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好端端靠在薛烛怀中的少女,忽然坠下马——
双子第一时间站起身,可他们离得那么远,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围观众人愕然睁大眼睛,不由心想:难道新情人不满这个花心大萝卜,终于要痛下死手了?
几分钟前。
瞥了眼场外越聚越多的闲人。
郁姣后倚,抬头盯着他线条漂亮的下颚和喉结,“你说,这群人要是知道我和你痛感共享、生死同命的话,会不会感到狂喜?”
薛烛低头看她,“怎么说?”
郁姣眼睛弯弯:“终于有机会将无人能敌的薛社长拉下马,换自己上位,难道不是件喜事吗?可别说你相信这群人忠心耿耿,分明各怀鬼胎呢。”
她嘟囔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唉,但谁能想到,薛社长竟如此之傻,会主动给自己制造软肋呢?”
说完,软肋本人兴致盎然地盯着傻子薛社长。
“亲爱的,放心。”薛烛八风不动地微笑,话音柔和低缓,却如圣言一般笃定、不容置疑。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我不会被拉下马。
郁姣眉梢微扬。
她昂着头,雪白细腻的脖颈袒露,莹亮的猫眼一眨不眨,红唇勾起:“真的吗?”
看她这幅咕噜咕噜冒坏水的模样,薛烛喉结微微滚动,松开缰绳,抚上她的脸颊。
眼眸幽深,眼看就要偏头吻上来。
然而,少女忽然主动凑上前,勾着他的脖颈,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紧接着,她一触即离,趁他愣神时溜出他的怀抱,仰面从马上坠下——
薛烛瞳孔骤缩。
这马不仅非常高大,而且还在高速飞驰,这样掉下去不死即伤!
这一瞬间,他来不及思考。
望着少女平静无波的眼眸,条件反射握住她的手,却已来不及将她拉回马上——
一声闷哼。
伴随着肉.体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重闷响。
郁姣弯唇,饶有兴致地望着身下的男人,感受到他结实的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危急时刻,他以自己的身体为肉垫,护住了她。
当然,郁姣不是傻子,不会以身犯险只为试探男人的真心——在下坠的一瞬间,她就装备好了从游戏商城买的防御道具,就算薛烛无动于衷,她也会毫发无损。
可他在那一刻慌乱了。
郁姣伏在他身上,轻笑道:“薛社长,你看,话不要说得太满,我这不就成功将你拉下马了么?”
薛烛神情不明,幽沉地看她。
郁姣偏头凑近,呵气如兰地问:“在下坠的一瞬间,你心里想的是因为痛感共享我死你也无法活?还是,依照你的身体强度即使充当肉垫,也不会受任何伤?”
看着他沉着的面容、听着他仍旧急促的心跳,郁姣状似吃惊道:
“啊,难道……在那个瞬间,你完全忘记了痛感共享这回事,只想着救我?”
“……”
“看来我猜对了。”
她噗嗤一笑,细白的手指执叩了叩他的胸膛,“这种感觉很陌生吧,”
冰凉的大掌扣上她的手,他的喉结滚了滚。
郁姣轻声:“听说过坠入爱河这个词么。”
他抿了抿唇,“我……”
她立即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他的唇。
“辩解的话不用告诉我,留给你自欺欺人就够了。”
他顿时哑口无言。
“……”
“姣姣,没事吧?”
焦急而关切的声音远远而来。
郁姣抬头,望向刚刚赶到的双子,“没事哦。”
说着,她将手一左一右放在两人伸来的手掌上,借力站起身。
谢镇野拧眉,将她翻来覆去地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
郁姣摇头。
“没有哦,多亏了薛社长,我毫发无损呢。”
闻言,谢宴川冷嗤一声,“还不快感谢薛社长,让你拥有濒死的体验。”
郁姣不吱声了,乖巧地看他。
谢宴川垂眸,抬手帮她摘下马术头盔,接着,状似不经意地侧身,挡在郁姣身前,阻隔了薛烛沉沉望来的视线。
“晦气。”
说完,他拍开他弟的手,“没伤也被你弄伤了。”
简直是不分敌我地攻击。
谢镇野:“……”
他无语地退开。
转而对薛烛讥讽道:“薛社骑得好啊,请继续保持,争取以后摔断自个的脊椎。”
薛烛恍若未闻,一条手臂支在屈起的膝盖上,懒散地坐在地上。
目光却是紧绷,定定看着不远处少女,看她在两人关切的包围下怡然自若,一副装乖的可爱样。
这幅温馨的画面刺眼极了。
“下课了。”
她看也不看他,对着双子道:“走吧。”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轻缓的风中,薛烛动作优雅地起身,紧紧追随着那道离去背影的目光却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郁姣走在双子中间。
听谢镇野絮絮叨叨地输出:“以后少跟那家伙来往,谢老头已经下台了,谢家不需要你联姻了,这个婚约迟早会解除,不用管那家伙,我们会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的,他就是个疯子、变态……”
郁姣嗯嗯啊啊地敷衍。
谢宴川无视那道蚊蝇般烦人的嗓音,问:“待会什么课?”
正要回答,忽然,一道来者不善的身影堵在三人面前,谢镇野嘱咐的话音一顿,戾气横生地眯了眯眼,谢宴川面无表情。
郁姣则眉梢微扬,意味深长地回答:“搏斗课。”
“大小姐。”
这人看似恭敬地问好,却压不住脸上疯狂的恨意,不禁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林巍。
郁姣环着手臂,下巴微抬,“怎么?”
明明已经沦落为猎物,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气得牙痒痒,恨不能将她踩在脚下狠狠折磨。
林巍面目扭曲一瞬,但他很是忌惮这臭婆娘身侧的双生子,于是压抑着怒火、讨好地笑。目光触及到后方,他眼睛一亮,叫道:“社长,按照惯例来说,猎物都需要注射圣血,不知……大小姐有没有例外?”
此话一出,暗戳戳围观的众人登时一静,竖起耳朵,等待回答。
顺着林巍的目光,郁姣回头。
薛烛正走来,他随手摘下马术头盔,苍白的大掌将额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双锋利狭长的凤眼,格外森沉。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郁姣,启唇便要回答,被郁姣打断:“当然,薛社长私下给我注射过了。”
此话一出,不少炙热的视线瞬时落在她身上。
……那可是…圣血啊!
此前,找上郁姣的几波人都是闲的没事干瞎凑热闹的,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皆因她被选为猎物时没有遵守秘社一贯的仪式——当众注射圣血——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郁姣身上没有圣血,这样的话,狩猎就成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现在,她亲口承认身上带有圣血……
越来越多贪婪的视线汇集在郁姣身上。
这些人里,林巍离得最近,他双目赤红放光,忍不住粗重地喘气。
——要是能够杀了这个女人,得到她体内的圣血,那他的实力就能翻不止一倍!到时,看谁还敢小瞧他……
这目光令郁姣厌恶地拧眉,这时,谢镇野站出来,挡住了那道恶心的视线,他低声问:“姣姣,他什么时候给你注射的?这玩意儿对人身体伤害很大的。”
谢宴川冷冽的眸光如刀片,他冷冷道:“薛社长倒真下得去手。”
薛烛不语。
自郁姣承认身上有圣血后,他便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眸光深如幽潭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郁姣拉住欲要上前跟薛烛理论的两人,摇摇头道:“放心,不会出事的,相信我。”
此前*注射给‘猎物’的圣血都是经过稀释和改造的,在短时间内拔高体能的同时,会摧毁被注射人的躯体。
唯有已觉醒或有可能觉醒的人才不会被反噬。
而郁姣身为血族血脉稀少得可怜的普通人类,服下的则是薛烛纯粹的心头血,反倒是安静地储存在她体内,虽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却也没摧毁她的身体。
但这件事,显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
面对担忧的双子,郁姣沉声道:“答应我,待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我自有打算。”
“……”
双子一顿。
在她沉静而专注的目光下,两人双双点头。
郁姣走出双子的保护范围,直面野心勃勃的‘猎人’。
林巍舔了舔唇,阴戾的目光就像他的舌头似的,粘稠而贪婪地来回扫视面前这个身形纤弱的少女。
“既然我是在场第一个发起狩猎的人,那圣血我就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