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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重生)_小河边舟【完结】(122)

  李迎州说得不错。自那夜在王家之后,他就变了,他脑海中总是会闪现出她的身影。看到与她有关的人,心口忍不住地发痛。

  那天她为什么会那样恐慌呢。

  她从没用那样的目光看过他。

  “含章,你怎么了,要不要我扶你。”一位堂官经过,见他不对劲,立时走了过来。将他扶到值房中坐着了,又给倒了一杯茶:“听说陛下总是宣你,想必你身上压力也重大,平日里该好好休息才是。”

  他以为是年轻人太过敬畏天颜,担惊受怕,弄坏了身体。

  “无事。”孟蹊喝了茶,应答过后,便去准备为禹王殿下授课。

  不过两日时间,冯僚便过来给姑娘传话:“确是从云州来的,除了他父亲早年出过一点事,别的都无甚异处。科考中举后也无任得意之举,举止谦逊,陛下亲点了入翰林供职,似乎很是喜欢。”

  “值得一说的是,那位翰林殿试答对的时候,陛下询问过关于北边战事的看法……”要知道这等要事是轻易不会出现在殿试中的,举子在科考前都是一心读书,军国大事只能从书本与草野中窥知一二,如何能有胆色在陛下面前妄论。

  在这等情况下,那位还能答得如此出色,不说别的,便是能力与胆识,便是值得肯定的。

  又说了一些别的:“那位翰林与刑部的王大人走得十分近,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张济崖的公子,关系似乎也不错。”

  听到这里,赵明宜已然确定了九分。心下有些慌乱。

  若按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信息来推断,王璟极有可能是前世向陛下弹劾她哥哥的人。她知道,那个人同样也知道,那他此生特意接近王璟,又是意欲何为?

  “我知道了,多谢您。”她挥手让冯僚下去,独自一人在房内坐着。伸手推开了身侧的窗子,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她深深地呼了口气。

  转眼很快便入夏了。

  禹王殿下曾是世子的时候,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颇有些骄纵。这日忽然傲慢地问起先生的出身来:“翰林,你从哪里来?父亲在何处供职?”

  “殿下,这是微臣的私事。况您还未回答我方才问的问题。”

  “问一下怎么了?还不能问了?我观先生博学,却是出身差了些……我已然贵极,便是不学这些也没什么的,将来自有我的去处。便如你这样的人,就是学得再多,也只能为我驱使。”禹王殿下小小年纪,早就明白了这世间行事的规则。

  就连皇后娘娘有时都隐隐捧着他。究其根本,他早就懂了。

  孟蹊却是不明白,若是陈王世子没有亡故,这位小殿下究竟还会不会按照前世的轨迹登基。他并不是他心中最合适辅佐的人选。

  “殿下,您自然贵极,只是您该当明白,您的任何归处都是需要人为您铺路的。您若把人当仆从下人驱使,便不会得到衷心而有能力的人辅佐。同样,您若谦逊好问,能听得进旁人的劝谏,自然会有人心甘情愿为您平路。”他并不把这位小殿下方才的话放在心里。

  若是不合适,抛舍便是。

  宫中还有很多宗室子。

  禹王小殿下好歹听进去了一点,悄悄地坐直了,与他的先生说起别的来:“我听说您殿试做过一篇文章,可以拿来给我讲一讲么,我想听听皇伯父喜欢的文章是什么样的。”

  还知道在这宫里需得讨好谁。

  孟蹊道:“殿下若想听,我给您讲便是。”

  这篇文章,前世今生他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构思多少遍了。前世是遗憾,他论错了道,殿试并不算很出色,堪堪与赵承翎平齐。今生则是执念了,很多事他都想要重新来过,每一步都该走得更完满。

  “先生,我听不明白……”禹王尚小,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大。他根本不懂敬天勤民是什么。

  为何要敬天呢,他们虽是宗室,可与皇子也不差什么,天下有什么值得他们敬畏的。只有旁人敬畏他们的份!

  勤民就更不懂了。在他看来,百姓这两个字就很陌生,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身上的绫罗,头上的玉冠,还有桌上的海味山镇来自民间,其他的便不懂了。只是一群供养他的人罢了,何须以他们为重?

  孟蹊见他听不明白,便也不打算再讲。天色渐暗,已经快到这位殿下下学的时间了。

  “您先回去吧,等您再大些,我再给您讲。”他合上了书册。

  小殿下下了学,宗学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窗外飘着雨,他来时肩上淋湿的一片已经干了,不留一点痕迹。他想起前世有一回,也是这样的一个小雨夜,她来外书房找他。

  夫妻难得平和的时候。

  他在书房的床榻上给她腾了半边位置,她靠在他肩膀上,跟他说起一天的趣事。后来他也讲起这次科考,说起这篇文章。

  “我不懂敬天是为何,可是身为天子,怎么能不重视百姓呢。我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来自于他们,若只是因为我们短暂地身居高位,便轻视这些得到的东西,那才是真的忘本。”她说话时还带着一点天真的稚气。或许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便也大着胆子论起皇上来。

  他问她为何会如此想。

  “什么为何会如此想?若是我不这样想,还能是怎么样的呢?”她在烛火尽熄的夜里反问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人是别样的想法。

  当然有的。

  便如今日的禹王小殿下,他便不懂得惜民的道理。

  那时他不以为意,只认为像她这样养在锦绣堆里的贵女,根本不懂得最底层百姓的苦楚,只是为了讨他欢心而已。

  他又说他原论的是法度,后来她便听不懂了。听不懂也还是想拉着他说话:“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黑夜里有一只冰凉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睡不着了。

  什么也不说,只将她的手拉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放在掌心握着。

  那天晚上她很高兴。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声音砸进耳朵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雨幕中枝叶飘摇,孤独而寂静。他忽然摸了摸脸,才发现脸上一片湿意。

  敬天勤民……

  心里有一根弦忽然就松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贯穿了起来,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蹭’地一下起身,桌上的书都撞落了也没管,匆匆往外走。

  “欸,含章,下着雨呢!”

  宗学的另一位翰林见了,差点吓一跳,却见那位根本没听见似的,冒着大雨往外走!

  【若是他的故人,也回来了呢……】

  第96章 夜至

  下了两天的雨,天也是阴阴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梨月正关了窗子,支摘窗落下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她似乎听见身后‘嘶’的一声,回过头才发现姑娘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指尖上涌出血迹来。

  “哎呀,您别动,我去给您拿药。”

  用棉布包了手指,梨月见姑娘还盯着那一点血迹,有一点慌:“小姐,要不别绣了,您歇吧。”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你先去睡吧。”赵明宜看了看窗外,心里忍不住地慌神,手里绣给母亲的枕套也染上了一点红:“我得拿线遮了,可不能给母亲,这个还是留给我自己吧。”

  林氏很快就离开林家了,她想给母亲赶出两对儿绣牡丹的枕套来。也算尽一尽心意。

  梨月很快下去了。

  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前世这几日,刚好就是母亲去上香的时候,雨会越来越大,很多山岭多的地方都坍塌了。她放下手中的绣绷往窗边走去,支开一条缝儿,刚一打开就是一道惊雷。

  惨白的光闪过眼睛,她忍不住地心头一颤。心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梨月听从姑娘的,早已上了床,耳朵却是一直听着屏风后的响动。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床边传来一声响动,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梨月,我跟你睡吧。”她心慌得厉害,钻进了屏后的这张小床。

  梨月顺势让了半边出来,将她抱住了:“您睡吧,不用害怕,我在旁边儿呢。”她直觉小姐这几日在为什么心慌,只是猜不出来是什么。

  六月下旬,大小凌河同时涨汛,也波及到了锦州。林氏立马指了管事婆子往各处农庄商铺去。

  赵明宜跟着母亲在临近宁远卫的一处庄子上。这里淹了大半,很多地方都出了事,还死了几位庄户。林娉怕继续下去会出大乱子,亲自来了一趟,还把女儿带了过来。

  她知道母亲是想教会她如何处置这样的事。

  先安置了农*户,再清点受灾的田产,拨了钱粮下去,她都一一跟着学会了。林娉很高兴,只是她也累,晚上便发起了烧,她只能跟张妈妈一道先把她哄睡了。然后自去处理那些事。

  等所有的事安排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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