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什么?”
温葶另只手也抚上宫白蝶的胳膊,甜蜜地倚着他,“Max,你说得对,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朝不保夕,每一天都得珍惜。所以我们也不打算偷偷摸摸的隐瞒了。”
她这柔情依人的模样刺得Max恼羞成怒。
他那么认真地追求她,她居然交着这样的男朋友。这两人背地里不知道怎样笑话他的表白!
羞愤交加,他怪声怪气,“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坐我的车,原来是有更好的车了。这我确实比不上。”
餐厅里的其他人朝这边看过来,事实上,从温葶和新总监一起出现后就有不少人关注着这里。
“嗯。”宫白蝶扬唇,矜冷地笑,“你知道就好。”
Max一噎。
他几次呼吸,这一桌四人,其中两个都是男人,他到底没再怎么样,领了今天的食物便咬牙切齿地离开。
“他这人怎么这样。”朝朝厌恶极了。
温葶轻声道,“之后你们俩尽量多待在一起,知道吗?”
“为什么?”朝朝问。
温葶目光微移至另一桌的男女。
今天下午,她休息室对面的女生房间里传出了吟哦声。
她在门后等了一会儿,看见了出来的男人。
女生已婚,温葶很确定她之前和那位男同事没什么纠葛。
两情相悦也好,交换利益也罢,道德已然开始崩坏。
“因为所有恐怖游戏里落单都会死。”最后,她这么和懵懂的朝朝解释。
温葶拉着宫白蝶在食堂腻歪了半天,希望所有人、尤其是Max知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但她没想到,刚刚叮嘱完朝朝,她自己就给落了单。
冲了水,温葶推开厕所隔间,准备结束这一天,回休息室睡觉。
隔间门一打开,她蓦地被人推回去,后背猝不及防撞上墙壁。
狭小的隔间里挤进两个人,那人一手反锁门,一手抓住温葶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
泛着汗味的酸臭笼来,温葶震惊怒视:“Max,这里是女厕!”
“嘘,我只说几句话。”Max脸上亦有些难堪。
温葶呼吸有些不稳。
才脱离外界秩序几天,他的胆子未免太大!
Max显露出烦躁,半晌稍平复了些,低头,“抱歉,我当时太激动了,在食堂说了不该说的话。”
“就为了说这个?”温葶推开他,“知道了,我要出去。”
“等等!”Max阻拦,焦躁而不满,“温葶,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Max深吸一口气,像是看着一位即将嫁入山区的恋爱脑娇妻,“我试过了,技能会按天刷新。”
温葶欲走的想法停了下,对这个情报感兴趣。
“我凌晨摘掉了工牌,又获得了一次技能。而总监——”他撇了撇嘴,“他连工牌都没有吧?”
温葶先前以为宫白蝶是刚刚入职,没来得及拿到工牌。
现在看来,他没有工牌的原因显而易见:他不是绿森的员工,自然没有绿森的工牌。
“所以呢?”
“他不仅没有技能,还弱不禁风。你看看他那手,女人似的;腰还没有我腿粗。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保护得了你。”
温葶握住手机。
桌面恋人的程序还在运行,屏幕的右下角是Q版的宫白蝶。
她严肃道,“你是觉得我应该抛下拖累我的伴侣?”
这话说得难听,Max拧眉:“我只是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不该那么一根筋。”
“你真的希望我这样做?”温葶直视他,“等我和你在一起,一旦你受伤需要照顾、一旦出现比你更好的人,你希望我马上抛弃你,做出更好的选择?”
“我不是这个意思!”Max烦躁地叹气,“你怎么就这么死板,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是你在侮辱我的心意。”温葶加重了语气。
“Max,我曾住在城郊农村连热水都没有的房子里,每天要五六个小时的通勤,一天两顿饭都来不及,那时候我没有选择找个男人嫁了;现在我也不会去攀附什么。”
为了怪谈领主而拒绝Max是正常的。在这里一味对Max表白自己对宫白蝶的爱,效果平庸。
她要引出从前,把自己打造成为宫白蝶默默“守贞”的女人,让他知道,这么多年再穷再苦,除了他,她不曾为别人心动。
至于之前谈的五六个男朋友——嗯,都是过客,只有他是天命。
她义正言辞,正直不屈的气场令Max气短一截。
道德感和眼前的女人在天平两端摇晃。
她实在吸引人,温婉又干净,每次挽发冲他微笑都让Max怦然心动。
在所有人都渐渐不修边幅的怪谈里,她依旧得体,发丝柔软,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可我真的喜欢你。”Max呼吸微重,“或许明天、后天我们就会死,温葶,趁我们还活着,我…”他抓住了温葶的双臂,透过毛衣都令温葶感到了热度和疼痛。
“干什么,放开我!”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看见了男人眼中的欲望。
“别叫温葶、别叫。”凑近之后她愈发香了,Max捂住她的嘴,迫切道,“我会保护你的、跟我一次好不好、嗯?我不打扰你和总监的生活。”
“唔、唔……”温葶膝盖屈起,半路生生放下。
她要知道宫白蝶的态度,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在意什么。
“不要、不!”她流下泪来,拼命摇头,“放开我。”
如果宫白蝶一直没有出现,她该和Max撕破脸,坚持对爱情的忠贞;还是顺水推舟,换取宫白蝶的怜惜?
不,他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来,说明他并不在乎她,她和Max怎么样都影响不了他。
宫白蝶靠不住,她就不能和Max撕破脸……但这次顺从他,开了这个头,往后就会沦为他的泄器。
温葶陡然惊醒,自己太依赖宫白蝶了。
她怎么总是对他那么放心。
已经知道了他不怀好意,可她对抗Max的底气竟还是来自宫白蝶,如果他不站在她这边,她就只有两条死路。
收回的膝盖再度抬起。
她一边在Max掌下含糊哭泣:“滚开,白、唔…小白!”;一边瞄准了他的裆下。
如果不是怪谈,Max这辈子也不敢做这样出格的事。
打破人生三十年的道德束缚,令他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发现温葶比想象中还要容易控制时,兴奋更是蹿升了一个度。
他从没想到,原来得到一个女人这么容易。
温暖的馨香萦绕鼻尖,像是温葶本人,这香味放大了感官,他低头,急促地想要吻她。
嘴唇触碰到肌肤之前,Max脖颈骤然一紧。
一卷黑烟从他皮下钻出缠上脖子,倏地将他提起撞开厕所隔间门,吊至半空。
窒息和腾空感支配了Max,他惊恐地抓挠脖子,想将束缚他的东西扯掉,触手却空无一物。
温葶惊愕地望着空中的东西。
灰色的浓烟纠结成股,从Max体内窜出,蛛网般粘在墙上。
一条拧实的灰烟一端贴在天花板正中央,一端套着他的脖子,形成粗壮的吊索。
他胡乱踢蹬着,双手在脖子上又抓又挠,没能影响灰烟分毫。
男人的脸涨得红紫,咽喉被死死勒住,发不出声音求助。
灰烟越涌越多,仿佛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喷雾。仅是呼吸之间,从他体内冒出来的灰烟就将他包裹吞没。
它们越聚越浓,形成一个长椭球,被粘在墙壁上的雾线吊在空中。
他变成了巨大的茧,整颗茧心脏般缓缓搏动。
温葶后退半步,倚在墙上。
女厕大门发出异响,被锁住的门把手上下咯咯颤动。
几次下压后,把手哐当直接掉落。
门被推开,一身白色西装的宫白蝶踏入。
他无视空中巨大的灰茧,一眼看向隔间里的温葶,朝她走来。
温葶咽了口唾沫。
灰色的雾绳交织纵横,每一股浓雾都在翻滚。
被Max撞开的隔间门板半开,斜斜摇晃。
年轻俊逸的男人从雾绳中穿过,昏黑的厕所里,西装白得突兀。
留在温葶脸上的泪痕冰凉一片,吸走温度。
面对Max时没有的惊慌,此刻涔涔涌起。
灰雾、日暮,诡异的人茧悬在空中,他白得不染纤毫,如同新雪刺目。
色彩光影的巨大反差让温葶头晕眼花,隐隐作呕。
那颗巨大的人茧挂在宫白蝶身后,仿佛高悬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