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书对于皇上的报复。
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谋逆。
何时慢带着证据,解开了文德殿的封锁,以女子之身入了殿。
她虽然是早朝中的常客,也只是存在于别人的弹劾之中。
脚下实实在在的踩在文德殿,这还是头一遭。
距离早上皇上毒发,已经六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大臣们被关了半天,不知外面情形,也不知皇上生死,个个面如枯槁。
除了许砚之。
只有他,在生气。
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像水洗过一样。
看见何时慢进来。
他本想扭过头不去看她。
可终究还是没舍得。
本来说好的。
等皇上毒发,封了大殿,她会额外把他调出去,好让他帮忙调查处理。
可实际上,她却把他和他们一起关在这,关了整整一日。
真是好个一视同仁。
何时慢一进殿门就看见了许砚之的怒目。
她不光没生气,反而对着他眨了下眼。
许砚之:……行吧。
也不是完全的一视同仁。
她对别人就没眨眼。
其他大臣心里都焦灼万分,此刻看公主来了,也忘了那些女人不能干政的规矩,急着问皇上到底如何。
何时慢把调查的结果纷纷公布。
随后让人押着礼部侍郎等人,直接推出去斩了。
就在文德殿外,多一步都不走。
这下,想起公主女子干政的大臣门,也赶紧把这事给忘了。
公主头上还有皇上在时,她都是个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
更何况如今皇上还中毒,被公主把持了皇宫。
真要做那出头鸟,估计就和那礼部侍郎等人是一样的下场。
也有人察觉出不对。
说是魏家人所为。
但公主的反应比魏家人都快。
只是证据确凿,魏家人见大势已去,也已经认罪伏法。
谁还能真的替那个奸臣辩白。
何时慢说完这两件事,又把四皇子的身份公布,并且押来了当初替柔贵妃在宫门处传送孩子的侍卫和替柔贵妃遮掩的太医院院使。
“如今四皇子已死,柔贵妃也已被押入天牢,各位大臣可还有异议?”
还站队四皇子的人脸都黑透了。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异议?
这一局输定了。
转投了太子的,却恨不得跳起脚来拍巴掌。
除了一个无足为惧的大皇子,太子成了唯一可能的赢家。
皇上如今还病重,这太子岂不是……
他们高兴的几乎压不住眼里的笑意。
许砚之看了,只觉得他们高兴的实在太早了。
之后几日,皇上始终没清醒。
大臣们被责令在家,不得擅自外出走动。
何时慢就住在宫里,日日守在勤政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最孝顺的女儿。
几日后的晚上,许砚之被偷偷叫进了宫。
进宫前,许砚之还在心里暗搓搓的生气。
进宫后,看见她秉烛而坐,教着思敏公主批改奏折,那气又悄无声息的灭了。
他不该生气的。
他没理由生气。
他的慢儿不是一般女子。
看见他来了,何时慢抬眸看他,眼里不自觉亮起比烛火还盛的光。
“你来了,四、那个小屁孩呢?送走了?”
许砚之已然恢复了笑意,“送走了,找回孩子,他生母的病当即就去了大半,我给了他们钱财,让他们离京了,只要过上几年,等那孩子大了些变了模样,再回来就安全无虞了。”
“那就好。”
何时慢看着他,良久后问道:“那日,你是在生气吗?”
许砚之愣了下,笑了,“不气了。”
“那我想吃馄饨。”
她言语间有些孩子气,让许砚之忍俊不禁。
“……好。”
许砚之抬手,想落在她头上,却又在半空中挪开。
反应过来,许砚之眼眶有些酸楚,急忙转了身,
他去了小厨房后,何时慢却依旧久久没动。
思敏公主知道何时慢恐怕不久后就要走了。
心里不舍的同时,也有些着急。
这两人到底何时才能捅破窗户纸?
一次见面隔着十年,一生又能见上几次?
她有心替许大人说话。
“其实这段日子,许大人还是替我们做了许多事的。”
查到鲛红丹的原料后,是许砚之找人按方仿制了朱砂巨量的丹药。
感觉魏书可能还有后手,许砚之又仿造了同样的石头替换掉了原来那块。
“他帮了许多,那日你却把他和其他大人一样关在殿里,如果是我,我也会生气吧。”
何时慢神色有些茫然,“我、我就是不想他贤臣路上留下污点,日后被人指责是奸逆贼子。”
思敏公主问道:“那为何不怕秦司马留下污点?为何不怕周纪留下污点?为何偏偏,怕他的清名下有污点?”
第175章 天真公主爆改实录40
许砚之回来后,就看见何时慢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眉头紧锁,看样子是个极难的问题。
他以为是哪出了意外情况,放下食盘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有需要我做的?”
何时慢抬头看他,表情极为认真。
“你能凑近一些吗?”
许砚之不明所以,还是绕过桌案,走到了她旁边。
“再近一些。”
许砚之又近了些。
“再近。”
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过一步之遥。
再近?
许砚之听话,再次挪动脚步。
这回,两人已经快贴到了一处,近到他伸出手,就能把人抱在怀里。
他脸上一本正经,但心里头却跟打鼓似的。
手指动了动,又握成了拳。
何时慢却抬手,把手掌贴在了他胸腔上。
砰砰。
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手掌下的心跳越来越快。
何时慢闭眼,同时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她没看见,两人落在墙上的影子,有人偷偷伸出胳膊虚怀着。
许砚之侧头看着墙面,心里是极大的满足。
至少这一刻,他们好像是一对拥抱的爱人。
皇宫内寂静无声。
只要两颗心跳的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几分钟,何时慢睁开了眼。
许砚之手臂放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了?可是我有何处不妥?”
何时慢严肃摇头,“我只想知道,你……”
“公主殿下……”
门外突然有声音响起,是郭公公。
何时慢回了神,“进来。”
郭公公一进屋,看见屋内多了个许大人,惊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随后立马低眉敛目,仿佛是个没长眼睛的老瞎子。
“是、是皇后娘娘又派人送了信。”
“放过来吧。”
郭公公应声,弯着腰把信放在了桌案上,随后赶紧撤了出去。
“你还打算用郭公公?”
“用,干嘛不用,在那阴晴不定的老皇上旁边,他都能好好活这么久,可见能力超群。”
“就怕他不忠心,日后说不该说的话。”
“嗯,所以我给他讲了,我那四个女官是怎么变成两个的故事。”
下属背叛再常见不过。
更何况她全是新换的侍从。
她从宫里带回去的四个女官,其中就有两个被收买,要替人探听她的消息。
下场自然是好不了。
而剩下的那两个女官,如今却做着以往她们以往不敢想的事。
日后,还会坐到她们以往不敢想的位置。
不再拘于后宫琐事,说是女官,却只是有品级的宫女。
她要她们和那些男官一样入朝堂,平天下。
两相对比,谁又愿意再背叛她。
“只要思敏一日还是女帝,他就一日不敢瞎说。”
这就是至高的权利。
许砚之笑道:“那是我多虑。”
说着他拿过信,撕开信封递到了何时慢手里。
“皇后这几日总让人给你送信?”
“是啊,每日都有几封。”
皇上倒了后,她就把四皇子接了出来,又把皇后和太子封禁在了宫里。
皇后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保护他们安全,来信就是要她小心行事。
听说柔贵妃被关进了天牢,魏家也彻底失势,她还来信夸她做的好。
听闻皇上恐怕不太成了,她又来信问她为何还不放他们出去。
太子年幼,但她这个皇后总可以做些什么。
还问她打算何时离京,回到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