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她父王最听不得那些话。
她父王做皇子时,是个狗都不理的。
那时皇后和柔贵妃为了各自的儿子纷争不休。
她们一个出身世家,名正言顺,一个深的先帝宠爱,哥哥又是前朝的权臣。
而她父王虽然是大皇子,却只是宫女所生。
生母早逝,爹也不亲,没有母族支持,他自己更是没什么所长。
不管登基的是哪位皇子也不会是他。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竞争不过,干脆也没起那妄念。
谁知道最后登基的,却是嫁了人的公主。
在她父王眼里,是属于他的东西被窃取了。
所以这些年,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女子。
她们染指了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一如女帝,一如朝中的那些女官。
一如她这个女儿,一边为他所用,一边又要收敛锋芒,表现的乖巧懂事。
回了平王府,怀淑郡主到书房向平王复命。
正好碰见她哥哥捧着赏赐出来。
平王一脸骄傲和满意的注视着他,看见怀淑郡主,那表情瞬间收敛。
“点心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他收下了,也答应了三日后陪我去城外打猎。”
“做得好,下去吧。”
怀淑郡主没走,转而问道:“刚刚哥哥来是……”
“哦,你哥哥院子的妾室有了身孕了,咱们平王府要开枝散叶,添丁进口了。”
她闻言,低头掩盖住了眼里的嘲讽。
她这个女儿做的再多, 比也不过那个草包生了小草包的功劳大。
公署中,毒没验出来。
点心的香气倒是传出来了。
那同僚姓石,名石齐,和姜舒关系不错,人也不错,就是向来有些贪嘴。
他把点心放回到桌上,“这次可以放心吃了吧。”
见姜舒说什么也不吃,他捏起一块梅花酥就张开了嘴巴。
但没等入口,就被姜舒一脚踹在屁股上,梅花酥也落了地,被公署养的大黄一口吞了。
“想吃点心我让御香楼的人送来,这个不许吃。”
石齐当他是舍不得怀淑郡主的心意,接过姜舒扔过来的荷包打趣着离开。
结果没等到他走出院子,身后的大黄就龇着牙追了过去。
往日温顺的狗子突然出了凶性,猛的窜起来,獠牙直奔着人的屁股就去了。
石齐没反应,一口被咬个正着。
疼的脚下像踩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姜舒吓一跳,赶紧去救人。
谁知道大黄今天就跟疯了似的,咬住就不松开。
闻声而来的同僚见状就要抽刀,被姜舒拦住。
想到刚刚大黄吃的梅花酥,他额头已经冒了汗。
“大黄不对劲,是吃了旁人送我的糕点,不能杀它。”
那验不出的毒非同小可,大黄如今可是证狗。
大黄不能杀,石齐屁股也不能不要。
同僚们七手八脚的拽着大黄和他,想把一人一狗赶紧分开。
但大黄牙关紧咬着,愣是说什么也不撒口。
石齐的惨叫都带着哭腔了。
“也是怪了,这大黄就算是疯了,也不能就盯着他一个人咬啊,石齐,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它的事了?”
石齐叫苦不迭,“我能做什么?不就是爱当它面吃包子吃肉饼吗?不就是拦着它,不让它靠近隔壁小母狗吗?不就是爱用剑鞘拍它屁股吗!”
“哼哼,这回好,大黄也算报仇了。”
姜舒捏着大黄下巴,用巧劲把它下巴卸了。
石齐被解救出来,大黄还扑棱着。
几个人摁着才把它摁住。
“这大黄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石齐,你就谢谢大黄嘴下留情吧,不然肉能给你咬掉。”
石齐已经一瘸一拐的爬到了树上,生怕大黄再咬他一口。
姜舒让人把大黄绑的像个粽子,又把石齐抬着,一起回了国公府。
他们兵马司有医官,但医官都验不出毒,恐怕对这情形也是无能为力。
还不如回家找大伯母。
能给大伯续命,还能教出那么个毒蝎子。
这种事应该难不倒她。
何时慢看着突然涌进来的一院子人和狗也有些愣神。
狗无大碍。
脱了力后像滩烂泥似的,陷入了深度昏迷。
何时慢给它喂了药解了毒,又顺手给它做了个蛋蛋消失术。
这绝育刀法还是跟她爸学的呢。
非常专业了。
石齐也没事。
只是伤在屁股上,许砚之不让何时慢看,非要自己给看伤上药,吓得石齐抖得像筛糠。
一狗一人被送了出来。
姜舒接过胯下包着纱布的大黄,怔愣了一下。
“它、它这是怎么了?”
“断子绝孙了。”
姜舒:?
他干什么?怀淑郡主至于这么恨他,给他下这种断子绝孙的毒吗?
“不是毒药的事,是我把它绝育了。”
姜舒:!
绝、绝育!?
没等他震惊完,石齐抖着腿,面如菜色的被扶了出来。
姜舒:(O_O)?
“你、你也被绝、绝育了?”
石齐:(O_o)??
“你在说什么啊?快、快送我走吧,你可真够意思,居然请国公爷给我看屁股!我这屁股哪来的这么大脸面!快走快走!”
姜舒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他让人扶着石齐走了,自己留下问何时慢下毒的事。
他把大黄发狂的模样和那糕点根本验不出毒的事说了。
这样奇异的毒药,他真的从未听过。
可何时慢和他大伯听着,却没有一点意外。
姜舒觉得不对,斜着眼睛看他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了?”
第239章 拥挤的意识空间24
何时慢看了看许砚之:“其实我以为,你会告诉他的。”
许砚之:“其实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了。”
姜舒:“……所以,你们真的有事情没告诉我。”
何时慢接过大黄赶紧走了,“你们说吧。”
大黄误服了的药应该就是平王给太平侯的那个。
服用后,会让人力气大涨。
如今看来,还会难以控制情绪。让人失去理智。
作用在大黄的身上,剂量太大,让它像疯了似的。
作用到人的身上,短期内不会这样严重。
如果何时慢没猜错,这药一定是有成瘾性的。
他们见杀不了姜舒,就准备用药物控制。
今天这只是下的饵,重头戏恐怕在三天后的城外狩猎中。
大黄这一睡,就睡了一夜又一天。
醒来后身上没力气,但还在焦灼的哼哼唧唧。
好像常年泡在酒缸里的酒虫突然离了酒似的。
看的姜舒一阵后怕。
他忽然想对那毒蝎子道谢是怎么回事?
“三天后,我真的要去吗?”
“去啊,你答应的时候不就是想好了要一探究竟吗?”
姜舒脸上表情抽动,让他看起来像个苦瓜,“那倒是,就是没想到他们会真给我下毒,大伯母,我要是真中毒了,你可得给我解毒啊。”
“放心吧,会的。”
“那个……光解毒就行,别的暂时不需要啊。”
何时慢听了,故意举起小刀吓唬他。
“到时候就不是你说的算喽……桀桀桀桀!”
姜舒落荒而逃。
三日转瞬即过。
姜舒按约定好的出了城。
而怀淑郡主也被放了出来。
前日,她因为冲撞了那个怀了孕的妾室,被平王怪罪,关进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谁都知道,那妾室不过是受了她哥哥的指使来找茬而已。
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几乎都把她当眼中钉。
毕竟在旁人眼里,她确实是父王最看重的掌上明珠。
他们二人都还没请封郡王,她已经是郡主了。
平时父王见她的次数,也比见任何人都多。
有什么事,也多交给她办。
如今女子可不是权力游戏的旁观者,她同样的角斗场内。
他们把她当劲敌。
见父王在意血脉,就用了后宅女人间的招数,用个没出生的小草包来陷害。
这样的事,从小就多见。
她得会争权夺势,还得贤良淑德。
她得会谋算心机,还得乖巧顺从。
就像现在她的替父王鞍前马后,事成后,她还得嫁出去替他笼络旁人。
这两日禁足,云兰都有些替她委屈。
但垂眸而立的怀淑郡主却依旧好似没心的金玉雕像。
只是出发前,她特意去找了趟父王。
平王知道她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