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念回神，见羊明煦举着他手里的笔记本，一脸凝重道：“这本笔记本你看过吗？”
“看过。”
“所以，这上面记载的酿酒方法，你是知道的？”
贺兰念不惊不怪道：“知道。”
“那你会酿吗？”
“之前试着酿过。”贺兰念道，“味道有点差强人意。”
见羊明煦若有所思，贺兰念没什么保留道：“你上次喝的那瓶，就是用这个上面的方法酿的，不过那是我爸爸酿的。”
羊明煦：“......”
他上次喝的那瓶......绝对超过市面上所有的酒，包括国外那些顶级酒庄的酒。
“贺兰念，这款酒就先别带去酒展了。”
他们现在名不见经传，如果带着颠覆性的酒过去，羊明煦担心遭人觊觎使坏。
贺兰念扬眉，立马明白了羊明煦的意思。
其实如果对方不是羊明煦，她也不会让他看那本笔记，上次也不会拿那瓶酒招待他们。
“不过，我之前自己酿这款酒的时候总是不成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贺兰念道，“你最近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试试吧。”
“......”
羊明煦猝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贺兰念，如果他猜得没错，他手里这本笔记就是李碑毕生心血，那款红酒的酿造技术无疑是机密，而贺兰念不仅跟他分享，还让他去试......
良久，羊明煦叹了一声：“贺兰念，你还真是......你说你是不是想套牢我？”
贺兰念笑了下：“是啊，想让你当我的酿酒师呢。”
笑了几声后，羊明煦几乎郑重道了个：“行！”
*
红酒展开展当天，贺兰念和羊明煦早早来到展位，他们雇了个兼职看摊，两人一个展位一个展位，开始走展。
来到一个布置稍显豪华的大展位时，接待他们的是一
个法国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没穿西装，格子衬衫加卡其色工装裤的搭配，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从葡萄园干完活过来，十分随意。
“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到底在哪里呢？让我想一想。”男人说着流利的中文，他看着贺兰念，眉头紧锁，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
“哦是照片！你是李碑的女儿吗？你爸爸给我随信寄过你的照片！”
贺兰念表情空白了下。
“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奥诺雷，是你爸爸留学时的朋友。”奥诺雷请贺兰念和羊明煦坐下，继续道，“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爸爸留学时的朋友？”贺兰念疑道，“我爸爸去留过学？”她从来不知道。
“是啊，我和你爸爸是大学同学，我们曾一起学习酿酒，一起去过世界上很多酒庄和葡萄园，他还带我来过中国，来过中国西北贺兰山。”奥诺雷不知想到什么，促狭笑了下，“不过你爸爸最初可不是学酿酒的，他家里让他学习企业管理，你爸爸是自己偷偷转的专业。”
贺兰念没说话，她心里清楚爸爸有多喜欢葡萄和酿酒。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爸爸都是我见过的在酿酒方面最有天赋的人。”奥诺雷追忆往昔道，“我还记得当年我和你爸爸站在贺兰山打赌，他说他一定会在贺兰山东麓种满葡萄，到时候看谁能酿出这个世界最好的酒。”
想到斯人已故去，奥诺雷感到痛心又可惜。
看着奥诺雷脸上伤心的神情，这一刻，贺兰念除了难过，她前所未有感受到了父亲执着的理想和无尽的热情......
贺兰念想去走父亲曾经走过的路，她想去完成父亲没能完成的理想。
这个想法炙热的几乎将她燃烧，她甚至忍不住想给程回打电话，告诉程回，她决定去留学，她会尽最大努力去学习。
刚拿出手机，程回打来了。
贺兰念走到无人的地方接听。
“贺兰念，做什么呢？”程回不满嘀咕，“过了半世纪才接电话。”
“程回。”
“嗯。在。”
听出贺兰念语气里不同寻常的认真，程回一顿，“怎么了？”
“我决定去留学了。”
“......”
程回沉默了好一阵，然后他沉声道：“好。我给你找好学校。”
贺兰念没有拒绝：“好。”
“程回......”
“嗯？”
“你买羊明煦家酒庄了？为什么？”
程回笑了，“还能为什么，送你呗贺兰念。”
顿了几秒，贺兰念又喊了一声“程回”。
“程回，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兰念缓缓道出，“我有点想你了。”
顷刻间，电话那端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有点？多大点啊贺兰念。”程回尾音颤了下。
“地球仪那么大吧。”贺兰念在心里补充，我感官的整个世界都在想你了程回。
“............”
程回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似深深一声叹息，压下所有情绪，低声道：“我会尽快回去。”
贺兰念也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她吸了吸鼻子，正要跟程回说她来展会了，猛地看见周砚，跟在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身边，向她走来！
眨眼，已经走到她身边。
先挂了电话，贺兰念看着面前长相上有些相似的两人，看着像是父子。
周砚看她的目光黑沉沉的，透出恨意。
贺兰念只看周砚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都说西北出了个大美女，百闻不如一见。”周国兴主动向贺兰念伸出手，随和道，“我是周国兴。”
周国兴面露遗憾道：“若不是周墨捣乱，我们应该是有机会合作的。儿子不成器让贺兰小姐看笑话了，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贺兰小姐见谅。”
贺兰念礼貌笑了下，除了葡萄园，贺兰念知道，在她跟程回结婚这件事上，周家也买了不少黑通稿。她跟周家的恩怨，说到底都是利益使然。
所以，对周家，贺兰念只能说是无感。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贺兰念微微一笑，不露声色。
周国兴也笑了笑，“是，都过去了。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哎？那是程总吗？”
贺兰念循着周国兴的视线转身，看见程英纵！身后跟着魏梁。
周国兴很快走过去，拦住了程英纵的路。
“还真是程总，好久没见程总的身影了。”周国兴叹道，“听说程总如今要进军红酒市场，看来传言不虚。”
程英纵脸色冰冷，看起来不想理会这种虚与委蛇。
周国兴又道：“前段时间程总在贺兰山收购了不少葡萄园，收葡萄园就算了，还收了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儿媳妇，真是虎父无犬子。”
“现在程总跟贺兰小姐成了一家人，倒是什么都名正言顺了。”周国兴笑眯眯说。
程英纵猛地瞪了周国兴一眼，但他被戳中心思，无法反驳。周国兴也拿准了这一点，看着程英纵生气，脸上笑意更深了。
一旁，贺兰念蹙了蹙眉，她知道周国兴话里的意思。
所谓“名正言顺”，是她和程回结婚的消息上热搜后，热搜上有人说，程英纵把背后强买强卖的事实通过让他儿子娶贺兰念而合理化，贺兰念家的葡萄园从此姓程，可谓名正言顺，没人说的了什么。
如果这就是程英纵让她和程回结婚的目的，那贺兰念觉得，不过尔尔。
人群中有人认出贺兰念，贺兰念还看见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她不想跟程英纵一起上热搜，正准备离开，又听见周国兴的声音。
“听说程总最近总去国外出差，这是又准备发展海外市场了？”周国兴温声说。
程英纵也正准备离开，闻言他身体僵了下，眼神凌厉看向周国兴，“周总还是顾好自己吧，别的少多余操心。”
说完，不等周国兴说什么，程英纵已经大步离开。
程英纵准备发展海外市场吗？而且，周国兴为什么说了“又”？
程回也要去国外，她也要出国留学。
是巧合吗？
怀疑的念头在贺兰念脑海闪了一下很快过去，这时羊明煦走到她身边，两人一起离开。
走了几步，羊明煦低声神秘道：“知道程英纵去国外干嘛去了吗？”
“你知道？”
“买酒庄。”
“买酒庄？”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贺兰念心头的迷雾越来越重。
买葡萄买葡萄园买酒庄，直接就可以酿酒卖酒，如果品质不错再加上推销成功，说不定品牌就一夜成名了，比把一株葡萄种到地上，再等它结出葡萄，要省时省力太多。
但贺兰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也收购国外的葡萄园了？”贺兰念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羊明煦挠了挠头，“买酒庄的事我也是听苏馥无意说的。”
想不出什么，快到惜儿放学时间了，贺兰念便准备去接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