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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你别太嘴硬_姜厌辞【完结】(72)

  纪时愿:【既然你已经和AI没差了,那我还不如……】

  流浪水芹:【纪小姐,刚才的问题请您再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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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沈确再次打来电话,纪时愿迟疑数秒,接起。

  入耳就是一声“小五”。

  低沉性感,却不勾人,只让人觉得心脏像被蚂蚁啃噬过,又麻又痒,相当不舒服。

  纪时愿极低地嗯了声,“你改变主意了?”

  沈确避而不答,“上次是我情绪激动了,今天我们再好好聊聊。”

  纪时愿脸上瞬间写满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抗拒,“再聊,就能聊出一个两全法吗?你还不如直接跟我打一架。”

  她也是笃定沈确不会动手,才敢撂下这么一句狠话。

  沈确沉默了会,“我现在就在南意公寓楼楼下,你不下来,我就不走。”

  沈三这是在威胁她?纪时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说,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跟车一起变成化石。

  她猛地掐断电话。

  南意下戏回来,看见楼前停了辆劳斯莱斯,车灯没开,安静蛰伏在浓重的夜色里。

  她以为是庄俞钦,就上前敲了敲驾驶室车窗玻璃,隔了几秒,车窗才降下,露出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沈公子是来找纪小姐的?”

  沈确没有说话,黑眸盛满了不耐。

  现在倒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南意在心里笑到不行,旁敲侧击道:“时愿现在最想听到的只有一句话,要是沈公子没准备好开口,可以直接离开,不然你说再多,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沈确眯了眯眼,终于出声:“什么话?”

  道歉?看她的表情,又好像不是,那能是什么?

  南意挑明:“承认你对她的感情。”

  沈确心脏一震,“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南意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道理不假,但像沈公子这么迷的,也是相当少见。”

  一个用冷漠包裹腐烂心脏的人,还总是自大到以为能看透其他所有人的心。

  一被戳穿心思,就躲进龟壳里,用逃避粉饰太平。

  说实话,有点可怜。

  南意还想说什么,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稍顿后扭头,看见纪时愿朝他们走来,脸色很臭,片刻卡在台阶上不动了。

  南意上楼后,纪时愿才主动拉进用沈确的距离,她借着微弱的路灯,看清他消瘦不少的脸,眼睛裹着浓重的雾,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纪时愿拉了拉后座车门,毫无反应。

  沈确说:“坐副驾驶。”

  纪时愿差点被气笑。

  现在是他在求她好好跟他聊一聊,那他有什么资格用趾高气昂的语气命令她?

  她态度坚定到冷硬,“你要是诚心想跟我聊就打开后座,不然在我俩正式离婚前,我都不会再和你多说一句话。”

  五秒的死寂后,纪时愿拉开车门。

  一上车,她就听见锁扣落下的声响,和那晚他带她离开Ash后的情形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她心里没有升起任何不安和无措,毕竟现在处在上风的人是她。

  “你想聊什么?”纪时愿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样才能让你收回离婚协议。”

  两个人在后视镜里对上视线,眼神都很黯,片刻她轻声回:“你明明知道。”

  沈确忽然想起南意刚才说的那些,“我不知道。”

  一声比一声响亮,“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唾手可得的爱,却是他耗费整个童年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也因在人格塑造期不曾拥有过它,他才会长成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又怎么能做到理解爱本身,再轻而易举地将爱宣之于口?

  而这间接导致了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他看似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在面对自己从未经历过、或是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完好应对的事情上,只会选择逃避或冷处理。

  而她呢,一开始也会逃避,但到最后还是会直面问题的根本,尤其是在感情上,说白了,就是因为她不惧怕失去,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主动到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这声落下后,纪时愿对他不识情爱的埋怨和责怪,瞬间消失殆尽。

  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吐出一句:“那你想要我教你吗?”

  沉默让沈确的态度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你想不想,我都没有自信教会你,”纪时愿唇角勾起一道嘲弄的笑,“你用了十几年,都没能将我变成第二个你,那我又得用多少年,才能重塑你腐烂的心?你当我胆小也好,至少就这件事,我赌不起,我的人生也不可能一直围绕着你打转。”

  沈确忽然无力地轻笑了声,“所以你现在才想迫不及待地摆脱我?”

  纪时愿咬了咬唇,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比他刚才还要模糊不清。

  “你要是没别的话说,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回去后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

  沈确一声不吭。

  纪时愿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把锁打开。”

  没一会儿,锁扣解开,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忽然扑过来一道黑影,拽住她手腕。

  他的唇比想象中的凉太多,像贴着一片薄冰,激得她浑身一颤,一时忘了推开他。

  等到他的舌头搅弄越来越厉害,她才狠狠咬了下去,血腥味很快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

  本就不含任何暧昧色彩的气氛瞬间凝滞,紧接着被响亮的巴掌声撕开一道口子,沉闷、烦躁、酸涩全都跑了进去。

  沈确愣了愣,彻底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沉黯的眼眸迟钝地锁向她。

  比起他罕见的失控,她显得如此平静。

  侧面应证了此刻被欲望操控的人只有他。

  而这让他成为了最滑稽的小丑。

  渐渐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化成云烟,一丝一缕地从他身体里飘出,转瞬被黑夜尽数吞噬。

  纪时愿平顺好呼吸后说:“毋庸置疑,你是我前二十年里的人生导师,却不是一个好导师,你教给我手段是掌控、掠夺,是肆意地发泄,也是踩着别人尸体过的残忍和蛮横。”

  沈确的心理建设还未完全成型,先被她这句摧垮到只剩下残渣,他不过脑地回了句:“那你觉得谁是你的好导师?南意吗?”

  纪时愿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一直以来,我都很依赖你,所以我经常妄想能从你身上得到同等的情感回馈,但这种做法本身就是错的。”

  畸形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不仅能摧垮他的人格,也能将她的独立人格抹杀,沦落为他的专属挂件。

  她吸了吸鼻子,“就像南意说的,情感寄托可以是图书、宠物、花草、音乐,但绝不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非要说起来,你刚才说的不算错,我现在确实想要摆脱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原因也很简单——”

  说着,她忽然感受到不合时宜的轻松,“沈确,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关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将沈确神游的意志砸了个粉碎。

  许久,他才将身体转了回去,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沉沉的夜色。

  如果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将他虚妄的自尊和熨帖的假面踩碎,那他就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偏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说的全是对的,用带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代价,真诚又坦荡地剖析开他们之间这段扭曲的关系。

  不知道是第几次,沈确又想起了五岁时的她,纯洁如一张白纸。

  然后是十一岁的她,满眼写着对新奇事物的期待。

  不到三年,她就学会了一切离经叛道的手段,用来激怒试图将她打造成大家闺秀的叶云锦。

  十八岁,和他发生关系,再一脚踹开了他,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沈确,你可以恨我,但绝不能讨厌我”,搅得他整整四年心神不宁。

  沈确定了定神,再次把记忆往回倒,想看看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说到底也只有一件事:激起她被叶云锦百般压抑的欲望,以此敲开她身上所有离经叛道的口子,将她塑造成一个有思想的反叛者,好拉着她在这个肮脏虚伪的世界里陪他一起堕落。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叛不仅可以用来对付叶云锦,还能是他这个老师。

  时隔多年,他的私欲就像一个回旋镖,兜兜转转后还是反噬到了自己头上。

  也是,他早该明白的,从一开始纪时愿就是他“理所当然”世界里的另类与变数,也是一只关不住的鸟,是脱离一切教条主义的禁令。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次,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

  【作者有话说】

  “能冶愈你的,是睡觉,是美食,是动物或者金钱,但绝不会是另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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