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个。”
“?”
谢知栀:“以前收到过两三次。”
丛樾:“谁送的?”
“那些追求者。”
“……”
丛樾掀了掀眼皮:“除了花还送过什么?”
“信吧。”
“准确来说——”
谢知栀歪了歪头:“叫情书。”
“……”
丛樾想起上次在她书包里看到的那封信,默了几秒:“经常收到?”
谢知栀往嘴里塞了个馄饨,脸颊鼓起来:“每个星期都会有,塞我课桌里,在学校扔掉不太好,就给带回来了。”
还挺会保护那些小男孩脆弱的心灵。
丛樾往碗里倒了点陈醋。
脚边突然碰到什么东西,谢知栀低头去看,是七总的毛球滚了过来,她抬脚踢回去,余光撇见客厅茶几上的那个小盒子。
她看向对面的丛樾,小声地问:“丛樾哥,你还在吃那些糖么?”
丛樾:“嗯,习惯了。”
谢知栀手心托着腮,脑海里的思绪不知不觉间渐渐飘远。
谢知栀和外婆从津宜回来后,丛樾已经离开了家里,她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问过一句。
她一直不知道没有家的丛樾去了哪里。
后来开学,她正常去上课,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直到中秋节那天下午,听见谢知繁在打电话,好像是要和同班同学一起出去玩。
这个节日是全家人团圆的日子。
谢知栀跑回自己房间,拉开抽屉,拿出里面装满糖的铁盒子,各种颜色都有,手一抓起来,会响起锡箔纸的摩擦声。
放在耳朵边,像把星星都揉碎了。
她那个年纪没有什么能送的,只能把自己新买的,一颗都没吃过的软糖送出去。
最底下塞了张纸条,她写了一句祝福语。
[丛樾哥,祝你中秋快乐,向月亮许的愿都会实现。]
希望你不会觉得孤单,真的会快乐。
谢知栀把东西交给谢知繁,在家吃着饭,晚上十点多才等到他回来:“哥哥,丛樾哥收到礼物了么?”
谢知繁:“你那叫礼物?”
“……”
谢知繁懒懒散散地在沙发坐下:“给他了。”
“那他说了什么?”谢知栀发现她哥脖子上多了条针脚不齐,与季节不合的围巾,好奇想伸手摸摸质感。
“别乱碰。”谢知繁坐远了点躲开,“不就说了句让我谢谢你。”
谢知栀懒得跟他计较,收回手:“没了么?”
谢知繁大爷似的拎起个青苹果,递给她:“还问了你现在怎么样。”
谢知栀不情愿地拿刀削皮,一边打听:“那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爱吃爱睡爱看动画片。”
“……”
谢知栀不削了,把苹果还给他:“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但现在我不想送了。”
“?”
“你这小孩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谢知繁睇她,“什么礼物?”
“那你答应以后不能在丛樾哥面前那样介绍我。”
她又不是一直都那样。
谢知繁冷笑:“那你说,我要怎么介绍你?”
谢知栀沉默片刻:“算了,还是别说了。”
谢知繁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
吃完东西,丛樾回房间洗澡,他单手套头脱掉T恤,打开墙边的花洒,水流呈弧线而下,浇湿了他的头发。
丛樾抬手往后抓,露出整个额头,迎着热水,不自觉想起刚才谢知栀说的那盒糖。
那一天的记忆犹新。
丛樾和谢知繁还有几个班里的同学一起去滑伞,玩了几个小时,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夕阳斜落,他和谢知繁分开后,坐上直达公交车,一路开往终点站,独自回到石坝的老房子里。
中秋佳节,月亮都是圆的。
丛樾坐在窗前,安静看了好一会儿,他低垂下眼皮,打开收到的礼物,轻笑了声,把糖全洒在桌上,吃了一颗苹果味的。
不远处架着一台相机,他刚想关掉旁边调试的特殊灯光,却不经意间从某个角度打过来,照射到锡箔纸上,在空中呈现出淡淡的,七彩的颜色。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小纸条。
那一刻,心像被填满了一般新奇。
原来也有人记得他。
在这个对于丛樾来说,并不圆满的节日里,记得祝他节日快乐。
他不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小孩。
那就许个愿,以后每年都再见一次彩虹。
过了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停止,浴室里雾气弥漫,谢知栀擦着头发走出去,她抬眸,忽然间脚步一顿,看到梳妆台上出现了一样东西。
一整套的泡泡玛特周庆盲盒。
谢知栀沉默盯着,摸了摸自己翘起来的嘴角,她俯下身,双臂交叠,轻缓地趴在盲盒上。
她侧着脸,拨弄了下花瓶里的玫瑰,看向窗外没有一丝浮絮的夜空,眼里装满星星。
暗恋就像绝处逢生。
无人知晓的星球,又开满了花。
第19章 男朋友丛樾,学弟
十二月,气温骤降,滨江入冬了,学校教学楼的大屏幕显示着,距离高考还有177天。
“迟早把这个破东西给炸了。”叶子看着这几个数字心烦,拉上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谢知栀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低头拆着饭团的塑料包装袋,叶子看她:“
练完了?”
“嗯。”谢知栀咬了一口,“这周末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中每年年底会有一次游园会,上午各社团出表演节目,下午自由活动,纯玩式的让大家放松,据说是校长为了纪念当年中彩票的日子。
叶子和左高翰上个月带着谢知栀随便进了个半吊子的话剧社。
社长找了一圈,最后找到谢知栀:“学霸,我听说你小时候练过舞蹈?”
“六年级。”
“太好了,韵平灵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谢知栀说:“六年级练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跳过了,小时候就是心血来潮学了两个月,再加上不戴助听器听音乐节奏会有误差,后来就没再练过了。
社长握着她的手:“学霸,我们社团靠你了!”
“……”
周五晚上,谢知栀在给联合轰轰两人批数学试卷,兜里的手机在振动,她看了眼来电:“丛樾哥。”
丛樾:“下课了没?”
“下好久了,我还在教室。”
丛樾轻笑了声:“该回家了。”
“嗯,我现在出去。”
谢知栀挂了电话,快速勾出这次的重点,收拾桌上东西:“叶子,你和左高翰说一声,记得抄写公式,我先走了。”
叶子比手势:“放心吧。”
说完,谢知栀和捧着泡面从水房回来的左高翰擦肩而过,带着一阵风,他还没来得及笑,人就跑远了。
“不是,学霸找谁去了?”
“她巨帅的哥哥来接她回家了。”叶子说。
左高翰拿了本书盖泡面桶:“哦,我还以为她见男朋友去了,高兴成那样。”
“她是高兴了,你大概高兴不起来。”
“?”
叶子笔敲敲他试卷:“学霸说,错的题公式全抄一遍,恭喜你,错了二十五道。”
“……”
回家路上,车里开着暖气,谢知栀把头顶的照明灯打开,手里拿着剧本,开始认真看。
丛樾侧头瞥了眼,听她说起过学校话剧社的事:“这几天都在忙这个?”
“嗯,已经排练完了。”谢知栀点头,“我再过一遍台词。”
丛樾没再说话,把车里的轻音乐关掉,让她安静看。
窗外掠过一道光影,谢知栀差不多过完了,她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丛樾哥,你要不要去?”
丛樾看她:“嗯?”
谢知栀揪着胸前的安全带:“我的话剧演出。”
第一次表演,她想和他一起体验。
“对外开放的?”
“不是。”
谢知栀:“但我可以偷偷带你进去。”
“……”
这时,丛樾踩下刹车,到家了,他状似漫不经心的语气:“用不着。”
谢知栀眼敛失落,淡淡“哦”了一声,无声地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栅栏门,往里走。
忽然间,脑袋落下个宽厚的掌心,揉了揉她的发顶,她不明所以看向身旁的男人。
丛樾唇角扬起来,笑得桀骜又散漫:“哥哥光明正大走进去。”
翌日研究室。
丛樾走进茶水吧台,懒洋洋地靠着,把一个礼品纸袋放到庄达跟前:“送你妹的。”
庄达愣了:“樾哥,我犯什么错了?你该不会要解雇我吧?”
“……”
“解个屁。”丛樾不紧不慢地说,“你妹不是江湖楼道朋友多么,让她给我借套一中的校服。”