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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芋头_葫禄【完结】(34)

  江枝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安晴后背。

  那些在路上准备好的安慰,在活生生的难过面前,苍白无力到她甚至开不了口。

  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仿佛另一个也在哭泣的灵魂。

  安晴很努力想证明什么,翻来翻去,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江枝看她和付超的聊天记录。

  密密麻麻的,长长一串,却只有绿色框。

  她的聊天框没有断过。

  有的时候是提醒他天冷要拿伞,有的时候是提醒他今天有早八不能迟到,每一天都会雷打不动的说晚安。

  几十条消息掺杂在一起,每条都不一样。

  一样的是,付超一条都没有回复。

  安晴攥着手机,努力想得到认可:“你说,我每天都说晚安,如果有一天不说了,他会不会不习惯,来找我?”

  江枝沉默。

  她看着安晴眼底摇摇欲坠的期待,像看着一盏即将被风吹灭的烛火。

  最终,她轻轻点头:“会的吧。”

  安晴紧紧抱住江枝,像是抱紧她,她说的话就能成真。

  可就算她抱的再紧,江枝也不能变成付超,江枝说的所有话,都是不能兑换的空头支票。

  当晚九点整,安晴的晚安准时发出,却被冰冷的红色感叹号拦在半途。

  她盯着那个刺眼的符号,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将她的表情照得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彻底删除了。

  安晴跪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滚下来。

  起初只是几滴,后来便像决了堤,怎么擦都擦不完。

  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在安晴哭的时候,江枝点开了她和温言蹊的对话框。

  往上翻,他们也很久没有白色的对话框了,来来回回,都是退了色的橘色转账。

  江枝皱了皱眉,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或许是安晴的哭声太撕心裂肺,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安晴不甘心。

  她咬着嘴唇,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指尖颤抖着改了一次又一次的备注,发了一遍又一遍的好友申请。

  已经做好了石沉大海的准备,可快十点的时候,付超竟然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安晴盯着屏幕上突然跳出的“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止不住笑起来,她把手机拿给江枝:“哎!!你看!!他加我了诶!!”

  诧异、惊喜,失而复得的喜悦格外快乐。

  只是可惜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江枝能清晰听见电话接通后,付超说的第一句话。

  “安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声音早已不像曾经那样的包容,只有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安晴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只溢出一声破碎的哽咽。

  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连成串地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

  江枝低下头,鬼使神差的,点开和温言蹊的对话框。

  “哥。”她发送了这个字。

  画面上出现了白色的对话框,温言蹊问:要钱?

  江枝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最终一个字都没回。

  从安晴家离开时,夜风裹着雨后的潮湿扑面而来。

  江枝刚走到楼下,手机突然震动。

  她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在哪?”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江枝下意识回答:“我在安晴家,正准备往家走。”

  温言蹊淡淡地回复:“哦,没遇到危险就好。”

  说完,不等她回应,电话已经挂断。

  江枝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今夜的风好冷。

  好冷。

  第28章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早,他们回来得晚,才刚卸下行李没几天,就到了必须走亲访友的年关。

  今天要去的大伯家在邻市,三小时的车程,父母恨不得天没亮就开始准备。

  江枝觉得自己仿佛才刚闭眼,就被江芸催促着起床洗漱:“江枝你别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就等你了!”

  她“嗯”了一声,听见江芸的脚步声转向温言蹊的房间。

  看来温言蹊也没起,那她应该还能再眯五分钟.……

  一分钟后,迎来了江芸劈头盖脸的痛骂……

  江芸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扔进卫生间。

  江枝迷迷糊糊地站在洗手台前,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找牙膏,另一只眼则还在努力睡觉。

  又过了一分钟,温言蹊也被江芸扔进来。

  “言蹊你俩将就着快点洗,要不然咱们赶不上中午饭了多不好。”前半句是对温言蹊说的,江芸稍微客气一点,后面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江枝你赶紧的,别跟死里面了似的!”

  温言蹊身形靠近的瞬间,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稀薄。

  江枝下意识往洗手台内侧挪了半步,给他腾出位置。

  在温言蹊拿牙刷的时候,她用她高三毕业后仅剩的一点意志力,擦了擦眼睛。

  余光看见温言蹊,手里拿了一只浅蓝色的牙刷。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歪过头,彻底睁开眼。

  这下她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千真万确,他用的是浅蓝色手柄的牙刷。

  江枝脱口而出:“你牙刷呢?”

  温言蹊连眼睛都没睁,含糊地应了句:“嘴里。”

  说完他象征性地刷了两下,泡沫从嘴角溢出来一点。

  江芸的怒吼从门外传来:“江枝你要死了是吧几点了还聊那些没有用的!”

  江枝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漱口,冰凉的水冲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她匆匆擦完脸,钻回房间换衣服。

  直到出门前,都没能再找到机会和温言蹊说上话。

  说是赶不上午饭,可实际上还不到十一点,他们就已经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有个儿子,按辈分,江枝该叫他堂哥。

  堂哥看见温言蹊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把人拽进了自己房间。

  门一关,不知道两个人在里头捣鼓什么。

  江枝被独自留在客厅,坐在一群嘘寒问暖的大人中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和这些人并不熟,别人对她一样,问来问去就是那几个问题,她硬着头皮回答一遍又一遍。

  就这样坐了两个小时,终于熬到了饭点。

  温言蹊和堂哥从房间里出来,大伯一边催促堂哥帮忙摆碗筷,一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上下打量着温言蹊:“哟,言蹊都长这么高了?得有一米九了吧?”

  温言蹊点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穿鞋有。”

  大伯的下一个问题不出意外:“这么高,在学校受欢迎吧?”

  不等温言蹊回答,江芸已经抢过话头:“别说在学校了,就是我们棠里那随便不认识他的女孩,都打听他呢。”

  温言蹊微微皱眉:“没有吧?”

  江芸递给他讳莫如深的眼神,温言蹊大概是没有理解,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继续和表哥聊天。

  大伯的话题突然转向江枝:“小枝枝这么漂亮,大学里肯定不少人追吧?谈朋友了没有?”

  满桌长辈灼灼的目光让江枝耳根发烫,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有。”

  温言蹊突然抬眼看了过来,江枝似乎从他眼睛里看见了鄙夷。

  像是在讥讽她,不是他见不得人,而是她所有的恋爱,都见不得人。

  饭后江芸不顾其他人劝阻,坚决让大伯一家去休息,把碗交给他们两个。

  她把大伯母往客厅推:“哎呀大嫂听我的,我们来一趟够叨扰的了,这个必须让他俩洗……合适合适,家里的碗就是他俩洗的,顺手的很。”

  家里的碗确实是他们洗的,但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

  从温言蹊上初三起,他们两个就再没洗过家里的碗。

  但真站在水槽边,那时候的洗碗流程却像刻进肌肉记忆里一样。

  江枝负责清理残羹,温言蹊负责第一遍冲洗;接着他给餐具裹上蓬松的泡沫外衣,她再完成最后的清水洗礼。

  水槽里,温言蹊修长的手指捏着百洁布,将洗洁精泡沫均匀地抹在盘子上。

  乳白的泡沫在他指间膨胀,很快就把盘子裹得胖了一圈。

  大伯家的洗碗池不大,江枝不得不侧身去接温言蹊递来的碗。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

  碗和盘子依次在手里被冲干净,泡沫顺着水流打着旋儿消失在下水口,就像那些被冲走的旧时光。

  把最后一个勺子搁在碗架上,江枝盯着那道细小的水痕,突然开口:“你原来那个黑色的电动牙刷呢?”

  “黑色的?”温言蹊想了想,像是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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