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巴掌。
何时慢像气疯了似的,用力之大,直接把人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你又打我!苏溪!你这是在仗着有爷爷奶奶们给你撑腰,就肆无忌惮的欺负我吗?本来就是院长叔叔说的,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梁姝玉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顶着两个巴掌印,红着眼圈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电话那头,院长确实如她所说,一口咬定是他察觉出异常,才向梁家通风报信。
听见他说,梁姝玉像沉冤得雪了似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心里却痛快舒坦极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疗养院的阵法到底是谁布下的。
但只要今天让这帮老家伙都站在她这头,让苏溪跟着她离开,就万事大吉了。
来之前,她还尝试着给穆家打电话试探口风。
可穆兰的助手说在京看病期间,穆兰不接任何私人电话。
她的不接,没道理就会接苏溪的。
等今天一过,苏溪成了死尸一具。
到时候就算穆家母子从京市回来,替苏溪解释清楚也不管用了。
那时苏溪早就成了意外身亡的死人,谁还能让她给一个意外身亡的死人偿命?
大不了她哭几声,认个错就是了。
梁姝玉盘算的极好,面上依旧是委屈的涕泪横流。
一个护工劝道:“不如……就先让苏溪跟她回家吧,等日后查清楚情况了再回来,毕竟院长都那么说了……”
疗养院的院长虽然在这些老前辈们面前不算什么。
但品德有亏的人,就算这些老人再喜欢,也不能留在疗养院。
另一个护工也说道:“对,就是暂时回家住两天而已,又不是不能回来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梁姝玉听了,知道这口子算是开了,嘴角也勾起隐秘的笑意。
可没等那笑意真的落实到皮肉上,一道清脆利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用不着,我来亲自给苏大师澄清。”
话音落下,虚掩的门被推开。
梁姝玉抬头,近乎惊悚的看见,本该在京市的穆兰,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明明她来之前,刚刚向穆兰的助手确认过啊!
穆兰如果回玉城,不至于偷偷摸摸的回。
除非……她就是回来给苏溪撑腰的!
除非……她们一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
梁姝玉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下涌起,不好的预感在她脑中发出警鸣声。
穆兰的目光扫过她,冰冷厌恶,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
她把那日的事大概说了,随后又道:“本来我只是想带儿子去京市调养散心,没想到才走这几日,家里就要反了天了。”
“听人跟我说,有人花了五十万买通我的司机老王做假证,诬陷一个小姑娘,我还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恶毒,原来,还真有啊。”
“我也没想到,买通的,还不止老王一个人呢,你们梁家又给了陈院长多少钱啊?”
梁姝玉:“不、不是,我们和苏溪是一家人,我们怎么会……”
“不会?”
穆兰一挥手,门外几个人押着司机老王和陈院长进来了。
两人羞愧的头都不敢抬,蔫头耷脑的指认了梁姝玉。
司机老王:“就是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找上的我,让我录了那段视频,这就是他们给我的钱。”
陈院长:“对,还有我,他们让我给梁夫人打电话,说、说怀疑她们的女儿和老男人有染……”
司机老王:“……其实我也没那么老。”
“我哪知道你老不老,我都没见过你,都是她教我说的。”
陈院长一摊手,把事又都推回到了梁姝玉身上。
梁姝玉看明白了。
穆兰恐怕早就回来了。
她一定是收到了信儿,提前准备好,要在这一刻给苏溪撑腰,好狠狠打她的脸!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梁姝玉有口难辩,知道今日这事不好收场,当即两眼一翻,就要装作被打晕了。
何时慢反应极快的蹲下身一把扶住,随后卯足了劲用指甲盖往她人中上一掐!
嗷的一声惨叫。
梁姝玉差点被掐的蹦起来。
第82章 真千金不识字14
何时慢却还没松开,嘴里还喊道:“妹妹啊,你可别晕过去啊,如果你在我这出了什么事,爸妈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梁姝玉又疼又气,使劲推了一把何时慢,“别碰我!谁是你妹妹!”
何时慢借势向后倒去,砰的一声躺在地上,说睡就睡。
梁姝玉:?
其他人:!
诬陷不成,反倒动手伤人的事,算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梁姝玉头上。
她这次是真的被气哭了。
她自己用了多大力气,自己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让苏溪说晕就晕?
她就是装的!
梁姝玉想如法炮制掐她人中,但被在场的众人拦下。
“你凭空来闹这一场还不够吗?你还想干什么?”
“你们梁家是非得赶尽杀绝是不是!没见过你们这么恶毒的,往一个小丫头身上泼脏水!”
“老头子我就在这,我看今天谁能动她!”
……
苏溪在意识空间里,把那些维护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再想到以前,她如在梦中。
她和梁姝玉发生过不少这样的冲突。
只是以往都是反过来的。
是她独自站在那,被他们指责,而梁姝玉被所有人护着。
“现在怎么就变了呢,明明我还是我,她也还是她。”
“可在场的其他人变了啊。”
何时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不要在不爱你的人面前,去争论对错短长。”
“人心都是偏着长得,不爱你,你怎么都是错的。”
“他们指责你的话,给你贴的标签,也只是他们不爱的证据罢了,你如果信了,就真的是个小傻瓜了。”
粗鄙,野蛮,不堪教化,狭隘,恶毒,愚蠢……
太多太多。
苏溪几乎能看见他们贴在自己身上的词条。
她也一度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
不然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都是错的。
那都只是因为偏心而已。
信的人,才是傻瓜。
苏溪心里热的,就像燃起了一场大火。
火舌明亮温暖,席卷着她的全身,把被贴的标签也一张张燃烧殆尽。
她也明白,原来自己和梁姝玉相比,也没那么差。
她之前能赢自己许多次,不过是因为身边都是偏心她的人。
现在,她输了。
梁姝玉是被梁父接走的。
她哭的眼睛红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父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忽略那些说明今日情形的声音,只温柔的把外套脱下,披在梁姝玉肩头。
梁姝玉在他怀里哭的双肩颤抖,梁父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把她扶到车里坐下。
一直到他上车离开,他都没看苏溪一眼。
何时慢感受到苏溪的情绪。
梁父的漠视,比梁姝玉的所有招式加一起,都更能让她伤怀。
苏溪身上也沾惹了地上的灰,她也因为天黑冷的有些抖。
苏溪不明白。
鼻腔的酸热直逼眼眶。
苏溪高抬着头,死死咬着唇,冷着脸不让人看出情绪。
发卡上的小兔子沉默不语,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此刻什么言语都过于无力。
正当苏溪转身想独自离开时。
一件外套落在了她肩膀。
徐奶奶笑着看她,“我们溪丫头如今也是有人疼的,他眼瞎,看不见溪丫头的好,但奶奶能看见。”
一句话,苏溪泪如雨下。
马爷爷不甘落后,也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一件两件三件……
苏溪的肩头渐渐厚重,寒凉的晚风,吹不透那一层一层的布料。
苏溪哭的不能自已。
这时,一颗染成红色的头猛的出现。
穆鸿光顶着苏溪曾经的头型从车上跑下来。
看见苏溪头发已经染了回来,他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在了原地。
“不是吧,你把头染回去了?那、那我这……”
穆鸿光哭丧着脸,苏溪破涕为笑。
晚风吹过,枝桠晃动,高悬的明月下,人心滚烫。
世界之大。
此处缺的爱,总会在别处得到圆满。
苏溪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了这一天。
回去自己的房间,苏溪没忘写完今天的作业。
只是今天不觉得多,一边写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