰念放松下来。
放开贺兰念后,程回抚了抚她呆愣的脸,道:“去休息会儿,饭很快就好。”
贺兰念:“.........”
接下来两三天,程回没有丝毫异常,分析电脑上各种数据,打电话,晚上画图,正常的,忙碌着......贺兰念想解释都没找到时机。
贺兰念内心越发不安,就连程回打算什么时候出国安置他母亲,她都没敢问。
贺兰念无数次偷偷观察程回,提心吊胆,一连好几天没睡好觉。
又过了五天,程回依旧忙碌。
贺兰念撑不下去,也担心程回高强度工作了半个月,身体遭不住。
这天午时,惜儿吃过饭找门口小朋友玩去了,贺兰念没去葡萄园帮忙,程回拿了台电脑坐在枣树下边晒太阳乘凉边工作,神态认真,又有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贺兰念走到餐桌另一边,喊了一声:“程回。”
程回撩了下眼皮看她,轻“嗯”了一声,又很快看向电脑。
“......”
“程回,你知道吗?外面有人说,”贺兰念抿了抿唇,“说我在家养了个‘漂亮媳妇’......”
程回每天也不出门,还天天给她做饭,长得还好看的紧......
好像,也不怪别人这么说?
枣树下,程回打字的手顿住,现场安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