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再是得意这个女儿,可丝毫受不住旁人惦记他的皇位。”
许砚之道:“魏大人是想联合其他大臣,让他们弹劾公主意图不轨?”
“不。”
魏大人扭头,目有狼光。
“我要让那些人还有许大人你,一起上书,赞公主身有龙气,昭如日月,德厚流光,让皇上改立公主为太女!”
许砚之正了神色。
魏书这招数在别人身上没用。
在他们这疑心重又自负的帝王身上,恐怕还真就会让皇上疑心公主。
当今皇上,是绝不允许任何人逾越过他的。
魏书把一些只有明君才能有的夸赞,当着皇上的面安在公主头上。
就已经足够皇上起杀心。
许砚之心里警惕,直接说道。
“不妥。”
“不妥?为何不妥?我知道,公主手里一定握着你的把柄,不如给许大人几日时间,处理好把柄的事,可好?”
魏书如今在朝堂的影响力不如从前。
如果不把许大人拉到他们的阵营里,他也着实心里没底。
许砚之看他又误会了。
伸出手指。
“十日,给我十日。”
给他十日时间,让他在这彻底弄死他。
魏书点头。
“好,那就十日,正好我也要趁着时候,把我儿接回家中。”
莫名其妙的约定达成。
许砚之离开了魏府。
晚上还需陪着慢儿去烟柳街。
路过一家成衣铺子,许砚之让车夫停了车。
回府后,他还给许星澜和姜六去了信。
没多会儿,他又从后门溜走,偷偷去了公主府。
秦司马已经习惯许大人黑天白天的翻墙。
全当看不见。
只是这许大人也是越来越嚣张了。
翻墙,还穿个这么鲜艳的颜色。
啧,这人诶。
何时慢本来正在教思敏公主简单有用的防身术。
一抬头,就看见一身藕色长袍的许砚之从墙头跃下,腰间还别着根长笛。
他眉眼舒朗,清瘦如竹,略显女气的藕色穿在他身上,却给他不沾春水的清冷中,添了些撩人的艳色。
何时慢愣住了。
思敏公主也愣住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许大人啊。
从没有过的装扮,让许砚之也有些别扭。
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自在的靠近。
“不、不好看吧,我到底还是年纪大了。”
他垂下眉眼,似遮掩一样把那几缕白发藏了藏。
像是在对过去的十年岁月低头。
何时慢摇头,“不,是好看的,你好看,比他们好看。”
她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们没有,只有你有,独一无二的好看。”
许砚之睫毛轻颤,抬眸笑了。
等到了晚上,玉人坊内。
何时慢和许砚之就看见所有美男,鬓边都染了些许白发。
何时慢:……
许砚之:……
思敏公主:……
老鸨笑的一脸得意。
仿佛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何时慢把她叫到身边来,问她这是何意。
老鸨偷看了眼许大人,随后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不就是喜欢许大人这款的?他不识抬举不听话,有多是听话的愿意服侍公主。”
何时慢眼神茫然。
自己,喜欢许砚之?
有这回事吗?
老鸨说完就退下了。
何时慢想着这事,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只低头戳着盘里的葡萄。
而许砚之的脸色已经如葡萄皮一样黑了。
他好想把他们都剃了头啊。
又一晚过去。
何时慢又无功而返。
照例摸了许大人的银子结账,照例出了门。
老鸨更赞她是痴情种。
楼下不少等着看热闹的。
看公主依旧没携美而归,心里也笃定公主这是要和许大人死磕到底了。
正当何时慢要上马车时,站在老鸨身边一个帮闲突然说话了。
那帮闲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倒是健壮俊美,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就是一看就是个糙蛮武夫,站在许大人身边,像个黑皮的馒头。
与京城流行的飘逸俊美几乎背道而驰。
说起话来,他嗡里嗡气,口音有些重。
“公、公主,你看草民怎么样?草民来自琼州,今年二十有四,家中无父无母无妻无女,身子、身子还算健壮,胃口好,牙口也好,力气也……”
他碎碎叨叨说了一堆。
旁人听了,都笑出了声。
这是干嘛的?
公主找的是男宠,又不是拉磨的牲口,怎么还连牙口都介绍。
这粗鄙之人哪来的胆子?还敢自荐。
简直贻笑大方。
老鸨也急得赶紧让人把他拖下去。
生怕得罪了公主。
但何时慢却精准的听见了琼州两个字。
琼州。
魏家和皇上的秘密,就藏在琼州。
她等到要找的人了。
“放开他。”
何时慢斥住那些人,率先拉着许砚之上了马车。
随后一撩帘子。
“上来吧。”
“上、上去?”
“公主让他上去!?”
“公主原来喜欢这样的武夫!”
“公主……跨度还蛮大的。”
第170章 天真公主爆改实录35
那黑皮武夫顶着众人的目光,脸涨得黑红黑红的爬上了车。
车帘撂下,挡住了外面的喧嚣。
肖阿牛却比刚才更难受拘谨,总觉得这宽大的车厢里,少了许多许多的空气。
公主和许大人并排坐着,他坐在另一头,手脚有些不知道往哪放。
肖阿牛也没想到,最后自己居然是顶着男宠的身份接近的公主。
肖阿牛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猜测到公主应该是在等他。
可那老鸨这两日风光得意,怕人砸了场中,拘着他们几个帮闲不让走。
他想传信给公主。
可他压根不会写字。
最后是生怕公主这次再无功而返就不来了,才硬着头皮毛遂自荐。
他涨着脸搓了搓手臂,拘谨的像做错了事的大狗。
“公、公主,草民不是来、来做男宠的。”
“本宫知道,之前去找公主府找我的,就是你吧?”
看公主猜到了他身份,肖阿牛终于舒展了些。
目光划过一旁天还阴着的许大人,他又僵住了些。
“具体情形,回了公主府再说。”
镇国公主带着所谓男宠和欲折辱的许大人,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回了公主府。
京中人不少人都知道。
但偏偏就没人起疑。
众人都觉得,再荒唐的事这镇国公主都做得出。
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想到是镇国公主,也成了正常。
包括。
夜半时分,镇国公主的驸马突传死讯。
公主府对外说的死因,是驸马因前几日重阳节没能吃到重阳糕,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
离谱!
听闻的人心里第一反应就是离谱!
堂堂皇家驸马,得多馋啊能因为没吃到重阳糕就上吊。
再联想到公主晚上刚带了男宠回去。
真相也就呼之欲出。
驸马这是接受不了公主的所作所为,又不能休妻,一时想不开了啊。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又能受得了自己妻子这样风流。
都自觉参破了真相。
但唯独没人想到,魏庭朗是被人吊到梁上的。
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
何时慢带着两人回了长乐庭。
肖阿牛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他是土生土长的琼州人,爹娘过世的早,从小就在岸边码头卖力气讨生活,时常挨欺负。
几年前,渔村里去了个独身一人的老头。
那老头不爱说话,极为沉默,不爱与人接触。
后来可能是日子长了,也可能是过于寂寞。
那老头主动提出,要收他做徒弟,教他武艺。
肖阿牛自然乐意,天天往老头那跑。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渔村里最不缺父母被海浪吞噬的孤儿。
一来二去,那老头教的也不止他一个了。
村里的男孩女孩都爱去老头那玩。
那老头性子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脸上逐渐有了笑模样。
只是那老头始终不告诉他们名字。
只让他们叫他怪老头。
如果怪老头刚来的时候是一块没有感情的寒铁。
几年下来,他就成了一棵枝桠茂密的树。
树下有草,树上有鸟,树根有小虫。
生命和生命之间多了许多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