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牧成俞盯着阿九果断抛弃自己，选择伏令年的背影，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阴测测的：“她最好靠谱。”
孟如烟：……
好嘛，切入点错误，她白说这么多了。
第142章 三重山境（四）
入目是一片冰蓝色。
随着逐渐深入,气温越来越低。周遭漫起层层寒雾，阻碍了修士们的视线。
按常理而言，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想要产生如此大范围持久的白雾是不可能的。
修士们虽然依旧在呼吸,但他们的身体已非常人可比拟，就比如伏令年，她可以将自己的呼吸频率控制在最低的限度,甚至能够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不进行呼吸。
因此，他们呼出的热气远远不足以产生如此规模的白雾。可见，此处的白雾有问题。
伏令年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警戒。
她已将灵力聚集至双眼，神识向外扩张，笼罩了这一片范围。
周围很安静，众人行走间,鞋履摩擦冰面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出。
“哒、哒、哒…”
伏令年的神识未察觉到可疑的事物，但她并未就此放松警惕。
不知不觉间，伏令年突然察觉到前方映出了一道模糊的阴影。她心中一惊,归年显现要从虚空中浮现。
不过，在伏令年动手之前，她发觉那阴影其实是自己的倒映。
巢穴地面由冰霜堆砌，不知是不是被冰鼹妖兽打磨过，此处地面大多都较为光洁，能倒映出人影倒也不太奇怪。
不对…还是很奇怪。
伏令年刚松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
冰鼹妖兽畏光。
它们并非依靠双眼识路行动。
光芒于它们而言,不是路引,而是致命的威胁。
因此,冰鼹妖兽的巢穴中也不应当有光。
没有光，又何来的倒影。
伏令年一路深入至此,灵力始终聚集于双眼，撕破黑暗的阻碍，将周遭的一切收入眼底。也因此，她往往会丧失对周遭光线变化的判断。
想到此，伏令年抹除眼部的灵力，抬眼观察四周。
失去灵力的加持，肉眼的视线下，周遭环境立即昏暗下来。若说伏令年方才所见是灯火通明，如今却是萤火微茫。
伏令年寻找着微弱的光源的同时，脚步逐渐放缓。
“怎么了？”走在她身侧的是林屿燕，队伍一路前行，伏令年身位队长，带领着部分剑修走在前头。另一位修为较高又同样手持灵剑的从承言则与温季才走在最后负责断后。
许是发觉伏令年的动作，她压低声音问。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分开行动后，几乎没有人私下交谈。
林屿燕开口时，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有光。”伏令年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已然锁定那散发光源的事物。
巢穴上方，依旧是层层冰霜。蓝色的冰棱从上方垂落，一根足有伏令年大腿这么粗。要是掉下来，莫说把人扎成刺猬，就是直接捅穿也说不定。
而在那些冰棱之上，缠绕着一些散发着莹莹光芒的藤蔓类植株。
只需一眼，伏令年便把它和自己先前收录在系统内的一种灵植对上了号，但此情此景下，她心中又有些不确定了。
伏令年曾在浮空岛呆过很长时间，压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借助浮空岛上各种灵植完成她的《灵植大全》。
她印象中，这种会散发微弱光芒的灵植名为琼灵花通常生长在琼灵泉旁，是琼灵泉的伴生灵植。
而此时，在它未结果之时，称它作琼灵草恐怕更合适。
这种灵植，怎么会出现在这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
若它们真是琼灵草，那是否意味着，附近有一眼琼灵泉？
伏令年曾问过沈聿泽，也私下在藏书阁查询过琼灵泉的详尽信息。
便如伏令年先前体验过的那般，琼灵泉的其中一个功能，便是治愈外伤，使肌肤更加滑腻白皙。
不过，若是将简单的疗伤当作它的主要作用，那便太过肤浅了。
据沈聿泽所说，琼灵泉最重要的功效之一，便是洗精伐髓。
于修士而言，身体外表上的伤势再重，亦能找到治愈的方法。灵根经脉于修士而言，则是更加本质且重要的事物。
在这个修仙界，多灵根和单灵根虽各有益处，但不同灵根的精纯度是不同的。
而灵根的纯净度，便意味着一个修士修行的天赋。
伏令年刚入昆仑宗的那年，被收入外门，便是由于她灵根纯度不高，处于中下层的水准。
而拥有洗经伐髓功效的琼灵泉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即使不时时刻刻泡在琼灵泉中，光是留在泉眼附近，经脉灵根便隐约有被洗涤之感。沈聿泽整天缩在那里喝酒，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他还挺会享受。
思虑至此，伏令年决定取一些头顶的“琼灵草”下来看看。
指尖微动，归年在上空浮现，精准无误地刮下一层挂在冰凌上的“琼灵草”。
归年落回她手上，不满地颤动了两下，似乎为伏令年指示她去干这种小事而感到不满。
伏令年伸手，触碰琼灵草。
于此同时，系统有所触动。
《灵植大全》中关于琼灵花和琼灵果的收录内容发生了少许的变化。
疑似能在极寒区域存活，可汲取妖兽血肉生存（存疑）。
前面这条补充显而易见，但后面呢？
伏令年抬头，再次打量了一眼上方的冰棱。
方才，它被琼灵草覆盖，伏令年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琼灵草之上。
如今一看，她才发觉冰棱内还有其余事物。
队伍中，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吸气声。
伏令年知道，他们也同样看见了。
冰棱之中，凝固着一只冰鼹妖兽的尸体。
更准确来说，是冰鼹妖兽的外皮。
冰棱显然不能容纳下整一只冰鼹妖兽。
被压缩的冰鼹妖兽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若非伏令年注意到它标志性的鼻尖以及有一定辨识度的毛发，几乎都认不出来。
同时，她才注意到，冰鼹妖兽身上还有许多细小的豁口，似是有什么事物硬生生将它的皮肉由内向外撑开，并不断往外探出。
这根冰棱柱中冻着一只冰鼹妖兽的尸体，那别的冰棱呢？
这样的想法一出，伏令年立即沉下心神，细细打量头顶的冰棱。
此处冰棱至少有二三十处，也就是说，里面可能冻着二三十具尸体。
果不其然，刻意关注后，伏令年在大部分冰棱中都发现了冰鼹妖兽的尸体。一部分没有的，可能是单纯的没有，也可能是…被吸收了。
就像系统补充资料中猜测的那样，琼灵草会以冰鼹妖兽的血肉为食？
不过，系统的提示也很模棱两可，伏令年无法就此确定。
有些毛骨悚然。
“少爷，冰鼹妖兽…应该没有冰葬的习惯吧。”温季才低声问高墨贤。
高墨贤眉头皱得很紧，他刚刚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上看，正好对上了冰鼹妖兽皮毛上裂开的空洞。
他一晃神，还以为那是一双无声注视着袭击的黑洞洞的眼睛。
这让他联想起了温季才先前锲而不舍在他耳边讲的过故事…他才没有怕呢，高墨贤告诉自己。
“没有…我不知道。”他会关注冰鼹妖兽的商业价值，却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冰葬的习惯。
不过，别说低修为的妖兽有没有安葬同伴的智商，就是有，头顶那一个个冰棱也不像是正经安葬的方式。
他们虽然不如伏令年知晓的信息多，但光是看到这样诡异的场景，也不禁有所联想。
“上面的是幼体琼灵花。”这时，莫锦忽地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些许嫌恶：“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脚下坚实的冰晶忽地开裂，从绿裙女子燕非时身侧为基准，朝着队伍前头的伏令年蔓延。
伏令年眼皮微跳，体内的水灵根运转间，水汽以她所处方位扩散，向四面八方延伸。
在极寒之中，水汽刹时凝成冰霜，填补碎裂的冰晶。
然而，这并非结束。
耳边再次捕捉冰层破裂的动静，这一次，声音来源于上方。
伏令年扭身躲避，下一刻，一根巨大的冰棱从天而降，直接凿碎冰层，没入伏令年脚旁。
上当的冰棱一根根地松动，继而掉落。
原本便岌岌可危的冰层，在这样连续的砸击下陆续破碎。
眼见着再无落脚之处，伏令年再度催动水灵力，试图再次填补出一处可用于站立的冰层。
伏令年成功了，她脚下生出的冰层与周遭的冰壁相连，将摇摇欲坠的修士们重新托举于冰层之上。
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伏令年忽地脚滑了。
没错，脚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