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形的焰翼维持着九尾与猫耳,就连指尖都生出暗色尖爪。
二人将白苓从蛛茧内拖出,姜云玲探过她的灵台,却这么也叫不醒她。
只不过这只蛛茧被割破,周围的所有蛛茧便开始躁动不安,不远处还传来的蜘蛛步足摩擦岩壁的沙沙声。
“它们要醒了!”
姜云玲准备背起白苓,一旁的蛛茧立刻被长满毛边的利爪撕开,朝她袭来。“噗”得一声,石刃破开它的腹部,让它抽搐倒地,腥臭的味道瞬间蔓延在整个洞内。
许是被这味道吸引,所有蛛茧开始同时膨胀,内里疯狂翻涌。整个洞内的蛛茧接连炸开,粘液裹着断丝漫天飞溅。才出生的蜘蛛饥饿无比,互相撕咬,咀嚼同伴的残肢。
察觉到姜云玲这边的气味,它们扭曲着节肢疯狂突进,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铺天盖地压来。
“给我吧,我们先走。”
焰翼背起白苓,一把将姜云玲抱起,飞速在洞内掠过,形成一道虚影。
猫形的他速度极快,弓着脊背,即便带着两个人,也能足尖轻点洞上的岩壁,躲开朝着那些锋利的爪子。
姜云玲用藤蔓将自己与白苓紧紧捆在一起,以防焰翼在躲蜘蛛时,将白苓甩飞出去。
她自己也没有闲下,召出符咒聚石成刃,焰翼向前,她在背后攻击。三人身后不断有蜘蛛倒下,蛛脚湿漉漉的绒毛沾满粘液,每攀爬出一步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
腐臭气息瞬间灌满鼻腔,此起彼伏的尖啸声与噗嗤声混满整个山洞。
焰翼的九尾随着他的腾跃划出优美的弧,猫耳敏锐地捕捉着山洞里的动静。
“等我们出去,回听雪宗,这个身法能教我吗?”
姜云玲侧过脸来,盯着他冷静的脸,开口道。
这个山洞里不知藏了多少蛛茧,姜云玲杀掉多少,便用更多的蜘蛛在后面聚集过来。即便是她没有猫耳,她也听见了三人面前传来的异动。
那也是蛛脚划过石壁的声响。
如今前后,都是蜘蛛,注定是一场恶战。
“玫瑰,强颜欢笑。”
焰翼在她耳畔轻声喃喃,“我会带你出去,到时候,笑得开心点。”
“你在嫌弃我的笑!”
姜云玲又揪住了他的耳朵。
“不敢。”
他细微的声音被蜘蛛攀爬的躁动声遮蔽,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还容不得二人多聊几句,前方的蜘蛛便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从黑暗中缓缓爬出,比方才二人见到的更大,更加诡异。
它的前半身披着白色的猫皮,锋利的猫爪滴落着黑色的粘液,后半身却是蜘蛛臃肿的透明腹部,八只布满细密的绒毛的蛛腿站交替挪动,关节处扭曲生长着尖锐的骨刺。
“是猫和蜘蛛。”
姜云玲攀紧焰翼的脖颈,手腕上的霜华破开始缠绕转动,“今日的裙摆,还是要弄脏了,焰翼,我们一起。”
不知面前这只伥气混成的怪物与虎族那只相比,实力如何,但她今日拼尽全力,也会将二师姐带出去。
再者,她和焰翼才结道侣,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好。”
焰翼将她放下,“回家我洗。”
那怪物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嘴边垂落的粘液在空气中泛起阵阵伥气,朝着三人的位置冲来。
它弓起背,竖瞳扫过姜云玲蜂拥而至的普通蜘蛛群,视线又似乎落在了焰翼背上的白苓身上。它猫爪与蛛腿同时发力,竟以诡异的姿势绕开三人,凌空翻滚,瞬间用利爪将离他们最近的两只蜘蛛绞成碎肉。
“它怎么不打我们?”怪物扫过他们周遭,带起阵阵冷风,姜云玲疑虑道。
黑色的粘液从它的嘴里喷出,八只蛛腿灵活地踏在岩壁,蜘蛛与猫的灵活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它将围攻的蜘蛛群撕咬得肢体横飞,却依旧没有靠近姜云玲几人身旁。
“我们继续走。”
越来越多的蜘蛛从身后涌现出来,纵使他们并不是这怪物的对手,也在试图绕开它,扑到姜云玲面前。
从前碰到过的伥气融合的怪物,没有一只不攻击修士的,这只有些破天荒的怪异。
它认识他们?
还是说它尚且有自主的意识?
焰翼继续向前,风在姜云玲的耳畔呼啸而过,她不再多想,将更多的灵力灌到背上白苓的灵台之处。
白苓眉心微皱,似乎有醒的迹象。
焰翼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周围不再是蛛网缠绕,反而生出一片绿草,暗河潺潺,混着花香。
这儿被打扫得很干净,与方才那些混杂着尸臭的地方全然不同。
面前的暗河旁,歪歪扭扭地用泥堆成了小小的山,里头藏着几只泥娃娃。
灰扑扑的泥猫支棱着不对称的耳朵,圆滚滚的身子下四条短腿长短不一,正炫耀着新抓的田鼠;泥猪的鼻子被捏得豁了口,卷曲的尾巴也歪向一边,肚子倒显得憨态可掬;最边上的泥狐狸耳朵尖裂了道缝,蓬松的尾巴高高竖起,一边翻书,一边吃着一串葡萄。
湿润的泥土还泛着水光,每只泥娃娃边缘都有反复修补的痕迹,显然是风干了又重塑的结果。这些歪歪扭扭的泥娃娃静静伫立,虽然做得笨拙,但藏满温柔。
姜云玲蹲在一旁,指尖划过那棵歪着的泥做的桃树。
“这是,小青丘。”
【作者有话说】
[猫爪]
第65章
三人身旁的暗河不算大,且从沼泽到这个地方,一路下来,没有看到半点绿意,也不知晓捏这些泥娃娃的主人是怎么将青丘捏的这样像,还没有沾染到那些脏东西。
不会有人会这么了解这三人在青丘的玩闹生活。
姜云玲想起了方才那只被伥气侵染融合的怪物。
她是姜云玲,也当过白苓。
太像了。
他连他们的一颦一笑,都捏了出来。
青丘的一草一木,甚至这棵横斜桃树上还有他们从小长大时,互相比较,刻得歪歪扭扭的痕迹。
姜云玲握紧指节,脑海中的记忆将她的心口刺得生疼。岩壁上又想起“哒哒”的攀爬声,她抬眼,那只怪物已经出现在洞口的尽头。
它见姜云玲蹲坐在泥娃娃里,飞速奔跑过来,举起它的利爪,却并没有向前刺过来的迹象。
“白砚?”
姜云玲试探地问了一句。
它后退一步,露出警惕与迷茫。
一旁的白苓低声呜咽,那怪物立刻多了几分急切,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覆着绒毛的节肢来回挪动。
白苓被焰翼放在草地上,虽闭着眼,但眉头皱着,淡淡*的红色灵力围绕在她周遭,一幅欲醒的模样。
“我是白苓的师妹。”
姜云玲用灵力抚过白苓,稳定她的气息后再次开口,“你是白砚吗,我知道你,是青丘的白猫。”
“带她走。”
面前的怪物终于开口,声音与姜云玲记忆中的白砚如出一辙。
他即便被伥气浸染,但有自主意识,还会说话。
“二师姐在我们面前提到过你,她说她的挚友回猫族过潇洒日子去了,几百年不回青丘看她......为什么会这样?”
白砚是一只潇洒的猫,豪放不羁,从不记仇,最在乎自己的外表模样,所以将他的徒弟祝临带出了一样的性子。
他素来爱穿白衣,衣服上沾染到一点儿灰尘,他是会生气炸毛的。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白砚淡淡开口,“带白苓离开,用术法消除她的记忆,永远不要再来猫族,我替你们指路。”
“她是来找你的。”
姜云玲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祝临死了。白砚,白苓想见你,白苓想带你走。你在这里捏了这么多泥娃娃,造了个青丘,你不想她吗?白砚,能不能告诉我们伥气到底是什么,如今道法万千,或许能找到救你的办法。”
白砚蜷缩在阴影里,低哼了一声。猫耳软塌塌地垂着,连同蜘蛛的节肢也团成一团。
“如今,是叫作‘伥气’吗。没用的,苍椿已经枯萎了。”
他喃喃自语,“我和这只蜘蛛共生了几百年,血肉早就已经融合在一起,根本无法脱离。要想脱离妖妖融合,只有像祝临那样......他解脱了,挺好。至于白苓,我知晓她是来找我的,可我这副样子,她不见我,也挺好。”
他亲自为她编织了茧。
那些蜘蛛不敢动他的茧,等他再多看看她。
他就送她离开。
暗影出传来一声叹息。
“苍椿,是石壁上的那棵树?”
姜云玲追问,“它是不是伥气的来源?我在古书上见过,传闻苍椿生南海,能结长生果,众帝所自上下,可通天。”
石壁上的苍天巨树画在第一幅,它一定是与伥气有关联的。可姜云玲不懂,苍椿明明是神树,不会造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