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话音落下,屋顶上此起彼伏的呸着。
红蝉最先道:“我当那个薄瑶荷和薄永怡是话本子里说的那种,是无论是何身份都要突破困境在一起的禁忌之恋,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过他,光是薄永怡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一家人,一个强行骚扰的,一个替他开脱的,还有一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这是一窝子什么东西啊?”
“狗东西,额……有点侮辱狗了,不过红蝉啊,你能不能少看点话本子,有几个正常人能对家人产生不伦之情,还那么凑巧两个都没底线的就碰到一块去,恐怕多的是控制、洗脑和强迫。”
红蝉打了个寒颤,“现在这么一想,还是挺恐怖的,我们能帮她吗?”
“她现在的困境不是一个甩不脱的男人,而是身为女子却无处可去,但总会解决的。”
透过脚下瓦片的缝隙,何时慢继续往里头看。
那老嬷嬷没等起身,太平侯来了。
“去把那逆子给本侯叫来,我有事要说。”
侯夫人怕他又要多儿子动手,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侯爷?可是因为今天的事?我都打听了,是那个青楼的贱丫头仗势欺人罢了,她好不容易攀了高枝,可不得好好嘚瑟一番,但以她那样的出身,不用两日就会被厌弃,到时候咱们再……”
“哼,谁稀罕管他那些事,我找他,是跟他说武举一事,咱们太平侯府如今连个能顶门楣的都没有,等我过身那日,他就只能降爵了,这不是让我无颜面见祖宗吗?”
“那侯爷是想让他考武举,做武将?”
“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总得谋个一官半职,不用他拔得头筹,只需要做个武举人,就能谋个武官,有我这个当侯爷的亲爹给他铺路,日后必然差不了。”
侯夫人担忧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
“可是怡儿虽有些武艺,却也不是出类拔萃,他、他别再让人伤了。”
太平侯瞪了她一眼,“就你爱娇惯于他,放心吧,科举严苛,不好做手脚,武举却有些操作空间,我已经和人打好招呼,和我们怡儿交手的,一定都是些女子或身手差劲的草包。”
上官意:“……女子,加上身手差劲的草包,他是在说我吗?”
何时慢:“也许、可能、大概,你真的在其中吧。”
说完,就见上官意的自毁值都降了两点。
“师父,我们回去练武吧,我不想输给他。”
“别急,再听听。”
何时慢继续往脚下看。
就见那太平侯继续说道:“而且我替怡儿寻了一副灵药,只要在比试前吃了那药,他定会大力神勇,无人能敌。”
说着,太平侯从怀里掏出了个黑漆漆的盒子。
何时慢瞪大了眼睛仔细瞅着,盒子打开,里头摆着几颗黑漆漆的丹药丸。
“看仔细那丹药有多大,咱们仿制起来也好天衣无缝。”
红蝉兴奋起来了,“要换成毒药吗?”
“不,我要给他换成拉肚子的泻药!”
“好!”
红蝉看热闹不嫌事大,急忙答道。
上官意却小脸一白,“师父,那他不会一打一露馅吧?”
何时慢忍不住笑了。
“不行你就带着口罩和手套上去打吧,别熏着了。”
第236章 拥挤的意识空间21
回了家,何时慢想了想,让人散了消息出去。
第二日,太平侯就听到了关于他儿子的市井传闻。
在怀淑郡主的赏花宴上,他被一个没习过武的女子打晕,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主。
这事虽然是真的,但不能在这时传扬开来。
还有两个月就要参加武举了,一旦得了名次,岂不惹人疑心?
太平侯怪自己平常待他太过心软,如今才这样处处为难。
干脆,他也散了消息出去,说薄永怡为了两个月后的武举,请了高人指点,闭关修炼。
这样日后有人质疑,也有说的了。
同时他让人把薄永怡送去了城外的庄子里。
营造出闭门苦学的假象,免得他留在京中又溜去青楼楚馆让人看见。
听说薄永怡被送去了城外庄子,要两个月才回来。
薄瑶荷仿佛看见了密不透的蒸笼透了个缝,救不了,但也足够她喘息一阵子了。
只是想到他早晚会回来,还是觉得日子无望。
直到她看见桌案上不知被谁放了张手抄的律条。
那是前几年女帝颁布的新律。
家中无兄长的独女、和离或丧夫,且无子嗣的女子,皆可顶起门楣,自立女户。
薄瑶荷抓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心里翻起了风浪。
侍女雨兰进来给她送茶水,薄瑶荷问道:“雨兰,你说我们出去自立女户怎么样?”
雨兰吓了一跳,“小姐,你是认真的?我可听人说了,虽然朝廷允许女子立户,可旁人也多会欺辱,如今敢立女户的,要不就是年纪大的穷苦人,要不就是些女屠夫女武官之类的凶悍之流,哪有贵族小姐出去立女户的啊?那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薄瑶荷笑容苦涩,“我又何时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管是出嫁的夫家还是如今的太平侯府,亦或是她亲生父母那里,哪里又真的把她当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又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立足之地。
都是被欺辱,还不如搏一搏呢,总比生生受着强。
薄瑶荷攥紧了那一纸律条,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文国公府中,也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
大清早,姜舒就敲开了主院的门,应约来做陪练。
他从小习武,在年轻一代中,也算出类拔萃。
上官意一个刚练了几天的菜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姜舒一只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把扑上来的人推了个跟头。
打着哈欠道:“杀鸡用牛刀,就这还用我做陪练?我好歹也是兵马司副指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人呢。”
说完,被一次次推倒又一次次冲上来的上官意低头坐在地上不动了。
柔软纤长的脖颈弯曲低垂,遮住了她的脸,只看得见瘦弱的肩膀在轻轻颤动。
姜舒一愣,踌躇着蹲下了身。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命运多舛,正应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呢。
如今却要狠学苦练,还被他说了风凉话。
姜舒不自在的靠近,“对、对不住啊,我……”
话没说完,就见垂头侧脸的上官意突然抬头对着他笑了下,没等他反应,同时一脚踹了过来。
没防备的姜舒直接被踹了个跟头。
“红蝉!你又来这一套!大伯母不是说让你忘了你那一套吗!”
姜舒气的捶地。
红蝉挑眉,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和魅惑,“可我师父还说了,有时候,柔软和示弱也是一种力量,你们男人天生力气大,那是你们的优势,我们女子自然也有我们女子的优势。”
“我、我说不过你,懒得跟你说!上官意!你还练不练了?不练我走了啊!”
“练!”
上官意的目光重新变得透亮,又像个不服输的狸猫扑了过去。
姜舒舒坦了。
“大伯母、红蝉还有你,还是你这人最好相处。”
上官意抿着嘴唇,表情严肃,“你是在说我最好欺负吧?”
说着,她脚下步伐变幻,用跳胡姬舞的脚法让自己快速转圈到了他身侧,同时一脚踹了出去。
她力气还不够大,这一脚踹的人不疼不痒。
但姜舒却还是有些傻了,“你、你居然能打到我了?”
上官意此刻才算被夸了一样,眼睛都更亮了些,“别废话,你挨打的时候在后头呢!”
姜舒提高了警觉,再被打到他也觉得有些丢人了。
认真后,上官意没再打到过他。
一个时辰后,姜舒表情得意的离开。
实战结束,上官意开始练体能和力量。
太阳升至树梢时,她已经累的大汗淋漓。
只是她一刻都没想过放弃。
因为何时慢在她练习的木桩上,贴了薄永怡的画像。
两个月后的武举,不光能让她走上另一条坦途,更是个报仇的好机会。
什么不累?
她在玉人坊练舞也累,学琵琶也累。
那样的累还是为了侍奉他人,她也都忍下来了,此刻又有什么忍不下的。
一直练到下午,何时慢让她回意识空间休息,换红蝉出来学药理学制毒。
红蝉第一个学的,就是能迅速排空肚子的强力泻药。
想着武举那日的情形,红蝉一边学一边发出阵阵狞笑。
“呜哈哈哈哈桀桀桀桀桀……”
何时慢无奈扶额。
感觉自己好像在培养什么了不得的反派人物。
她让许砚之帮她查太平侯那灵药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