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拄着拐,靠在沙发上,脸色极为难看。
平时他是很少在家的。
虽然他如今已经是处于养老阶段,没什么生意要忙了。
但他在外面,可不止一个家。
王夫人哪里敢管他,任由他潇洒快乐,一个月两个月不见人,王夫人也是没一句话的。
只要她还是王夫人就行了。
王父是接到消息才回来的。
他是从那个相对杂乱的年代发的家,手头上不干净,脾气更是差,改不了的嚣张狠辣。
前几年,他因为这种改不了的做事风格,差点给公司惹上麻烦。
花钱摆平后,就让王英范接手了公司,干脆的退居二线了。
他知道,儿子比他聪明,或者说,是比他识时务。
王英范成长的年代,社会已经相对安定,处处都是监控,也很难藏住什么秘密。
王英范和他相比,也就更加谨慎,更加适应得了如今这个社会。
就看他从小到大,没闹出什么难以处理的官司就知道。
他做事会回避那些风险,也更会伪装自己。
往常,王父都愿意听一些他的建议。
这次,他却怎么都压不住火。
“你和你妈一样,做事优柔寡断!如果一开始就把她处理了,怎么又冒出这么大的事?得罪了人还想着一直用把柄拿捏?完了吧,让个上不得台面的家雀啄了眼了吧?”
“听我的,现在就找人把她绑了,狠狠打一顿,在拍点裸露的照片,我不信她还敢跟咱们作对!”
“爸!”
王英范性子再厉害,在自己老爹面前也只敢把话说重了。
只能斟酌着用词。
“爸,这事很危险的,一旦有个意外,我也要进去。”
“那就再干脆点,找个货车撞死她算了,她一死,事情不就好解决了?多花点钱疏通一下,让你妈赶紧出来。”
“爸……”
王英范无奈的扶着额头,“爸,现在不是你年轻的那个时候,现在社会变了,而且她把这事宣扬到网上了,很多人都关注着呢,如果她这个时候死了,咱们家就麻烦了啊。”
“什么网上不网上的,网上的人又不是她亲爹她亲妈,哪管得了她的事?都是些看热闹的罢了。”
“真不行啊爸。”
王父一拍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行?就让你妈在监狱里蹲着?让人笑话我老王,有个劳改的老婆?让老子打下来的基业都跟着受影响?你要是不敢干,我干!老子还不信了,老子有多是钱,还弄不了一个死丫崽子。”
“老子看你就是让你妈给养废了!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没他妈什么出息!这事说到底不还是你惹出来的?有能耐打人,没能耐平事,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王父说说的就骂了起来。
空旷的大厅回荡的都是他的大嗓门。
王英范敢怒不敢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挨着骂。
项苒苒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白天和徐太太几人碰了头吃了饭,就去了位于山顶的私人温泉会所。
家里出了事,也始终没人给她打过电话。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和几个太太一起做着SPA,聊着天。
直到准备离开时,徐太太拿了手机,看见了别人发给她的消息。
徐太太本就对项苒苒今天抢尽风头的事心中不满。
当即就把这事宣扬开了。
众人神色各异的复杂目光中,项苒苒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底都冒着凉气。
吓得她连遮掩几句都没有,直接狼狈的逃了出去,着急忙慌的下了山。
上山时,她志得意满,觉得这树也是绿的,天也是蓝的,花开的也好看。
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上了山。
下山的时候,却觉得这天黑得吓人。
路边被风吹动的枝叶更是如同一支支晃动的鬼手。
吓得她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
她不光怕宋羽汐的报复,她更怕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回去的这么晚,怕王英范对她发火。
可是下山的路,怎么就这么长呢。
终于到了老宅。
进屋时,项苒苒还心存侥幸。
也许王英范和他爸都还没回来呢。
也许他们在外面忙呢,根本没注意到她在不在家。
但大厅里明亮到近乎刺眼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时,项苒苒死心了。
屋里气氛凝重的像个刑场。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藏着狠毒的戾气。
王英范挨了半天骂,终于有了可宣泄的出口。
他走过去,一把拽住项苒苒精心护理的长发,使劲扯着她到沙发跟前。
“跪着。”
项苒苒疼的眼泪汪汪,但还是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沙发前头。
一巴掌又一巴掌。
王英范抡圆了打在她头上。
他动手极有规矩,绝不打她的脸和她的手。
免得有个什么需要她出面的场合,让人看出端倪。
但除了手和脸,他打起来丝毫不控制。
几脚把人踹倒,王英范抡起烟灰缸就往她身上砸。
项苒苒疼的连连惨叫,嘴里哭嚎着求饶。
“别打了别打!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别打我……”
王英范把她踩在脚下,一边动手一边骂,“错了?要不是你非闹腾着离婚,能有这样的事吗?离婚!老子让你离婚!老子让你招惹是非,我妈要是真被关了十年,老子就天天打你,打你十年!”
第192章 被霸凌的十年后12
王父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打媳妇,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安稳的靠在靠背上。
项苒苒疼的受不了,向他求救,王父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就是挨打挨少了,女人不打就不知道规矩,还真当自己厉害呢,还离婚,笑话,我们王家什么时候有离婚的?英范不就是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吗?他有钱,他养得起女人,你凭什么不让他养?你算哪根葱还想限制他?你婆婆怎么从来不敢跟我提离婚?真是惯的你!”
王英范打累了,也坐回到了沙发上,让佣人端了酒给她。
“跪好,跪到明天早上,敢起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项苒苒抖如筛糠,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佣人们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让她鼻腔也像被打了一拳。
但王英范说了,她就不敢起来。
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直了身子,死死的压着自己的哭声。
地上铺的,是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奢牌瓷砖,一平米的价格,就已经快赶上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
那瓷砖的花纹精致繁复,美得像工艺品。
可跪在上面,膝盖也是一样的疼。
时间一长,疼的像针扎一样。
王家父子仿佛当她不存在了一样,自顾自的说这话。
王英范情绪稳定了许多,对王父说道:“明天我会去找宋羽汐的母亲,她母亲打了一辈子工,这种人最把钱当回事,大不了给她一千万,我不信她不动心,只要她同意了收下了钱,我们就能反制她女儿,到时候宋羽汐只要不想她妈进监狱,她就得改口。”
“那一千万就给她们了?”
“爸,现在只能这样,如果一千万能彻底摆平她对咱们家的积怨,也算值得了,那个宋羽汐有些邪性,没必要和她硬碰硬,还是公司要紧。”
王父依旧不甘心,手上无意识的摸索着拐杖的虎头。
半晌后终于点头:“行吧,那就先给她一千万。”
被打到耳朵嗡嗡作响的项苒苒也听见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这对父子。
他们刚才说的,是要给宋羽汐一千万?
凭什么?
她做了这么多针对他们的事,还把王夫人送进去了,凭什么给她一千万?
难道王英范不应该找人直接弄死她吗?
或者像打她一样,把她也打上一顿。
凭什么要给她钱?
凭什么她一个始作俑者可以拿到一千万,而她却跪在这被打的浑身都是伤?
这公平吗?
公平吗!?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是发现宋羽汐不好欺负了吗?就突然变了脸?
那她呢?
才是可以被随便对待的事吗?
王英范视线挪向她,项苒苒赶紧低头。
瓷砖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汇成一团。
项苒苒忽然觉得,世界在跟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如果她当初收集好证据,坚定的要离婚。
是不是王英范也能忌惮的给她一千万封口费?
是不是她也可以带着钱过新的生活。
或者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或者再找个疼她的爱她的,不打人不出轨的丈夫,好好过一辈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跪在坚硬的瓷砖上,像个没有尊严,可以随意践踏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