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到爹爹那张难得阴沉下来的脸，她也不敢再多嘴询问。
大哥是纪家最聪明的人，得等明天好好问问他爹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才行。
“娘，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纪乐童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搂着穆黛瑶的脖子，打了一个萌萌的哈欠，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困意。
“那娘现在就带你回房睡好不好？”
穆黛瑶也不知为何，一遇到纪乐童她的语气就全都变得温柔了下来。
“好。”
纪乐童乖巧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小脑袋瓜搭在了穆黛瑶的肩膀上，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飘得有些远了。
见到穆黛瑶跟自己最小的女儿相处得那么融洽，纪执徐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暖意，他将还在叫闹不止的纪修韵拉了过来，沉声说道：“嗯，你先带童童去，晚点我会把韵韵带回房间去睡。”
“走吧，瑶瑶姐姐。”
纪乐童靠在穆黛瑶的耳旁轻声说道，原本该是软萌的声调，但是由于唤出的称呼不同，听到穆黛瑶耳朵里便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因为这个称呼，是上一世她在临死的时候，隐约在耳边听到纪乐童声嘶力竭的喊声。
可也就只有那一次，唯一一次，所以穆黛瑶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走了有一段距离后，穆黛瑶才眼神复杂地垂下眼帘，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纪乐童，轻声说道：“童童，你为什么叫我瑶瑶姐姐？”
“那你又为什么叫我童童？”
纪乐童眼皮上下打架，带着困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反问。
穆黛瑶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28章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过了很久，穆黛瑶都没等到纪乐童的回答，她本以为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但是当她小心翼翼地将怀抱中的小女孩放到她的小床上，并给她盖好被子的时候，小女孩睁开了双眼，眼神里没有一丝困意。
相反的，里面澄澈而透明，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黑暗和隐瞒都无所遁形。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做过的一场梦，你信吗？”
这个回答让穆黛瑶彻底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想了很久该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垂眸笑着摇了摇头。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周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是呀，说不清楚的。”
纪乐童的表现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天真中带点说不出的老成，就算长大成人了，也能够被她隐藏得很好，好到上一世所有人，包括纪家人都压根就看不出来。
只是穆黛瑶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的纪乐童会那么早就在自己面前暴露出来这一点。
没有缘由地感慨完这句话后，纪乐童就将整个人缩回了被窝里，只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在外头，一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珠，看着穆黛瑶甜甜地说道：“晚安，瑶瑶姐姐。”
穆黛瑶轻声应了一句：“”晚安，童童。
给纪乐童捻好被角后，穆黛瑶熄了烛火，带上了房门，站在门口望着月亮叹了一口气。
都说三岁看老，当穆黛瑶忽略掉纪家几个孩子的恶劣性子，单单看外貌的话，他们都完美继承了纪执徐的美貌，长大后的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个爱慕追求者，可以说是风靡整个京城。
只可惜到她死，她都只看到了纪家二子纪修凯成了亲，由于是自己说的亲，所以纪修凯一直对那个温温柔柔的好姑娘没有任何好脾气在。
说起来，上一世她也真的是祸害了人家啊。
想到这里，穆黛瑶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带点邪恶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这一世她就不去做这个红娘了，纪家的几个孩子该如何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这样才不会耽误到别人家的好孩子。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纪执徐已经把纪修韵给带了回来，只不过纪修韵满脸写着不高兴，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明显就是被纪执徐不留情面地狠狠教育了一顿。
“我把韵韵带回来了，童童睡下了是吗？”
纪执徐刚想要将手里牵着的纪修韵交给穆黛瑶，但是很明显纪修韵并不愿意，她在原地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扎好的小辫子也给散了开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十分地令人讨厌。
穆黛瑶冷眼看着纪修韵撒泼的样子，有点佩服起上一世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么一个惹人厌烦的小女孩培育成京城里贵门公子求之不得的红玫瑰。
大概是上一世的她拥有一颗圣母心吧。
“童童睡下了，要是修韵再这么叫闹下去，恐怕会把她给吵醒。”
穆黛瑶才不会惯着纪修韵，眼神为难地看着纪执徐说道。
后者接收到穆黛瑶的求助眼神，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屡教不改的四女儿，有些头疼弯下腰来问道：“韵韵，爹爹刚刚才跟你说过什么的？”
“爹爹不在的时候要听娘的话，但是爹爹在，所以可以不听娘的话。”
纪修韵双手叉腰，不服气地仰起头，一副明明她都有听话凭什么还要被爹爹责骂。
“那现在爹爹让你乖乖进房去睡觉，你听不听话呀？”
毕竟不是儿子，对于纪执徐而言，女儿是用来宠着的，所以他也没有用对自家儿子的方法去命令纪修韵听话，而是放缓了语调，温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