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陆晏深不论哪方面都是驰骋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多少人以能沾到他这艘大船的边为荣,若能有幸分得一杯羹,便是几代人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他那车是传闻中的那辆吗?”阿颜还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阵仗。
是的,就是那辆。虽然只是辆低调的奔驰,但精密改装过,防弹防爆,即便轮胎被扎破,也能以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前行。
所谓站得越高危险系数就越大,陆晏深的身份复杂,这辆防弹防爆的车只是保证他能安全出行的基本配置而已。
阿颜要是知道,江南过去不仅坐过这辆车,还住过陆晏深按军事基地规格打造的城堡,爬过他的床,更睡过他陆晏深本人,只怕惊讶得要放声尖叫。
“看不出来啊妹仔,你怎么认识的他?”阿颜调侃。
“不认识。”江南没多做赘述,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阿颜踩着高跟鞋又追上来说:“你扯啦,不认识刚才坐那儿跟他聊什么?”
江南摇头不接话,自顾自下了楼。
港城的冬季无雪,只剩扑棱的海风,有些干冷。听着身后的车队往反方向离开的声音,她迎着冷风没有回头。
心说:以后就不认识了,君卧高台,我居春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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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遇是最小单位的奇迹◎
【春天在倒数了,我要去生活了,像一条河。】
江南回来时小助理已经下班,店门紧闭,只剩那块名叫“野趣”的示廓灯尚在寒夜里支棱着,使得这家花店在浪起浪涌的小岛边上看起来尤其孤独,却又平白多出几分韵味。
店如其名——野趣,随意,暗夜里的生机。
江南的住所在花店后面,之间需通过一条花廊,两边种的全是腊梅。这是她费尽周折从云南空运过来的,去年没开花,今年也一直没开,直到今夜,此时,此刻,竟然开了。
这边,江南正感到无比诧异,攸地,“卡塔”一声清响传进耳膜,她眉心一拧,下意识回眸,千万分之一概率以为会再次对上那样一双深邃眼睛,但没有。
不是他,是韩英,江南的母亲。她与母亲,在长相上有着八分相似,若不是对方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乍一看江南还以为看见了自己。
韩英见有吓到人,幼稚地笑起来:“期待谁呢宝宝?”
没有期待,换做是谁*在这样的夜晚听见这样的声音都会被惊到,何况是才跟陆家那位爷打完擂台的江南。
不知什么时候江南已经把墙角用来修剪枝丫的剪刀攥在了手里,看清来人是自己亲妈,若无其事顺手咔嚓掉一根枯花枝,扔掉剪刀,然后将韩英嘴边的香烟取下来,踩灭在脚底。
“少抽点。”她淡淡说着,转身开门进屋。
“才抽了两口,浪费。”韩英娇滴滴撒着娇,跟着进去。
打开灯,江南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倪着母亲逃避灯光的脸,才发现她嘴角破裂,半边脸都肿了。
“他又打你?”江南的声音瞬间冷下来。
“还不是为了你那事。”韩英委屈起来,“他要把你嫁给徐家老三,我反对,他就扇我。”
江南眼底那点光登时化成一团森冷的青雾,默不作声掐断了茶几上一朵略显枯萎的花。
虽然韩英从来都不是能默默受委屈那种人,受一分,她能撒娇撒出十分,不管是跟她这个女儿还是跟别的谁,但江振业会打她是事实。
韩英是苏州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城影视最黄金的时期港漂至此,怀揣着一颗巨星梦,在各大影视公司和唱片公司里摸爬滚打过好些年,始终都籍籍无名后,迷茫之下,跟了当时在二流商业圈里还算得上号的江振业。
江振业此人,不愧是靠着自己父亲跟陆家那点主仆交情才创建公司发家致富的,好的不学,却把封建腐朽那一套玩得彻底,不仅妻妾成群,还觉得家中有皇位继承,重男轻女。
可能是报应,他先后讨了三个姨娘生的都是女儿,想儿子想疯的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韩英身上。
韩英肯定也做过母凭子贵一朝飞上枝头的美梦,没曾想生下来的竟然还是女儿,她什么名分都没捞到。
江南就是这个让韩英阔太梦破碎的女儿,在江家排行老七,听说江振业在医院得知韩英产女时,看都没看她们母女一眼,扔下笔安置费转身就走。
那之后韩英便带着江南四处漂泊,再回江家,是江南六岁因为一点小感冒治疗不及时拖成重病险些一命呜呼,韩英走投无路了辗转找到江家老太太。
老太太信佛,说不愿造杀孽,遂才命江振业接回她们母女,给了韩英一个四姨太的名分,允她入住江宅。
过去十多年,江南也跟着住在江宅,她是近三四年才找到机会搬出来的,韩英却一直死守在那里。
江南不止一次让母亲搬出来同自己住,她却始终不愿。问她为什么,她说人活一口气,她不甘心。
不甘心情,也不甘心债,所以明里暗里跟江振业和他的那几房姨太太斗了这么多年。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处理。”江南找来医药箱,给韩英的嘴角上药。
“轻点,过两天我就要进组了,不能破相。”
韩英疼得嘶一声,哼唧道:“怎么处理?你说的已婚,江振业根本不信的。他也是疯了,徐家老三算什么东西?前两年被人废了一只脚,现在就一跛子。让你嫁给这样的人,往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头上还有老四老五老六没结婚,怎么不让她们嫁去?”
徐家老三要不是坡子,只怕头上几个姐姐早就抢得头破血流了,哪还轮到江南。她扯嘴一笑,收起医药箱,回说:“又不是杀人被江振业看见,这婚不接能怎样?他还能绑了我?”
“他没办法为难你但会为难我啊宝贝,你不管妈妈死活了?”韩英用她镶满钻的美甲挠江南。
“不管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江南避开她能亮瞎眼的美甲,正色道,“在想办法了,徐老三不成气候,他那几位长辈还要脸面,不至于逼一个已婚妇就犯,只要大家都知道我结婚了,江振业就没理由在威胁你。”
“可你并没结婚啊宝贝。”
“快了。”相亲局被陆晏深打断,江南决定再约一个。
“妈妈倒是给你找到一个。”韩英笑嘻嘻说,“此人权势滔天,在港城说一,无人敢说二。”
对于她的异想天开,江南不以为意,“那您高看我,权势滔天的人素来不缺女人,何况是结婚对象更要千挑万选,恕我高攀不起。”
“也别妄自菲薄。再说,人家早就财富通天了,用不着靠姻亲来维系家族兴旺,所求不过是长辈的一个心安而已。”
江南没所谓挑眉:“你说的是陆家?”
本以为是痴人说梦的玩笑话,但看着韩英那副有恃无恐的笑,她严肃起来:“咩意思?”
韩英慢慢吞吞从包里掏出薄薄一叠文件递给她。
江南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内容,同她准备拿给相亲男签的协议是一个性质,只不过这份协议是男方视角,而且出的钱比江南多出不知多少倍。
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冲心头,她问:“谁给你的?”
“陆晏深的特助。”
“……什么时候的事?”江南难以置信地又看一眼手中文件。
韩英说:“就前两天,他特助找我签的。”
“是他特助找你签的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江南逼问。
韩英嗲起来:“哎呀,不重要嘛。事实就是,陆少爷也正为应付他的祖母,让特助物色合适人选,而你,刚好也要应付你爸。找普通人结婚是接,跟他陆少也是接……”
“钱你是不是已经收了?”江南直白地打断。
韩英眼神闪躲:“收,收了。”
“……”
也不知是不是神经麻木,有好几分钟江南都在沉默。
她以为今晚那场交谈过后,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现在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像个笑话,处处是蹊跷,却又处处合理。
陆晏深的特助权限很高,包括他的很多私事都是由特助直接处理的。像只是为了应付陆老太太而物色女人这种花钱就能解决的事,特助直接定的可能性很大。
问题是他安排特助物色人选,特助物色到了她,那么……
“陆晏深知道是我吗?”江南若有所思地问。
韩英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反正早晚会知道。”
知不知道江南都不想再探究了,他要是再像今晚那样云淡风轻说上句时间都按分秒计算,她又得变成自作多情的小丑。
“他要应付陆老太太的事定是绝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江南逮到重点说。
韩英避重就轻:“这你别管,我有我的门路,总之此事也只有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