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气氛,楚楚其实不该在说话,但不知为何,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现在的形势,楚楚只好弱弱地开口道:“那个,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连夜撤离山上啊,沈煜说不动会循着踪迹追到这来。”
这句话说完,山寨陷入了沉默。
楚楚朝众人一一望去,一些人偷偷打量着铁夫人,面色似乎有所动摇,但更多人则是面露怒色。
铁夫人此时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只见她啪地一声把砍刀拍在桌子上,道:“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狗皇帝大驾!”
她话音一落,廖大柱、淑珍、石头等人纷纷亮出武器,迈出堂口,往大门前一坐,大有要和来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楚楚见这样知道自己劝不动了,便不再言语。时间不早了,今天又消耗了大量体力,众人散后,楚楚回了自己房间,洗漱后躺在床上想歇息,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也是,这特么谁睡得着,一闭眼睛啥时候让人给噶了都不知道。
她趿拉着鞋下床,想找个武器防身,把衣服斗篷翻了个底朝天,却都没有找到那把紫色匕首。
楚楚瞬时间惊出一身冷汗——她分明记得白天出发的时候她是把匕首带着的!
走到窗边,她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惊魂不定地看着那黑洞洞的寨门,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不会那就那么凑巧被沈煜的人发现吧?说不定掉在那个犄角旮旯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是山涧崩塌的时候掉落吗?
楚楚一直在安慰自己,但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如何都挥之不去,她推门出去,向铁夫人要几件趁手的武器防身。
铁夫人手绑着固定板,另一只手拄着砍刀艰难地站起来,带楚楚去了兵器库。
楚楚见铁夫人面色苍白又一脸疲惫,实在不忍心,劝道:“娘,你去歇歇吧。”
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她把兵器库的门关上。
“楚楚,一会我让小李和陈二姐送你下山,我和风茂堂的黄堂主关系不错,到时候你去投奔她,她自然会护你周全。”
楚楚:“......”
没用的,不管什么堂,最后都被沈煜给端了。
楚楚苦笑着摇摇头。
而且,以沈煜的能耐,若是他想,根本不会让任何一个活口安然离开秋山堂。
“娘,我不走,我要同娘和弟弟在一起。”楚楚抱了抱铁夫人,虽然她很喜欢铁夫人和铁小岭,但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真心,只是特殊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可这句假掰掰的话,却让铁夫人破了防,以手掩面,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小山,娘的小山!”铁夫人抱着楚楚,压抑地哭道:“都怪那个狗皇帝!都怪那个狗皇帝啊!若不是他,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多好!”
楚楚安慰地拍着铁夫人。
她真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爱恨情仇,若是能放弃复仇,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从一个不幸开始,他们便开始主动追逐不幸,就算有再好的事发生,他们能看见的也只有最开始的不幸,最后再用不幸为自己人生画上句号。
何必呢?
不过,也许她一直是个看客,所以才无法和戏中的任务共情吧,若真的置身其中,可能也会当局者迷了。
铁夫人为她挑了把轻盈的长剑,这把宝剑是铁夫人的私人武器,已经算很锋利了,但仍然比不上紫宝石匕首千分之一。
这时候也没得挑,楚楚接过长剑,劝铁夫人回去睡觉未果后,只得自己回了房间。
她抱着剑躺在床上,快五更天的时候终于有些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没睡多一会,她就梦到了沈煜。
梦中,那把宝石匕首果然到了沈煜手里,他缓缓抽出匕首,贴在她脖子上,紫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看着她的目光混杂着狂热和仇恨。
匕首在她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沈煜红唇轻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她:“为什么救孤?”
楚楚满头大汗地惊醒,第一时间就是到处摸剑,发现剑掉在床底下后,她一骨碌滚下床,“刷拉”一声拔剑出鞘护在身前。
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窗外有山雀倏然飞过,一切寻常又安静。
楚楚握着剑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缝隙,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直到看见院子里淑珍照常在晒着药材,铁小岭和廖大柱安然无恙地在寨门口巡逻,才放下心来。
看来昨夜一夜相安无事。
等等,昨夜相安无事??
楚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对啊,以沈煜的性子,对待叛党从来斩尽杀绝,怎么肯能不来追杀呢?
难不成他在憋个大的?
等着秋山堂的人下找救援,或者投靠别的分舵,跟踪在后面,好再一网打尽?
楚楚越想越觉着自己的猜猜测是对的。
幸好昨天没下山逃命。
秋山堂众人显然也被沈煜的诡异行为搞迷惑了,接下来的两天铁夫人命令大家在寨中养伤,没有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