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风和耳尖一动,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任她得寸进尺、一点一点攀附而上。
“人死了身体就会变得好冷好硬哦——”
她温软的身躯柔柔地贴着他冰凉僵直的腿,伏在他的膝上,微微歪着头望来。
很有一种小妻子的做派。
若单看此场景,两人倒真像什么恩爱的老夫少妻。
虽说喻风和毫无年长者的风度,郁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两人并不恩爱。
郁姣亲亲热热道:
“好像是真的欸老公,你的身体和脸色都又冷又硬欸,那——”
她故意停顿两秒,嫣然一笑。
“——那里是不是也一样又冷又硬啊?”
她故意将那四个字咬得轻缓而妖娆,末了,暧昧地瞥了眼对应位置,暗示意味明显。
“人家好~想~试试哦~”
“……”
“……”
下一瞬,郁姣被丢了出去。
他避她如避色中饿鬼。
郁姣扑哧一笑。
坠落感袭来,再一睁眼,已然重回棺椁,一片漆黑中,郁姣眼尖地瞧见角落有个泛着红光的物什。
摸近一瞧,竟是一株植物。
跟刚刚缠缚她的藤蔓种类一模一样,只是小了数倍,分枝零散,还变成了红色。
‘生命之种’还真发芽了*。
她此行的任务…完成?
盯着一动不动、看似毫无异常的血藤蔓,郁姣轻呵一声。
“……”
按捺住心中的古怪,正想先交差了事,忽而意识到她这幅尊容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
浑身湿漉漉不说,衣服还破了好几道口子,怎么看怎么引人遐想。
郁姣的视线落在棺椁内无处不在黑色布料之上,紧接着,看向身着黑袍的喻风和。
“……”
她诡异地呵呵一笑,然后朝着喻风和的尸体爬去。
——托他的福,经此一遭她倒没那么怕鬼了。
嗖!
装死半天的血藤蔓猛然缠上她的脚踝,坚决阻止了她的动作,警告地缚紧。
郁姣毫不意外,了然回头,开始加戏:
“讨厌啦!老公~”
她飞去一个眼波,娇嗔道:“人家才没有恋尸癖呢。”
“……”
“人家还是比较喜欢捆绑play啦~”
“……”
血藤蔓嗖一下收了回去,嫌恶至极似的。
郁姣轻哼一声,爬到喻风和跟前,扒下他的外衣。
在血藤蔓虎视眈眈的盯梢下,郁姣遗憾放弃了将身上的破烂旗袍套在他身上的想法。
“……”
背对着血藤蔓,郁姣脱下湿透的旗袍,将长发拢到身前擦拭。昏黑的棺椁内,赤.裸的脊背仿佛散发着莹润的色泽,一寸寸隐秘的凹陷和起伏,被黑袍尽数掩盖。
他的衣袍。
血藤蔓一动不动,无意识地勾了勾尾尖。
郁姣换好了衣物,忽而意识到:怎么一直都没听到信徒在棺椁外的吟诵声。
……
“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夫人还未出来……难道仪式失败了?”
祭厅内,有信徒低声问道。
“如果失败,主一定会降下神罚的。”
“唉看来夫人凶多吉少。”
“哼,我早说过这个女人绝非容器的最佳人选,就算是教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慎言!喻教主乃神降之人,岂是吾等能妄加议论的?”
“……”
信徒们窃窃私语,祭厅内人心惶惶。
“司铎大人,是否需要启棺查看?”
一名助祭躬身请示。
贺兰铎昂头望着漆黑无光的棺椁,半晌。
“启。”
话音落下,助祭还未来得及动作,只听轰隆一声低沉声响──
棺椁开了。
众人纷纷举目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踏棺而出。
她长发披散,低垂着眼眸,独身站在高台之上。
正是那位“凶多吉少”的夫人。
遮掩面容的黑纱帽不翼而飞,甚至就连身上的衣物都换了个完全。
华丽繁复的黑袍宽大得像一片无边无际的乌云,当她赤着脚一步步走下台阶时,衣摆不断从棺木中牵扯涌出。
几分钟前浮躁不安的祭厅此刻寂静无声,像是在观摩一场神降。
“生命之种!?”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众人这才发现,女人素白的手上捧一株血红的藤蔓。
死寂的祭厅重新躁动起来,信徒们神情狂热注视着“神迹”、扑通跪了下来高呼“我主显灵”、一边行礼一边吟唱颂诗。
在各色痴狂的目光和欢呼中,郁姣不言不语。
鸦黑的长发与黑袍融为一体般,将那张低垂眼眸的稠丽面容,衬得肃穆冷洁。
只是,透过过于宽大的衣领和衣摆,依稀可见斑斑点点暧.昧的红痕,给这场“神降”染上一丝迤逦的色彩。
唰——
一道矫健的身影越过亢奋的信众,如狩猎的猛兽,一击即中,叼起猎物就走。
──郁姣猝不及防被捞着膝弯抱起,低呼一声。
“你!”
她愤而锤了把来人的胸膛。
“别动。”
那双黑巩膜白瞳仁的眼珠微动,居高临下地望来,嗓音粗哑:“母亲,我现在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残留。”
说话间,他掀了掀唇角,却无多少笑意,反而显得鲨鱼牙尖锐可怖。
郁姣不知这家伙犯什么病,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偷偷摸摸拧了一把他鼓鼓囊囊的胸肌泄愤。
“……”
高大的男人抱着“神迹”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丢下满堂的信徒和宾客面面相觑。
“这……”
“各位。”
清润动听的嗓音响起。
贺兰铎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一边在心中暗骂原苍蠢货,一边在嘴上说着狗屁话给他收拾烂摊子。
“请理解为人子女担忧母亲身体状况的赤诚孝心。”
宾客们神情古怪。
呃,原少爷和继母感情真好啊……?
贺兰铎面不改色,薄唇弯弯。
“天色已晚,各位辛苦,我已命人摆下宴席,备好圣泉,今夜各位便在我教好生歇息一下罢。”
圣泉!?
不仅信徒目露狂热,所有宾客面色也皆是一振。
心说天启教团果真大手笔!参加祭礼竟然就能享受千金难买的圣泉,此行物超所值啊!
面对满脸惊喜的蠢货们,贺兰铎微笑颔首,吩咐Ai管家引领他们到客房休息。
转身时,他脸上温柔体贴的神情尽数褪去,显出一种无机制的冰冷。
──其他人不知道原苍那个蠢货最后说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想怎么“检查”,又要怎么“清理”脏东西。
……
咚!
郁姣被丢到床上。
正欲挣扎起身,一具年轻火热的躯体覆了上来。
原苍双腿分开,抵着床面,整个人半压在郁姣的大腿上,令她挣扎不能,只能用手推拒着他硬邦邦的腰腹。
“他碰了你哪里?”
原苍背着光,漂亮妍丽的面容仿佛被刷上了一层暗色。
“这里?”
质感粗粝的嗓音微扬。下一刻,锋利修长的爪子挑开了她的衣襟。
白皙皮肤上嫣红的色泽犹如雪中红梅,刺目而艳丽。那是藤蔓缠绕爬过留下的痕迹,郁姣的皮肤娇嫩,动作稍微重点,印子都经久不散。
看起来分外惹人遐想。
“……”
那株罪魁祸首刚滚落到了地板上,郁姣一抬眼就能瞥到那血红的枝蔓,让她很有一种当着丈夫面出轨继子的诡异感受。
更别说床正对面就挂着一副黑白遗照——被原苍用黑笔得面目全非。
……喻风和你不是很喜欢闹鬼么?这种时候装什么死!
“唔——”
郁姣睁大了眼睛。
冰凉的爪子落在她颈侧的皮肤上,像弹奏琴弦一般,缓缓划过那些红痕,时而用粗糙的甲面摩挲,时而用尖锐的爪子弯钩轻挠。
没一会就用新的痕迹覆盖了旧的痕迹。
“我不喜欢那个老家伙。”
原苍磨了磨尖牙,拧眉道:“所以,你也不准喜欢他。”
口中说着孩子气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少儿不宜。
……不知该说这家伙天赋异禀,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只奇异的爪子灵活至极,好似最知道怎么往瘙痒处挠。
郁姣紧咬着唇,莹白的脸上升起媚态的红。
她冷冷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藤蔓,忽而嫣然一笑、嗓音清甜道:“当然,我怎么会喜欢他,你的技术可比那个老家伙好多了。”
“……”
专心“清理”的原苍动作一顿,那双渗人的眼睛一寸寸亮了起来,宛如被夸奖的狗狗,仿佛有无形的尾巴在身后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