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钱律师每次还能来见。
再之后，钱律师也不来了。
王英范几次催促后，钱律师终于又露了面，却是彻底让他死了心。
钱律师直言，他不会再做他的代理律师。
王英范瞪着眼睛，瞳孔上血丝密布。
“你凭什么不做我的代理律师？你不是有钱的就行的吗？！”
“是啊。”钱律师点头承认，“可是你没有钱了，你已经破产了，你妻子和孩子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你又哪里有钱付我的律师费。”
王英范好像这时才想起，他还有妻子和儿子没得到任何的安顿。
只是即使想起，他的思绪也都放在自己身上。
“钱律师，我、我们毕竟合作过很多次了，我觉得我们之间也算有些交情吧？你帮帮我，帮帮我吧，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钱律师抬手拒绝，“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做慈善的，我也从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交情，您王总的世界，也向来不是谈交情的地方。”
以前他还是原来那个王英范时，和他这个律师说话也从不客气。
现在说交情，也太可笑了点。
王英范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到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看看周围。
他爸发迹后，从不曾接济善待以前的穷亲戚，一千个一万个瞧不起，早就通通断了联系。
就连他爸妈的亲兄弟姐妹也和他们家结了仇，老死不相往来。
朋友，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父子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谈的都是利益，处的都是好处。
他们风光时，是一个阵营的好友，
他们一朝落难，估计那些所谓朋友正抻着脖子看热闹呢。
这么一算，他居然没一人可指望。
一直在开庭前，王英范都还做着侥幸的期许。
直到法槌落下，他因包庇被判了两年，没有缓期。
他彻底绝望了。
一样绝望的孩子项苒苒。
她拿什么熬过这两年啊？
王昊乾和他爸学的，动不动就跟她动手。
只要项苒苒没满足他的要求，他就像个情绪失控的猴子，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尖声喊着一边动手打人。
项苒苒一开始是不敢还手的。
虽然她是他妈。
但在那个家里，她和王夫人一样，位置是排在自己儿子后头的。
为了满足王昊乾，她天天舔着脸打电话借钱，甚至借到了徐太太那里。
徐太太在电话里骂了她一通就挂了。
开什么玩笑，还拿她当冤大头吗？
有的人需要帮，也可以帮。
但有的人，帮了她等于是在害自己。
项苒苒就是那种人，像个吸血的蚂蟥一样。
今天她敢尽心尽力的帮她，明天她就能搬进她家里。
之前那一次教训就足够她明白了。
项苒苒求助了所有她能求助的，就这么又混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彻底山穷水尽，她不得不出门找工作。
本来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工作应该不难找。
但她被王英范打断的腿还跛着，这么多年又始终在家做全职太太，就丧失了找个好工作的机会。
四处碰壁后，项苒苒回到家，还要被儿子锤。
忍无可忍的她，终于把儿子摁在地上，抽弯了手里的衣架。
第213章 被霸凌的十年后33
从前项苒苒对儿子向来是有求必应，极度宠爱。
只是王昊乾从没念过她好就是了。
如今她只动手打了他一次，他就跟恨上了项苒苒似的，几乎要把她当仇敌。
看着儿子眼里的记恨和仇怨，项苒苒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碰壁碰的多了，再不想认清现实也得认清。
最后她在饭店找了个能勉强糊口的工作，把什么体面和清闲都扔在了脑后。
她经常一边在后厨刷碗的时候一边哭。
她记得，她好像有过好几次机会来着。
怎么就走到了这种无路可走的地步了？
在王英范被判了刑，他名下的资产也清零只留下债务后，宋羽汐的自毁值就降低到了三十以下。
任务完成，但是何时慢一直没离开。
两年后，王英范出狱了。
这时，宋羽汐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
电视台的普法节目甚至邀请她做了常驻嘉宾。
她的律师事务所从不起眼的小写字间，搬到了市中心CBD。
她和母亲也从出租屋搬进了自己买的房子。
宋羽汐的生活崭新明亮。
而王英范的人生，却像跌入了幽暗扭曲的下水道，不见天日。
王英范出狱那天，是项苒苒来接得，他们还是夫妻。
项苒苒不是没有过再找的想法。
只是高不成低不就，又不像工作那样能将就。
倒是也有接触还可以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她那个儿子搅黄。
谁看见她有一个动不动就骂她婊子，又屡教不改的儿子，都不由得退避三舍。
更何况这儿子还有个蹲监狱的亲爸。
像被什么恶鬼缠上了一样，项苒苒浑身都打着他们父子的标签，大的进去，还有小的始终趴在她的后背上，让她永远无法甩清逃离。
几次下来，项苒苒又死了心。
开始一心一意的等着王英范出来。
王英范出狱，项苒苒一开始是高兴的。
在她心里，王英范虽然骂她打她，但是他是个有本事的男人。
有他在，她就又有了依靠。
只要他能东山再起，她项苒苒就还能过上以前的生活。
一开始，王英范也是这么想的。
他积极联系过去的合作伙伴，想重新步入那个圈子，重新做他的企业家。
但他碰的壁比项苒苒还狠。
虽然他只进去了两年，但两年时间足够他王英范被彻底遗忘。
他没有启动资金，又没有愿意帮他的人脉，他又是个有前科且名声臭了的。
想继续做他风光的王总，不亚于痴人说梦。
别说投资他扶持他了，就算是给他个工作都没人愿意。
曾经他仗着财势欺负过的人，却全都找机会扑了上来。
也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被欺辱的滋味。
生活的落差和困难让王英范在不久后就染上了酒瘾。
他不愿意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人还沉浸在过去，根本无法接受现在。
项苒苒以为的好日子没来。
她还得继续刷着盘子。
王英范出狱，反而她要多养一个人了。
他需要钱买西装，买皮鞋。
还需要钱喝大酒。
项苒苒一旦迟疑着不想给钱，王英范就跟她动手。
她儿子不光不拦，还在一旁叫好。
他把项苒苒曾经想找对象，还把人带回家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给王英范。
看项苒苒被打的凄惨，他这个儿子像是大仇得报了似的。
项苒苒心彻底凉透了。
她在某一天下班后，直接拿着工资，带着一身伤痕坐上了去远方的火车。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了。
王英范失去了一个挣钱养他，又可以用来撒气的女人。
王昊乾也失去了一个不管怎样，都会伺候他日常起居，会让他上学的母亲。
被留下的父子，彻底傻了眼。
王英范像一摊烂泥一样，早就失去了重新做个人的能力。
他依旧每天给自己喝个酩酊大醉，儿子是一点都不会管的。
王昊乾每天饿着肚子，饿急了就出去小偷小摸，经常被人拗着胳膊送回来。
被偷了东西的人不能打骂一个孩子，却能责骂鄙视一个不负责的父亲。
王英范如今的脾气更暴躁也更不遮掩。
在一个午后，他和被王昊乾偷了东西的超市老板打了起来。
被酒精掏空的身体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在他那个破败肮脏的屋子里，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锤的直冒灰。
超市老板大胜而归，王昊乾也不知道又跑哪找吃的去了。
王英范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电视里开始转播昨晚的节目。
宋羽汐衣着光鲜体面，头发丝都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精致和光泽。
她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再也没有了当初被自己欺负到不敢吭声的模样。
如今王英范再看宋羽汐的成功，比喝了毒鼠强还难受。
那就是个踩着他上位的贱人。
如果不是他，她还在原来那个破律师做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呢。
怎么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地位的颠倒和错位，让他觉得宋羽汐就是个吸了他血的蚂蟥，恨不得一脚碾个稀碎。
王英范一直躺在地板上，透着眼前的血色死死的盯着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