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在别庄分明也是苏杏璇示意正她让娘亲通知苏桉赶去别庄的。
为什么现在苏杏璇看起来却对这门亲事十分厌恶呢?
“我为什么要喜欢?!”苏杏璇沉下脸来,见安莺顿时一脸惊吓,就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告诫自己要有耐心。
是了,她怎么忘了,她从未跟这些丫头们吐露过任何心思,丫头们当然会惴惴不安了。
在这些丫头们看来,最好的前途当然莫过于在这座伯府里头。
她叹了口气,收起之前一脸的不耐烦和烦躁,将手里的被子重新抚平,才缓缓的喊了一声安莺,而后问她:“你们可知道我们在外头这一阵子,住的宅子是谁的?”
安营急忙摇头,随后进来的咏歌和咏荷也都欲言又止。
苏杏璇就冷笑了一声:“是长平侯世子。”
安莺跟咏歌咏荷都忍不住震惊,震惊过后,安莺就轻声说:“可姑娘,就算是如此,若您不再是苏家的姑娘,跟长平侯世子的亲事……”那也是不可能的啊。
看苏三太太对苏杏璇的嫌弃就知道了,身世在这个圈子里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
堂堂侯府怎么看得上被伯府厌弃了的一个养女?
“谁说我是要嫁给长平侯世子了?”苏杏璇懒得再废话,言简意赅的道:“你们难道忘了,父亲最初是打算给我结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作为正贴身丫头,这个安莺她们还是知道的。
三老爷可心心念念的想要讨好庄王,为此还想过要让苏杏璇当庄王的侧妃。
后来却又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亲生女儿。
苏杏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对苏邀十分有敌意,并且调唆了苏桉陷害当时还在太原的苏邀的。
现在苏杏璇这么问……“长平侯世子可是能在王爷跟前说的上话的人。”苏杏璇面色沉沉:“你们都是跟着我这么久了的人,应当知道我的性子和脾气,也看得出来我的处境。你们看见了么,苏桉能做成什么事?或是说,苏桉能在这个家里作主么?”
自然是不能的,这一点丫头们心里都清楚。
别说还有苏老太太和苏嵘在,哪怕有一天爵位真的到了三房头上,按照苏桉的能耐,也绝不可能越得过三太太和三老爷去。
咏歌有些明白了,她扯了扯还要说话的咏荷,轻轻摇了摇头。
苏杏璇垂下眼睛把她们一个个的看了一遍,似乎是在感叹也似乎是意有所指:“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们福祸都是一体的,你们想想,若我真的嫁给了他,你们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了?”
安莺的心里凉了一片。
其实不用苏杏璇说,她们也看得出来现在跟从前截然不同了。
从前苏杏璇在苏家几乎是明珠一样的存在,三老爷三太太看她跟眼珠子没什么两样,老太太哪怕对她不亲近,却也绝不会对她多说什么。
可现在,三太太三老爷对她的厌弃溢于言表。
贺太太和老太太更是一开始就很不喜欢。
哪怕苏桉真的在乎她,可苏桉在苏家算得上什么呢?
“那……”安莺咬了咬唇看着她:“那姑娘,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苏家要成亲的消息都放出去了。
“不想在苏家等死,你们就得帮我办件事。”苏杏璇满意的笑了笑:“去帮我送封信。”
她不能束手就擒,不能就等在这座牢笼里,别说这一次成亲跟上一世大不一样,哪怕就算是苏家人还跟上一世一样对她如珠如宝,她也是看不上的。
安莺没有过多犹豫就下了决心。
正如苏杏璇所说,现在跟从前不同了,她的娘原本是管事娘子,在这府中谁不给她们几分脸面?她又是苏杏璇身边最受宠的大丫头,几乎成了副小姐,可是一朝苏杏璇出事,连带着她们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柳家的因为帮她们传信而被打发到了外头浆洗处,苏三太太厌恶她厌恶的要命,柳家的几番托人探口风,苏三太太也任何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下去,她们在府里也是寸步难行,根本看不到希望。
她们又是苏杏璇身边最得信任的人,苏家的主子们厌乌及乌,底下的人就更不必说了,除了盼望苏杏璇好,她们的确是没了别的出路。
“姑娘,是不是送去大兴的……”安莺顿了顿,才做了个口型,十分谨慎。
苏杏璇很满意她的这份谨慎小心,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儿血色,摇了摇头,翻身从床上下来,径直到了书桌前,想了想,才拿了一张纸写了信交给安莺:“小心些,若是碰见意外,这封信被收走就收走,不必顾忌,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才要牢牢记住,听见没有?”
她说着,在安莺耳边说了几句话。
安莺一时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见苏杏璇朝自己看过来,便急忙应是。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苏杏璇脸色苍白的站在窗前看着外头萧条的景色,缓缓地念出了苏邀的名字。
苏邀…哪怕就算是苏邀也真的做了梦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又怎样?在梦里都斗不过她的人,难道就因为做了个梦就不同了吗?
之前的事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苏邀也可能做了梦罢了,可如今她想到了,那苏邀就不要想好过了。
梦里苏邀是她的手下败将,到了以后一样是。
而此时的苏邀正跟贺太太和苏老太太在一起用饭,苏老太太面上神情有些严肃,放下了筷子问贺太太:“你当真要带幺幺一起进宫?”
第124章 一百二十三保护
苏邀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向贺太太。
贺太太在除夕夜要进宫赴宴她是知道的,可不知道贺太太竟然有带她进宫的打算。
屋子里的烛火噼啪爆了开来,苏老太太亲自拿了剪子剪烛花,看苏邀一眼,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摇头:“树大招风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贺太太倒是想得通,见苏邀朝自己看过来,就伸手摸了摸苏邀的头发,示意她安心,低声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若是咱们两个老婆子不在了,不管是她亲爹还是亲娘,都是靠不住的。我们家那两个儿子虽然也是忠厚的,可日久天长的,谁说的准呢?我总得多替幺幺想一想。”
她把话说的太明了,苏老太太的动作忍不住停下来,把剪刀放在了桌子上叹了一口气:“也是,从前我们两个了无生趣,许多事管不了也不想管,可现在……现在不同了,我们得把当年的公道要回来,以后就得打起精神,也得安排好孩子们的事儿。你带幺幺进宫,可皇帝的性情这些年改变许多,你有把握护她周全吗?”
苏邀上一世也是进过宫的,可那时候已经是庄王登基之后了,她作为程定安的正妻进宫觐见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这位庄王妃秦氏。
也是那一次,皇后笑着说起了程定安当年小时候的趣事,说程定安自小就对她的幼妹十分喜欢,孩提时就总说要娶她家小妹妹为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知道原来程定安也是一个有心肠的人。
他对她的冷淡厌恶疏离还有不在乎,不过是因为他真正想娶的人另有其人罢了。
那次玩笑之后不久,程定安就如愿以偿的迎娶了秦氏的幼妹秦采薇做平妻。
苏邀的手攥了攥又松开,随即就听见贺太太说:“脾性虽然变了许多,可幸亏有些东西是没变的……”贺太太若有所指,又道:“他是心虚了,那些补偿我自己不需要,可我拿着也是理所应当的,就这么定了。”
见苏老太太点头,她又问苏邀刚才苏杏璇那边闹什么,听见说苏杏璇闹着要自尽,她就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也真是奇了怪了,她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为的不就是留在苏家么?现在都随了她的心愿了,她一个破落户,连亲生父母也不要了的人,能嫁给伯府的嫡出公子,她竟然又不愿意了?”
苏老太太就嗤笑了一声:“是啊,倒是看不出来,野心大着呢。她失踪那些天,也不知道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她派人去查了,可是却并不能查到苏杏璇住的那宅子是谁的,只知道是个大商人的,却不知道具体的底细,查起来十分费力。
想到一开始苏杏璇还能引那些不要命的刺客来刺杀苏嵘,她心里发凉,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看向苏邀:“对了幺幺,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问个明白,一直兵慌马乱的也没机会,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问问你,若是上次刺杀阿嵘和对付你舅舅的都是庄王的话,那给苏杏璇撑腰,让苏杏璇有能耐还在被赶出去之后害了沈家孩子的,是不是也是庄王?”
只是可惜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了,许多事都根本查无可查。
苏嵘查了这么久,刚有一点儿眉目,却又断了线索。
她心情不免又低落下来。
可想到苏杏璇会引庄王来,她心里又燃起了斗志和希望----苏杏璇既然会引庄王来,那就说明庄王对苏家绝对是有心思的,否则的话,为什么非得对付苏家?还要连贺家一起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