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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在邪神的乙女游戏[人外]_伞骨骨【完结】(131)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郁姣低头的笑颜,半点看不到那双冷然的灰眸。

  她笑得微耸肩膀,愉悦的笑声像一串叮咚落地的珍珠,他的心脏则是沉朽的古琴,被轻盈的珍珠砸得嗡鸣。

  一首自我陶醉的烂曲——他心中升起一点喜悦的期盼,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是这个私奔的邀约取悦了她。

  立刻乘胜追击地表忠心:“郁姣,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以后绝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等他继续描绘带郁姣回聚集地、给她最好的生活的大饼,她倏忽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来,冷凉的眼眸中一丝笑意也无,高挑的眉毛更是加剧了那残忍的戏谑感。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走了?”

  “……”

  原苍一愣。

  这种绝望不亚于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前一刻已然沉溺在失而复得、得以与她共度余生的庆幸和狂喜,下一刻就被彻底碾碎无望的期待。

  在她幽寒的眸光中,他好似跌入滚烫的地狱岩浆。

  下意识的恐慌,令他热度攀升的灼热手掌不受控地紧扣她单薄的肩膀,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即将流逝的雾气,悲哀的徒劳。

  眼眸亦是被炙烤得,红得像烂熟的番茄——被她漠然得碾得稀碎。

  她仅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和一句话,就轻飘飘地将他青筋暴起的手掌拨开,令那双曾经将她温情拥在怀中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不就是你亲手让我陷入这种危险境地的么?”

  她轻笑一声,幽幽道:“你现在这样,倒让我怀疑是不是在演戏,谋划要将我推入另一个火坑。”

  语调无所谓般,开了个残酷无情的玩笑。

  “……”

  ……是了。

  他明明、明明可以保护她的。

  ——被翻旧账和质疑真心的原苍丝毫没有恼火,他已然陷入自责的深渊,和自证的陷阱。

  “不是的、郁姣……”

  原苍满脑子都是不久之前、她信赖的倚靠,完全无法接受此刻她狐疑的疏离,“我不是想那样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证明…………况且、况且从前…我们不是很好吗?”

  慌乱至极之时,讲话也是毫无逻辑颠三倒四的。急促的示好和祈求之后,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茫然:

  “我们……”

  他懊丧地弓着背,视线与郁姣齐平,眉眼颓萎惶惑,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喉结滚动着倾吐最后的乞哀告怜,满含没有眼泪的低泣:

  “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可惜,即使他穷尽辞藻、哪怕将心脏掏出来奉上,她都不会投来微末的一瞥。

  此刻更是厌烦地打断:

  “够了。”

  郁姣拢了拢柔软的披肩,显露的气派却锋利:

  “从前?我们哪有什么从前?”

  昏暗的角落里,她环着手臂,冷白的面容泛着柔光,高贵得像纤尘不染的明月,漠然地在看一条即将冻死肮脏街头在狗。

  冷冷勾起艳红的唇,用语言残忍地剖开他卑微奉上的心脏。

  “从前你将我当做皎红月的替身,而我——也不过是将你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

  良久、良久。

  原苍僵硬的手指抽搐地颤了两下。是脆弱□□无法承受的精神打击,是脑神经为了确认宿主没有死亡的下意识抽动。

  郁姣欣赏了一会他的反应。

  那是从无法理解简单句子背后深意的茫然无知,到艰难理解后的不可置信,再到妄图揪出她神情和语言中漏洞的执拗、回忆过往种种寻找证据的犹疑,直到最后哀莫大于心死。

  欣赏够了这番精彩细腻的变化,她在面前这座低垂着头宛若墓碑的、丧失生存机能的肉.体上插下最后一刀:

  “相信你我都深有体会吧——"

  她微笑着、一字一句道:

  “赝品,果然是赝品呢。”

  “……”

  可以说是对原苍致命的双重打击。

  他好不容易战胜天启设定好的“底层逻辑”的感情,被她不屑一顾地彻底否定;曾经他以为的两情相悦的时刻、那令他重建心理废墟的情愫支柱,也被她本人轻易地全盘推翻。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错位的感情,是注定滑坡向悬崖的落石。

  咚。

  急促跳动的心脏凝滞,那颗落石湮灭在坠落中,惊醒了深渊之下的怪物。

  “……”

  她丝毫没有留恋地抽身离去,全然没有察觉身后危险的气息骤然翻涌:

  僵立在原地的男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好似那张秀丽的表皮之下掩藏着无数只丑陋的虫子,叫嚣着要冲破人形的皮囊,带着毁灭性的欲.望诞生,这新生怪物呱呱落地的哭声是一串神经质地低语:

  “到底喜欢谁……喜欢哪里……喜欢的是这里吗……?”

  凌乱的橘红发丝之间是一双无神的眼瞳,密密麻麻的细小复眼反射无机质的光,随着神经质的言语,那些细小的眼珠审视地扫过全身上下。同时,长着尖锐的利爪的手指压抑着狂躁,摸索地将身体划出一道道血痕。

  “是这里不够像么?”

  某种可能性的发散令他愈发陷入癫狂,焦躁地将自己抠挖得伤痕累累,甚至扯下了大块的肉。

  “……她不喜欢我的手、我的手。”

  血液滴答滴答地淌成一条红色的河。

  “……”

  “没关系、没关系的郁姣,我会净化掉那些你不喜欢的地方。”

  那些被他扯下来的身体组织如沸腾的肉块,分裂的细胞迅速凝成一个又一个模糊而残缺的人形。

  它裂开嘴。

  和本体拥有如出一辙的尖牙,一齐微笑着道:

  “我会成为你最喜欢的那一个。”

  齐声的低语,诡异的共振。

  ……

  原苍疯了。

  郁姣蹙眉,他这次是以聚集地的名义直接攻击了天启教团总部,制造混乱趁人不注意来找她的,实在是一步险棋——松狮的手怎么可能伸得这么深呢?贺兰铎当然会起疑。

  除此之外,郁姣并没有将原苍这一次的私奔邀请放在心上,也并不觉得她对原苍的冷嘲热讽有多么严重。

  她已然忘记了方才在幻梦中,喻风和提到的“底层逻辑”,此时,心思都放在别处。

  ……贺兰铎,利用?

  想起原苍指控的关于贺兰铎背叛的“罪行”,郁姣缓缓蹙眉。

  不是郁姣对贺兰铎这种狡猾的家伙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而是郁姣对自己判断的自信:贺兰铎怎么都不像是会将自己“研究成果”拱手让人的类型。

  所以,怎么会和聂鸿深合作呢?

  郁姣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她也不认为原苍纯粹是在泼脏水。

  还未来得及深思,腹中忽而传来阵阵痛楚。好似内部所有血肉都凝结在一起,疯狂地生长,诡异的胀痛。

  “……”

  郁姣额上划下冷汗,不过几瞬,竟是连路都没法走了,她扶着墙壁缓缓滑落。

  见状,eleven焦急地询问:“夫人?你身体哪里不适?请坚持一下,我已经重新启动了教团的……马上…………医。”

  那电子音变得悠远和卡顿。

  “……”

  等到天启教团应对完松狮制造的混乱时,在eleven的指引下,赶来的教众看到的就是已经昏迷的教主夫人。

  无人发现她眉间萦绕的黑气,众人都只注意到她不正常隆起的小腹。当即狂喜地口口相传:教主夫人显怀了!

  前两次的祭礼成果显著,神赐的礼物即将诞生!

  “……”

  如同上一次梦到那个古怪的“弑神城”一般,郁姣感到自己的灵魂好似被一根针管轻飘飘地抽取出来,紧接着投入到一片冰冷的液体。熟悉却陌生的时空。

  她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感知不到上下眼睑闭合的触感,却感知得到反射进视网膜的光线,感知得到包裹而来的冰凉——

  这里像是个大号的培养皿,到处充盈着质地浓稠的营养液,致密的气泡穿过郁姣透明的身体,她丝毫感受不到被包裹在营养液中的窒息和行动不便,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牵引力拉着沉入营养液的底部。

  愈发下沉,郁姣才发现,这个巨型“培养皿”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由纵横复杂透明玻璃分割,其间有无数忙碌如工蚁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们身着统一的紧身制服,脸上带着呼吸面罩,在液体中摆动双腿行走的样子像某种古怪的鱼类。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象征身份的胸牌,在那股莫名牵引力的引导下,郁姣逐渐接近一个眸光肃然的女人。

  只见她胸牌上赫然写着:

  [神月蛾-管理部-蝗莺]

  “……”

  身处梦中郁姣一愣。

  这里是——神月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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