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的力道突然一紧。
她不禁看去, 只见刑泽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脸色变得更冷。
她吓得连忙喊他:“刑、刑泽.......”
男人的目光一动, 终于落在她脸上。
牧听语被他看得一颤,小声说:“轻、轻点....我刚刚吃完饭, 好饱......”
“.......”
腰上的力道轻了一些, 可灼热的温度却还是紧紧贴在那,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转头对江嘉昀说:“江律,那个......”
江嘉昀站在上一级台阶上凝视着她,淡淡开口。
“——前任?”
“........”
这两个字刚落下, 她就感觉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凝聚在了她身上, 存在感极其强烈。
“.........”
草,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啊!
她尽力维持住淡定的表情, 也来不及多想,只想赶紧从这个倒霉的台阶上离开, 连忙点了下头说:“对,就是....我们可能要单独聊一下,谢谢江律你带我吃饭,后花园我自己去就好了.....”
她话里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江嘉昀单手插着西装裤,眼神平静地回答:“嗯, 下次下楼小心些。”
他一侧身,从两人身旁经过,下了楼梯, 望主厅方向走。
牧听语心里刚升起来一丝愧疚,就听到刑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微热的气流:“还看?”
“........”
主厅里听上去热闹非凡,人群的声音一浪接一浪,遥遥地传过来,应该是活动开始了。
这一方空间里却安静得不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牧听语向来是胆小鬼,在梦里想了千百遍还舍不得放下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反而退却了。
腰间的禁锢感很强,她微微挣了挣:“你、你要不先松开我......”
刑泽纹丝不动,声音很淡:“为什么?”
“等下被人看到了不好......”
“为什么不好?”
牧听语说不上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冷然一片的神情。
好凶。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他肯定还在生气。生她的气。
两个小人在她脑海里打架。
一个说,这不是肯定的吗?不生你的气生谁的?
一个说,那他为什么还一直抱着自己不放?
她被吵得头疼,心中退意更盛,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就伸手想推他,可刑泽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先一步紧紧捉住了她的手。
“.......”
刑泽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气息拂在她的脸上:“刚刚那是谁?”
“......”
她一紧张就下意识想揪衣服,可突然发现他今天穿的不是之前那种好揪的棉质T恤。
他穿的是正式的西服,材质摸上去很舒服,但就是揪不起来。
“.......”
男人语调步步紧逼:“说话。”
“一、一个律师。”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真要说的话能牵出来一大堆事。
“要不、要不.....”她可怜巴巴地说,“要不我们坐下来说呢?为什么要一直站在台阶上.....等下有人出来了怎么办?”
而且她的脚好痛,都要站不稳了。
刑泽默然看她一眼,俯下身,把她横抱了起来。
“哎!”
藕粉色的软缎从她的小腿处洒下来,挂在了他手臂上,像粉色的瀑布。
“我自己能走.....”
她的抗议声很小。
刑泽一言不发,把她抱进了偏厅,在沙发上放下。
她屁股一沾到沙发,刚想开口,却见男人在她身前半跪下来,捉起了她的脚,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干、干嘛......”她急忙往后缩,却被牢牢捉住了小腿。
刑泽摁着她,抬起她的腿,看她的脚后跟。
那块地方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了丝丝的血,周围还红了一片,看上去可怜得很。
牧听语不挣扎了,脸上带了点心虚。
刑泽声音很淡:“陈嘉东带你来的?”
她惊讶道:“....哎?你认识他啊?”
刑泽没回答,只是低着头把她另一只鞋也脱了。
另一只脚踝也未能幸免,破着皮渗了血,与旁边洁白完好的皮肤一对比,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牧听语生怕他生气,连忙说:“不痛的,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可她还是没听到他开口,只是见他站起身,朝远处招了下手。
立刻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快步过来,恭敬地垂下头。
“拿药箱来,再拿一双拖鞋。”
服务生应了一声。
牧听语看着他宛如在自己家随意吩咐下人的样子,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脚踩在棉绒地毯上,柔软又温暖。
刑泽转过身来重新面向她,淡淡问:“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顶光打下来,眉眼隐在阴影里。
他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说是哪一个?
牧听语仰着头,突然说:“你坐下跟我说话好不好,我看不清你的眼睛了。”
刑泽看着她,说:“不好。”
“......”
她失落地垂下眼,“哦”了一声。
她回忆了一下他刚刚的问题,掰着手指一个个跟他解释:“为什么和江律在一起,我饿了,他带我来吃饭而已。他人还挺好的,刚刚还说带我去后花园逛一逛。”
“至于为什么被人看到了不好......”
她瞅瞅他身上合身笔挺、看着就是价格昂贵的定制西服,心想他家还是比自己想象的有钱。
像这种有钱人应该挺在意自己的名声吧?
她声音清晰:“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再搂搂抱抱的话不合适,而且那边人很多,一旦被拍到照片传出花边新闻的话,对你也不太好。”
“.......”
刑泽沉默地看着她,微眯了眼睛。
牧听语强撑着气势,理不直气也壮,忍着躲闪的冲动与他直视。
这时,服务生效率极快地提着医药箱回来了,她松了口气伸手去接,却被截胡了。
刑泽重新在她面前半跪下来,“咔哒”一声打开了医药箱。
“......”
他身上的衣服鞋子全部都因为这个动作压出了褶皱,牧听语强迫症犯了看着难受,于是缩脚躲了一下,小声说:“我自己来。”
刑泽在她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坐好。”
牧听语挨了打,不吭声了,看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了棉签和碘伏,动作熟练地给她上药。
之前她脚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蹲在她面前贴药膏缠纱布,而更多的时候,她会把脚搭在他的腿上,伸长了手臂去够他的脖子,一直闹他,他也不生气,顺势倒过去让她抱着,手上动作不停。
记忆都是崭新的,画面也好像都还在眼前,可两人如今都不在小白楼里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变了样。
牧听语盯着他短发支棱的后脑勺看,又看他宽厚的肩膀和修长有力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刑泽一边往她脚后跟涂碘伏,一边淡淡开口:“跟那个律师怎么认识的?”
牧听语张了张嘴:“就,朋友介绍的。”
“介绍律师干什么?”
“.......”
他又问:“跟陈嘉东怎么认识的?”
他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牧听语听得晕头转向的,只好说:“你问这么多干嘛?”
刑泽给她上完药,仔仔细细贴好创口贴,再给她穿上了拖鞋。
他站起身,皮鞋往她双脚间的空地上一踩,逼近她:“我不能问?”
牧听语这才发觉,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对,眉眼压得很低,唇角紧绷。
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但身后的皮质沙发椅背一点收缩的空间都没有,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后退的路,所以只能仰头看他。
她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微颤,伸手指了指脚上:“对了,这、这拖鞋,是、是一次性的吗?穿上去还挺舒服的.....还是珊瑚绒的呢.......我等下能穿走.......”
话音还未落下,刑泽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黑沉,像暴雨前的乌云。
他声音平静,一字一句地问她:“牧听语,谁说我们分手了?”
她愣在原地。
“.......”
半晌她迟疑地开口:“没、没有吗......”
她的后背牢牢抵着沙发靠背,前面又是男人颇具压迫感的身躯,下巴还被牢牢捏着,她无处可逃,只好说:“可、可我都那样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