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摸了摸肚子,有些犹豫。
她最近精气神不好,不单是被感情的事情影响,而是确实身体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要不还是拒绝吧。
“我最近确实没什么力气,估计爬一会,就要歇很久,会很影响大家的兴致,你和星乔他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蒋颜捏了捏她的脸:“你想什么呢,咱们是去玩,又不是搞什么登山大会,下周五去吧,不求什么姻缘,就求个平安。”
时染又摸了下肚子,求个平安吗?
“也行,那……”
她话还没说完,蒋颜奇怪:“你总摸肚子做什么?你胀气还没好?”
“嘿嘿,我来给你揉揉。”
时染赶紧坐正身子,笑着抓住她的手:“别想挠我。”
她倒不是故意想瞒着蒋颜,而是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家庭,母亲的责任太沉重,她未必能做得好。
时染垂着眸子,怕蒋颜看出来她的忧虑。
好在蒋颜也心大,天马行空地聊着,没注意到她片刻的异常。
吃过晚饭,蒋颜留下又玩了一会,才回去。
她出门,在拐角处看到陆远舟的车停在路边。
蒋颜看了一眼,也没停留,径直离开。
陆远舟坐在车里,看着聊天里时染的消息发呆。
等了一会,他放下手机,开车离开。
走到一半,又猛地掉头,折返回来。
松云居内,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但时染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发了消息。
【染染,我想和你聊聊。】
时染刚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消息。
她指尖动了下,最后也没回。
不知道回什么,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聊的。
为什么是到现在才想要聊?
心底偏执的念头,又开始如藤蔓般生长,将心脏缠了一圈又一圈。
她胸口发闷,在房间来回踱步,却越走心口越闷。
手机叮咚,又响了一声。
【染染,我在松云居外。】
他不是进不来,只是不想强迫她。
此前他的多疑,他的决绝离开,已是错到极致,他不能一错再错。
这些天,他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来松云居这边,可时染不出门,甚至连院子都不怎么待。
他一眼也没看到人,心底思念如同杂草,无序生长,填满胸腔,每一口呼吸都堵得难受。
时染走到窗边,看到院子外停着的车,陆远舟站在车旁,抬头看着这边。
第341章 天冷静期
两人隔着窗户遥遥相望,其实时染知道,陆远舟看不清的。
能看到身影,但看不见她的神情。
时染就这么站在窗边,垂着眸子将男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楼下陆远舟仰着头,渴求着他的月光,能给他一次补偿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映在窗户上的那道身影动了一下。
陆远舟心底瞬间升起一丝希望。
但下一瞬,窗帘被拉上,又过几秒,房间黑了下去。
陆远舟那颗心,也慢慢沉入黑暗的海底,她不肯。
她不肯原谅他。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月亮高悬,站到腿脚僵硬,他才开车离开。
陆氏总部地段极佳,总裁办公室又在顶楼,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北江最好的夜景。
他站在窗台,看着万家灯火,心脏空空荡荡。
手里拿着一杯酒,却一口未喝。
寂静的夜晚比白天还难熬。
第二天,不到九点的时候,陈钦来公司见到他,吓了一跳。
陆远舟面色憔悴,下巴胡茬冒出,白色的衬衫看起来皱巴巴的。
男人没看他,去里面卧室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再出来,才算是有了点人样。
他一声不吭,落寞憔悴。
陈钦在心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陆远舟开车去了民政局,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时染。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纱裙,裙摆很轻,随着风飘动,像是一朵白茉莉。
她的长相气质太过出众,路过的频频看过来。
但她始终低垂着眉眼,怔愣看着脚边的地面。
时至今日,陆远舟仍记得他们来领结婚证那天。
他表面平静,不敢露出半分多余的欢喜,生怕吓到小姑娘。
似是有所感应,时染抬眸往这边看过来,遥遥相望。
她没动,等着陆远舟过来。
没让她等很久,陆远舟下车,迈着步子过来。
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模样,时染心情沉重,但即便如此,骨子里的矜贵,仍让陆远舟看起来与众不同。
她并不知昨晚陆远舟是何时离开的,但看这模样,应该是很晚。
何必呢?
陆远舟走到她面前,伸手想为时染拢一下外套,被她退后半步躲开。
陆远舟的手僵在半空,她在排斥他。
“进去吧。”时染轻声开口。
陆远舟没动,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脸上,似要把人刻进骨血。
“染染,你瘦了很多。”
时染点头,纵然要离婚,他们之间也该是体面的。
“最近胃口不好。”
陆远舟看着她,目光恳求又可怜,哄着人的语气,低落尘埃:“你已经生病很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做。”
时染看着他,语气淡漠又直白的拒绝。
陆远舟心脏结了一层薄冰,又冷又疼,但他自知,是他咎由自取。
他伸手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诚恳地看着她,但时染不愿,她想别过头,却被陆远舟托着脸正了回来,被迫和他注视。
这双只剩下自己的眸子,眼底的可怜和希冀,让她心口微微一颤。
即便她坚持离婚,却仍不可否认,她爱陆远舟。
很爱,但那又怎样?
爱只会让她想起被抛下的时候,更加痛苦。
“染染,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是我混蛋,但我从未想过真的和你分开。”
“我逃避,我懦弱,我怕你心里的人不是我,因我的自以为是,将所有事情搞得一团糟,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狠心放弃我,都是因为我愚不可及。”
时染抬眸看着他,眼底有水汽弥漫,但她却一句话未说。
陆远舟目光深深地凝视她:“是我的错,我自知我错到离谱,却仍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以吗?”
“我们再试一次,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让我来爱你,好吗?”
他松开时染的手,抖着指尖从口袋里面摸索出一个方盒子打开,是他摘下的茉莉花,已经风干枯萎,但仍带着残香。
时染垂眸,心尖微颤,这样的话仍会让她心动。
可是,心上的伤口,哪是说好就能好的?
半晌,她轻声开口:“陆远舟,算了吧。”
陆远舟眼底的光慢慢黯下来。
时染转身往大厅走,陆远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离婚处的人很少,工作人员看看陆远舟,又看看时染。
内心惊骇,陆氏总裁?
陆远舟眸光一直落在时染身上,工作人员低着头,不敢多说话,一步一步走着流程。
时染垂着眸子签字,始终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
最后一个名字签完,工作人员道:“冷静期30天,中间有任何一方不愿意离婚,可以来撤回离婚登记,如果30日冷静期届满,双方未撤回离婚申请,在之后30日内亲自来申请发离婚证。”
时染轻轻点头,礼貌道谢后,起身离开。
陆远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一路走到大门口。
两人像是无话可说,可又像是千言万语压在心头。
时染回头,正要开口,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时小姐?”
声音有些熟悉,她回头,看着男人的脸,时染眸中是明显的陌生。
直到对上他的目光,这双眼睛和金丝框眼镜,让她想起对方是谁。
时染唇角勾起很浅的笑,礼貌开口:“谭医生,好巧。”
谭川推了下眼睛,笑得温和:“是很巧。”
他们并不算熟,两面之交,还是作为病患关系。
时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看些,面容也要更温和,医者仁心这个词和他很配。
陆远舟看着时染唇角的浅笑,眼睛刺痛,回国后时染再没有对他笑过。
如今看着她对着别人笑,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远舟哑着嗓子问:“染染,这位是?”
时染下意识开口:“谭医生,是我之前……”
话说到一半,她又顿住,改口道:“前些日子,肠胃不舒服,是谭医生帮忙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